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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波儿感觉到今天是最开心的一天,多少天的郁闷之气被一扫而空。自进入高中,认识了雅菲后,他就像被什么邪灵附体了一般,就认准了雅菲,一有机会就纠缠雅菲,后来梁军来了,当着众人的面教训了他一顿,从此两个人结下了仇。

栗波儿从小在家里养成了霸道的脾气,只要是他看上的,就必须得到,谁都别想阻拦,谁阻拦就一定要清除谁,莫说梁军这么一个看上去就不是雅菲亲弟弟的弟弟,就算雅菲的父母要是想阻拦,他也会因此生恨,生出仇来。因此,当时,他就招来了警察,他相信权利的力量,他从小就生在一个官宦家庭,对于官场的规则,还有官员之间相互利用的套路也耳熟能详,当梁军很快从派出所出来,并被市局的领导送回来的时候,他知道自己一脚踢在钢板上了,对于比他能量还大的人,他选择了避其锋芒,这是他的父亲教给他的。

后来,马功悄悄地告诉他,说梁军被人从江海010号赶了出来,这个消息的潜台词就是,梁军的靠山倒台了,梁山没有势了。因此,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马功做出的反响就是,搞了个用车载音响骚扰雅菲的游戏,但是,结果是他被梁军耍了一把,这次他没有输在背景和靠山上,而是输在头脑上。

一气之下,他使出了狠招,就是找了人,给梁军下了大绊子,想让梁军下半生就在里面渡过算了,没成想,眼看就要成了,关键的时候,梁军居然来了个金蝉脱壳,居然还是市局的那个领导。

栗波儿这就抑郁了好几天,也安分了几天,他一直想不明白,这个梁军跟市局副局长是什么关系?难道是市局副局长真的就是为了主持正义?这一点梁军持严重的怀疑态度,他现在想的是,梁军到底在更高的层次有没有什么关系?如果真的就是市局副局长,他还不至于太忌惮,要相信一个区长的能量,可是能翻起很大的风浪来的。

几天来,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今天,答案找到了,梁军的父亲就明明在自己面前,是个如假包换的农民,他有意地戏弄了他几下,他身上表现出的那种猥琐,可不是装的,那完全不像是个有人护着,有山倚着,有大树凉快着的人。

这下他找到了乐趣,戏弄一下这个东北农民,找个乐子,又报了自己的仇,有什么能比耍弄仇人的父亲更过瘾的事?

人越来越多,上课的铃声响了,人还不愿意走,不时有人笑起来,栗波愈发得意,他大声地喊起来,听好了,立正,齐步走!哎,我说你这个老头怎么的?谁允许你停下的?告诉你,我现在喊一二三,你要是再敢不动弹,我马上报警,让公安局来收拾你,听好了没有?听明白了没有?好了,这回,我再喊一遍,你必须得走,来,预备……齐步走!

话音未落,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你一点都不担心遭报应吗?

听到这句话,不少人不由得浑身一阵,知道是那个敢把天戳个窟窿的家伙来了。

跟着梁军一步闯了进来,他拽住了那个他称之为父亲的人,眼睛里满是不满。轻声道,这里跟家里不一样,这个地方两条腿的也是畜生,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跟他们客气什么?

可以想见,梁军对自己的父亲失望至极,一直以来,父亲都是胆小怕事,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就嘱咐他,不要跟人家打架,要多让着点人家。这个世界上没有被人家欺负死的,只有惹事让人家打死的。他还说,吃亏就是赚便宜,吃亏就是平安。这么些年过去了,父亲还是这个品质,一辈子谨小慎微,来到学校,还没见面就给同学们留下这么一个笑柄。

但是,他也没有办法,父亲就是父亲,他有对父亲不满的份儿,却没有改变父亲的份儿。

他回过头来,眼睛里冒出火来,两只拳头握得咯咯响,平息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在家里,是不是把你爷爷和你妈都摞在一起训练啊?

周围有笑声,但是忌惮于栗波家的势力,声音很快就平息下来。

栗波翻着怪眼,道,我训练一个乡巴佬,关你什么事?

这么说,我改天去你家,训练训练你父亲,你爷爷都跟你没关系是吗?

这个乡巴佬跟我父亲能比吗?我父亲是什么?这个乡巴佬算什么?整个一个下贱胚子,猪狗都不如,要不是我今天心情好,我都懒得训练,我这样训练他,算是瞧得起他,是他的荣幸。对了,他不会是你的父亲吧?

