挡风玻璃上满是血迹。
唐柔踏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问小月，“附近有人吗？”
他嗅了嗅，摇头。
没有别人。
他们开着残破的车过去，绕着不远不近的地方转了几圈周围，确定周围没有可疑人员才下车。
直升机里坐着两名驾驶员。
一个趴在方向盘上，胸口被利器贯穿，鲜血已经凝固。
另一个整个脖颈被人砍断，只连着一点皮肉，几乎都要掉了。
手法很残忍，却一看就是人类做的。
驾驶员脖颈处有刀口的痕迹，并且有许多道，那片皮肉被看得血肉模糊，可以猜出杀他的人很慌乱，看起来并不像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更像是普通人第一次杀人，惊慌失措拼命拿刀乱砍一通的样子。
飞机外围有一圈脚印。
很凌乱，看起来像许许多多人的，脚掌有大有小，踩在地上的力道也不同。
奇异的是，唐柔在空气中嗅到了一丝除血腥外的臭味。
那是一种腐败的、发臭的、带有恶意的味道。
是的，恶意，唐柔准确的感受到了负面情绪，并非危言耸听，而是一种让她头皮发麻的刺骨的寒。
这是一种她在过去的人生中从来没有闻到过的味道，是一种全然陌生的、细腻的，并非出自鼻腔嗅觉感受的气息。
准确的来说，更像一种感官。
驾驶员腰间的枪带空了，她在机舱翻找一圈，所有明面上的武器都已经消失。
打开座椅下的暗槽，弹出了虹膜扫描系统。
唐柔犹豫地看着录入口，仪器忽然滴的一声，解锁成功，椅背向两侧打开，出现了一排工具箱和伸缩桌架电脑。
专程来接她的直升机录入她的识别系统，倒也不算意外，但让唐柔没想到的是，z组织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扫描了她的脸，或许从她乘坐的第一辆由zero提供的车时，她的生物识别系统特征就已经上传到了他们的内部数据库里了。
电脑打开后，自动开启电子地图，上面带有小小的光点，已经标注了cityofgod的位置和诺亚装甲车最后出现过的地点。
距离城市入口很近，看起来像刚进入城市便失去了联系的样子。
唐柔把水母的毒当做了激光刀使用，将桌板上的电脑拆了下来，又打开箱底左翻右找，翻出了精巧的女式激光枪，大概是z为她准备的。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有需要的东西。
唐柔跳下车，又环顾了一遍周围的痕迹，掠夺感明显，猜测或许是强盗团伙。
可看他们杀人的手法又并不娴熟，而且在这些脚步中，不乏女性的脚印。
越看越觉得古怪。
所幸直升机停的位置在两座城市交界，唐柔再次垮着脸开上残破的小车。
一直向前，大约八十公里后，视线尽头，地平线上出现了人类建筑。
那里就是cityofguard的地上城部分了。
远远地，月就皱起眉，表现出了不悦的样子。
唐柔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压迫。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视觉出了问题，揉了揉眼睛。
这座人类城市的上空笼罩着一层灰暗的物质，像薄雾，又像光，很暗淡，泛着青色，像低饱和度的极光。
只不过，它会动。
像笼罩在城市上空的异形物质，舒展着自己的身躯，虎视眈眈地监视着整个城市。
绿色的光罩缓缓的一圈一圈向外涤荡着，诡异感扑面而来。
唐柔眨了眨眼，绿色光芒并没有消失，她思索了一下，拿出电脑，打开摄像头，对准正前方的城市。
却发现，摄像头拍出来的城市是正常的，并没有那一层暗青色的东西。
可视线中那层青色还在。
既然电脑摄像头不会出错，那就证明她的眼睛和原来不一样了。
车子开得很缓慢，谨慎小心地开进城市。
唐柔和月是外来者，探寻着这所未知的活人生存的城市。
不难看出，城市里满是活人生活过的痕迹。
与罗刹海是那种虚假的拟态生物留下的陈腐感不同，cityofgod能看出是在正常运作的。
高速公路口的闸门在正常使用，外来车辆无法进入，这辆车没有正常牌号，没办法过etc和车牌扫描。
唐柔还在想办法的时候，水母已经摇下窗户，极为娴熟用自己的条带将防护杆熔掉了。
留下唐柔在一旁目瞪口呆。
行吧，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驶入城市后，两侧的建筑渐渐多了起来，大部分门店都已经关门，没有人在营业，街道上几乎没有看见活动的人。
道路两旁的居民楼也呈现出门窗紧闭的样子。
但唐柔感受得到，这里肯定是有人的。
紧了紧手边的激光枪，她心里有了些底气，对小月说，“小心一点，如果有人的话提醒我。”
月表现出抵触感。
他似乎很讨厌这个地方，靛蓝色的漂亮眼眸中显示出不加掩饰的厌恶，可还是听从唐柔的意思，安安静静的点了点头。
“好孩子。”
她摸摸少年的脸。
对方眼睛一颤，像回礼一样揉她的肚子。
他最近……真的很喜欢摸她的肚子。
唐柔狐疑的看着他，却也随他去了。
按照电脑上的地图定位驶去，渐渐深入城市。
空气变得奇怪。
唐柔一路开到某处小吃街，摇下车窗。
从这里开始，车辆就无法进入了。
地上成设置了许多步行街道，按理说车辆信号不会在这种步行街到消失，因为开进去本身就是不可能的。
但zero的天眼系统不会说谎。
那就有点意思了。
唐柔打开车门，握着激光枪下了车，月皱眉，跟着走下来，银白色的丝线无形的弥漫在周身，虚拢成一个圈。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残留的饭菜香气，像不久前还有人吃饭。
唐柔十分笃定，这是活人生活的城市，这里是存在真正意义上的人类的。
可，她渐渐有些无法呼吸了。
很浓郁很浓郁的恶意。
丝丝缕缕渗透出来，如蛛网一般，将她包裹其中。
门缝里，暗巷中，紧闭的房门，后路边停留的车辆里。
这个城市里有无数个人。
甚至能感受到，有一双双眼睛正在暗处，用并非善意的眼光紧盯着他们。
分明是活人，给唐柔的感觉，却比那些拟态怪物更加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