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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琰眸色冷沉了几分,唇角挂着讽刺的笑。~?她还算聪明,却终究也犯了所有女人都会犯的错误。凭着一时的欢.爱,便得意忘形。“本王说过,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本王不想再追究。”

“为什么不再追究?”尹涵雪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衣衫凌乱的匍匐在楚琰脚下,眸中星光点点,却是一副楚楚动人的摸样。只可惜,楚琰向来不吃这一套。

“沈天瑶那贱人将我害的那么惨,殿下为何不处死她以此泄愤,殿下不是最疼宠雪儿的吗,殿下……”

贱人两字停在楚琰耳中格外刺耳。是啊,他的确是为了给尹涵雪泄愤,才伤害了天瑶,害了他们的孩子。可如今,面前的这个女人还是不满意,看来是非要置天瑶于死地不可。

他修长的指尖勾起她的下巴,眸中冷寒让涵雪不由得一惊。“涵雪,本王疼你,因为你是聪明的女子,那你就应该懂得适可而止。本王的子嗣难道还赔不起你吗?”他冰冷的推开她,拂袖而去。

“殿下,殿下。”尹涵雪厉声的哭泣,爬着扯住楚琰的一片衣角,苦苦哀求。“殿下,是涵雪的错,我再也不争了,您原谅雪儿这一次,好不好?”

楚琰冷漠,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却丝毫不为所动。“既然知道错了,就禁足一个月,在菡芯阁中好好反省吧。”

“殿下?”涵雪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身体瞬间瘫软了下来。自古男儿轻薄信,如今,算是懂得了。不过是一场男欢女爱而已,从始至终,动心动情的,不过是她一人而已。

……

楚琰自那日离开,便再未踏入漪澜殿半步。虽然她的衣食起居,事无巨细都会有宫人回报,却依旧无法抵挡潮水般的思念。

书房中,桌案上的奏折堆积如山,楚琰一本本翻看着,手握狼毫笔,思量的落笔。楚煜恭敬的站在他身前,面若春风。

“下月初,豫南王便会将东歌郡主送入我的府邸,多了豫南王的协助,我们的胜算就会更大。”

“嗯。”楚琰淡声应了句,手中的狼毫笔微顿。“目前,并没有那么乐观。你可知豫南王听命于何人?”

“什么?”楚煜不解。

楚琰轻笑着,动作轻缓的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笔。“他是父皇的心腹。”

楚煜剑眉一挑,表情甚是吃惊。多年来,豫南王均处在中庸的立场,也并非文帝的宠臣,七哥此言,又是从何而起。“七哥此话怎讲?”

楚琰含笑,幽冷的眸光微敛,大致说了那日的清醒。

当日,他被父皇传去景阳宫,在与文帝叙话之时,他便感觉到了屏风后另一个人存在,虽然那人收敛了气息,可他还是感觉到了。他也很好奇,究竟是何人,竟让父皇如此信任。以至于,在踏出景阳殿后,他并未离开,而是躲在了假山池沼之后。直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殿内悄然走出,那人,着实也让楚琰吃了一惊,居然是豫南王。

楚琰冷笑一声,呵,他的父皇当真是深藏不漏。

“如今,又当如何是好?还请七哥示下。”楚煜躬身俯首道。

楚琰左侧剑眉一挑,淡然一笑。“你先安抚住东歌郡主,其他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是。”楚煜恭敬的回着。

楚琰重新握住狼毫笔,继续翻看奏折,此等情形,若是往日,楚煜早已识趣的告辞。而此时,他依旧恭敬的站在原地,没有半分离开的意思。“还有事?”楚琰眼角的余光,淡撇了他一眼。

楚煜面露为难之色,却还是开了口。“听闻七嫂她,小产了。可是宫中御医故意隐瞒了七嫂有孕一事?”

“嗯。”楚琰波澜不惊的应了声。

“御医岂会如此大胆,只怕是有人指使。七哥将三名御医正法,的确是草率了些。如此又如何调查凶手?”楚煜拧眉道。

楚琰目光冷暗了几分,唇角一抹笑意深沉。“能驱使御医,又让他们心甘情愿顶罪的,放眼天下又有几分能做到?”

“难道是——皇上!”楚煜不由得一惊。“七哥的子嗣便是皇上的皇孙,他竟然连皇家的血脉都不肯放过。”

楚琰漠然,冷若寒潭的眸子,深不见底。他赐死三名御医,已然激怒了文帝。可他却无法顾及这许多。总有人要为他孩儿的死偿债。

“本王知道你担心她,想看,就去看看吧。”

他的话,竟让楚煜一时间来不及反应,僵硬了片刻后,方拱手退了出去。

……

楚煜踏入漪澜殿时,只见天瑶安坐在园中,一袭单薄的白沙,柔弱的让人心疼。她坐在石桌旁,单手托腮,似陷入某种困惑之中。而她的面前,是一盘黑白棋子。

“楚煜见过七嫂。”他缓步来到天瑶身前,微拱手道。

天瑶微抬起明眸,淡然一笑。“王爷不必多礼。”

楚煜回以一笑,无声的褪下身上厚重的狐裘披风,搭上天瑶肩头。然后,一挑衣摆,在她对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眸光玩味的看向桌案上黑白交错的棋局。“七嫂倒是很有雅兴。”

天瑶轻笑,不着痕迹的脱下肩上的狐裘披风,置于桌案旁侧。她与楚煜之间

的关系十分敏感,任何一个无意的行为,都有可能被有心之人人利用。“不过是一盘死局而已。”

“死局?”楚煜邪魅一笑,修长的指尖夹起一颗墨玉棋子。“不如,臣弟来陪七嫂解开这盘死局,如何?”