梁军的肺几乎要气炸了,居然有人敢于这样侮辱自己的父亲,尽管,他从小和父亲的感情很淡,但是这不代表自己的父母,自己的祖宗,会让人这么欺凌。他毫无征兆地蹿了出去,一只脚直奔栗波的心口踢去,那栗波倒是一直防备着梁军,见梁军突然如一个大鸟扑了上来,连忙向后躲去,接着,他的几个死党涌上来,想把梁军挡住,梁军此刻眼睛都红了,哪里管他是谁,一脚一个,一拳一个,把几个人打得连滚带爬,终于把栗波给闪了出来。

梁军捏着拳头,逼了上去,今天他要不把栗波打个皮开肉绽,他简直无法安抚自己。恰在此时,梁军突然被人抱住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父亲,他死死地扑在梁军身上,道,不准你给我惹事,不准你给我惹事。

本来吓得脸色煞白的栗波,此刻见到梁军的父亲把梁军抱住了,这才放下心来,他跳着脚,指着梁军的鼻子道,你竟然敢威胁我,我告诉你,我一定要把你赶出华阳中学去,我一定要让你姐给我喷奶,我还一定要让你爹给我稍息立正,你等着。

梁军不敢使劲地甩开父亲,他真的怕伤着父亲,眼睁睁地看着栗波敢于这样狂妄,他眼珠子通红,指着栗波道,我要不让你在我面前跪下,我任由你处置。

栗波听了仰天大笑,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也不搬快豆饼照照你自己,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此刻,梁军反倒不再使劲往外挣了,他眼睛盯着栗波,一字一句地道,栗波,你记着,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你今天的所作所为。

从这往后的整整一天,梁军都没有再说话,只是两个眼睛,阴得吓人。

好不容易才靠到下午放学,梁军抬腿就往外走,陆青瓷嘴张了张,终究没说出什么来,今天面对暴怒中的梁军,她没有了信心。

梁军把他的父亲安排到了一个旅店里住下,这个旅店不是很大,价格也不是很贵,也就一百多元,当他的父亲听说要花一百多元,连忙说,不住,不住,太贵了。

梁军因为心情不好,因此语气不是很好,就道,你不住这个,住哪去?

他的父亲支唔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地方来,后来才道,我蹲票房子,也行。票房子就是车站的意思。

梁军心里涌起一阵悲凉,这就是父亲,这就是农民,只会吃苦,只会承受,住一百元的房间就心疼得不行。

梁军从口袋里抽出一百元钱,递给了老板,他的父亲就吃惊地道,你三姨给你的?

自己出来念书,他这个做父亲的从来没提出过给自己学费,给自己零花钱,梁军估计是他们一定是以为,他们的儿子不吃饭也能活下来。现在听这话,他的心里有点明白了,估计他们是指望三姨给自己花钱。

这让他很不舒服,他们养儿子,却要别人操心,让别人花钱,这个事情怎么理解,都好像讲不通。因此,他没好气地说,总之,不是你给的。

父亲嘎巴了一下嘴,终究还是没说出什么来。

梁军领着父亲去吃了碗混沌,把父亲送回旅店,自己则奔着嘻嘻酒吧去了。

去的时候,酒吧的人还不是很多,因为来过一次,他对这里已经熟悉了,这次他没有点啤酒,而是要了杯咖啡,和几样干果。就在那里半闭着眼睛等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昨天的那个男子出现,他就有点着急,正想起身出去转一转,迎面进来一伙人,正是昨天和自己起冲突的那伙人,梁军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就赶紧低下头来,脸冲了里面的方向,几个人进来,四处打量,盯着他看了好久,弄得他有点紧张了,倒不是他害怕了,而是担心节外生枝。

大约过了一分多钟,那几个人才寻得座位坐下,梁军趁这个机会出去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心里想,难道是在楼上的情人间?

自己在想,不能啊,像这样的情况,两个人见面谈完了,就走。怎么可能在情人间?但是,在没有找到之前,就得什么地方都去找找,这么一想,就抬腿往楼上走,刚到二楼,左侧的卫生间门开了,一个打扮入时,长相漂亮的女子从卫生间出来,梁军仔细一看,正是昨天和栗波在一起的那个女子。

梁军的心一下砰砰跳起来,目标真的出现了。

那个女子兀自走向一个小单间,梁军也若无其事地钻进了她旁边的一个小间,但是等了好一会儿,隔壁竟然没有声音,这是什么情况?

正在想着,楼下却传来嘈杂的声音,似乎是有人打架,过了一会儿,就有人打了个呼哨,喊道,快走。

又过了一会儿,梁军发现在门口闪过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倒八字眉,就是他!可是,他怎么搞的?他怎么浑身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