天瑶不以为意的轻笑,显然不信楚煜的话。她白皙的指尖持起一颗白玉棋子,思索片刻后,落于棋盘之上。“那便有劳王爷了。”她的确有些好奇,倒是想看看楚煜如何解开这般死棋。

整整一个午后,这盘死局便在一攻一守间逐渐明朗。楚煜的方法,竟是以退为进,看似死地,却在他的步步退让中绝处逢生。当最后一颗棋子落于棋盘之上,天瑶唇角挂起一抹轻浅的笑靥,淡然轻语。

“王爷好棋艺,天瑶佩服。”

楚煜玩味一笑,“七嫂聪明绝顶,并非参不透其中奥妙。只是,七嫂将自己逼得太紧,反而忽略了,退一步,海阔天空。”

天瑶蹙眉思索,片刻后,嫣然而笑。“听王爷一席话,果真让天瑶豁然开朗。”

“七嫂严重了。”楚煜拱手一笑。“不知七嫂的身体可有好转,本王府中新得了一只千年人参,养血补气效果极佳,稍后,我命府里人给七嫂送来。”

“无功不受禄,天瑶不敢受王爷大礼。”天瑶客套的婉拒。

“楚煜欠七嫂一命,即便为七嫂而死,亦在所不惜。”楚煜不假思索的回道。

天瑶微愣,绣眉逐渐锁紧。这话,从他口中说出,终究是不合适。天瑶僵硬的笑,微妙的避开了话题。“王爷玩笑了。”

楚煜表情僵了下,随即一笑,“七嫂就当本王是在说笑吧。”

天瑶并未回应,眸光低敛,似陷入沉思。一时间,两人陷入了沉默。

不远处,传来紫衣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天瑶面前停住脚步。“奴婢参见王爷。”紫衣躬身失礼,然后对天瑶道。“主子,您该喝药了。”

“嗯。”天瑶轻应了声,在紫衣的搀扶下起身。楚煜自然是识趣的主儿,他含笑起身,微微拱手。

“臣弟先行告退了,改日再来探望七嫂。”

天瑶一笑,算作回应。

楚煜走后不久,安清王府便派人将人参送了过来。天瑶对着锦盒中的人参发呆了半响,然后将锦盒合起,递给了紫衣。“先收着吧。”

紫衣微愣,不解的开口。“主子,这千年人参给主子补气正合适,为何要收起来?”

天瑶淡然一笑,柔声道。“紫衣难道不曾听过: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这句话吗?我承不起他的情。”

“那为何不命人将这人参退回去?”紫衣复又问道。

天瑶沉默,眸光微敛,思索片刻,才再次开口。“终究是一番心意,我不忍拨了他的好意。”

紫衣并未再开口,而是躬身退了出去。

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天瑶来到窗前,伸臂推开了窗子,窗外一轮明月高挂,散发着清冷的光芒。她微叹了声,浑浑噩噩间,又一日过去了。她每日被困在漪澜殿中,像一只圈养的金丝雀,享受着最好的待遇,却永远的失去了自由。她爱的,她喜欢的,她想要的,统统都离她而去。

自从失去了孩子,天瑶便再未睡过一个安稳觉,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都是刺目的鲜红,然后失声尖叫,然后惊恐的醒来……久而久之,她便不敢再睡。她知道,这是梦魔,可是,她无法摆脱。

嘎吱一声轻响,她推开.房门,赤脚走了出去。

月夜孤冷,昏黄幽沉的月光落在似雪的纱衣上,没有一丝温度。冰冷的寒意从脚底传来,反而让头脑更清醒了。天瑶茫然的站在院中,白色纱衣在寒风中随意的摆动着。

楚煜的话的确让她有所感悟。一直以来,是她将自己逼到了爱情的悬崖边,也许是幽冥宫的日子太冰冷寂寞,楚琰的出现就像一缕阳光,毫无预兆的照亮了她的生命,如今回想起来,天瑶甚至迷茫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爱上了楚琰,还是……爱上了爱情。

楚煜说的对,退一步海阔天空。如今,她已无路可走,倒不如退回原点,退回没有楚琰的曾经,做世人艳羡的幽冥少主。师傅曾说:情深不寿。曾经,天瑶以为,没有爱的日子是可怕的,如今终于懂得,没有爱,才会没用痛。

天瑶微仰起头,去迎接冰冷的月光。从现在开始,她要习惯这种冰冷的温度。利箭穿身的痛苦,双目失明的恐惧,还有刚刚孕育的生命剥离身体的绝望……她统统经历过。短短十六年的人生,她却好似已经经历了人世沧桑。

唇角挑起一抹凄苦却绝美的笑靥,她对自己说:沈天瑶,承认吧,你输了,输的彻底。

即便陪他出生入死,即便为她放弃生命,依旧无法成为他心底的那个人。离开,才是她唯一的选择。

有一个人,他教会你如何去爱,可是他并不爱你。天瑶想,楚琰就是她的这个人。从今天开始,她要学着不再去爱他。

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长睫滴落。呵,原来放手,也是如此的痛彻心扉。一双赤.裸的双足踏在雪地上,脚下的温度是刺骨的寒,莹玉般的玉足被冻得疼痛僵硬,天瑶想,身体痛了,也许心就会不那么痛了吧。

或许是疼痛分散了注意,天瑶竟没有留意到由远及近的沉重脚步,直到,他带着怒意的从身后将她抱起,大吼道:“沈天瑶,就这样站在雪地里,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映入眼帘的是楚琰带着急切与怒意的俊颜,天瑶柔媚轻笑,漠然道,“命是天瑶的,与殿下又有何关系。”

“沈天瑶。”三个字,他极重的咬着三个字。危险深邃的目光恨不得将她拆分吞入腹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