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渐红不想在这个方面跟他有过多的纠缠,将照片收进了口袋,说:“无论你那天出于什么目的,不过你对我朋友还算不错,我也不为难你。不过我提醒你,湖城不是你们待的地方。达子,兑现你跟他谈的要求,让他们早点离开。”
牛达从随身带来的包里拿出一耷子钱,有四五万块,扔到了床上,说:“大哥的话你也听到了,不想进去的话就赶紧走。”
出了旅社,刀疤脸松了口气,在黄毛的头上扇了一巴掌,说:“别装死了,起来,连夜走。”
黄毛摸着腮帮子,苦着脸说:“那狗日的拳头真重。”
牛达一边开着车,一边问坐在后排的陆渐红:“哥,这事怎么办?”
陆渐红说:“这事你别管了,那小子是主持工作的公安局副局长,他的背后可能还牵扯市里的人物,你以前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都不能用,免得引火烧身。”
牛达狠狠在方向盘上拍了一下,说:“那就这么算了?”
陆渐红淡然一笑,如果这件事仅仅是打个架斗个殴什么的,他会征求米新友的意见,但由于这个人是湖海县公安局副局长,而且还在提拔名单之内,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于公于私,陆渐红都不能善罢甘休。
不知不觉中,牛达已经把车开到了医院,陆渐红是不想去的,怕遇上郎晶。郎晶毕竟是他最美好的初恋,对高兰对孟佳,陆渐红是有着感情的,但都不同于郎晶,郎晶留给他的是刻骨铭心的美好和酸楚,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但这种感觉是他死也无法忘怀的。人,毕竟是个感情动物。
牛达已经下了车,道:“大哥,到了。”
陆渐红怀着侥幸的心理,说不定郎晶这会儿已经走了,他确实是很矛盾的,既想见到她,又怕见到她。
陆渐红的步子很轻,病房的门还关着,也不知道郎晶有没有离开,靠近病房,里面并没有说话的声音,陆渐红松了口气,却又有一丝淡淡的失望,正要推门,门忽然开了。在这种猝不及防的情形下,陆渐红和郎晶差点没撞个满怀,两个人同时愣住了,时间也仿佛在刹那间停顿了,两人的目光如磁铁般紧紧吸住,不能分开丝毫。牛达看得傻了眼,轻咳了一声,陆渐红和郎晶这才如梦方醒。幸好米新友的脖子还不能转动,道:“是牛达吗?”
陆渐红这时回过神来,道:“还有我。”
米新友笑了起来,骂道:“你个死小鹿,到现在也不来看我一下,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陆渐红看了郎晶一眼,故作轻松地说:“别说得这么哀怨。”
郎晶的眼睛忽然间有些湿润,她很了解陆渐红,他越是在乎,越是会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可是此时的她能留下来吗?似乎找不出更好的理由。在与米新友交流的过程中,她知道他和米新友是交心的好朋友,她也没有瞒着米新友,她和他的过去,她很明确地告诉米新友,她与他之间是不可能的,而且这一辈子她也不打算再有家庭。听到郎晶直白的表述,米新友的内心是很痛苦的,他很清楚地知道,郎晶与陆渐红是没有可能的,但这并不代表郎晶会与他有所进展。
郎晶最终还是决定离开,道:“我走了。”
这个声音如往昔般柔弱,陆渐红的心颤抖了一下,几乎就要抓住郎晶的手,可是理智告诉他,没有意义。这时米新友开口了:“郎晶,你不要走。”
牛达在情感方面是个矬子,不过倒是说了句人话:“都还没吃饭吧,一会一起吃个饭。”
陆渐红打心眼里感激他,不过他却目不斜视,径直走到米新友的病床前,道:“大米,恢复得怎么样了?”
“还好,能吃能睡。”米新友强笑了一声,看着陆渐红的眼珠子却向郎晶的方向直转动,陆渐红蹲下身子,米新友在他耳边轻轻地说:“她都告诉我了。”
陆渐红呆了一下,心里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米新友眨了眨眼睛说:“我没关系。”
陆渐红不由向正慢慢向外走的郎晶看了一眼,忽然起身道:“郎晶,你等一下。”
郎晶的身体忽然顿住,却没有回头,陆渐红快步追上去,说:“一起吃个饭吧!”
饭店的包间里,只有陆渐红和郎晶。牛达虽然憨,却不傻,他也感觉到了陆渐红和郎晶的不同寻常,所以把车钥匙给了陆渐红,便跟米新友聊天去了。
“这些年你还好吧?”陆渐红问了一句傻话。
“就那样吧。”郎晶淡淡地笑了笑,说,“你呢?”
“也就那样。”话题似乎已经没有了,两个人都沉默着。
半晌,陆渐红才问道:“你怎么来湖城了?”
这其实是一个很敏感的话题,如果郎晶过得好,又怎么会到ktv里去弹琴?
郎晶的脸上闪过一抹淡淡的落寞,说:“其实我已经无所谓了,或许这才是适合我的生活方式。”
陆渐红看得出来郎晶的言不由衷,道:“你父母知道你在湖城吗?”
提到父母,郎晶的心被深深地刺痛了,当年如果不是父母的百般阻挠,她又何至于沦落到现在的这个地步?可是转念一想,这也不能全怪父母亲,倘若自己能够坚定一些,父母的阻挠也是徒劳吧。可是现在说这些,无论孰对孰错,又有什么意义呢?
郎晶撇开这些,说:“米新友是你朋友吧?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被人家打进了医院。”
陆渐红道:“大米很喜欢你,他是个不错的人。”
郎晶的脸色变了变:“怎么?你是在把我向他身边推吗?”
陆渐红苦笑了一下,说:“郎晶,你一点都没有变。我说的只是个事实。”
郎晶垂下了眼睑道:“渐红,你既然怕我缠上你,又何必把我留下来?”
“没有,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陆渐红的喉咙忽然间哽住了,理智告诉他,他不能任由自己的情感泛滥下去,但此时此刻,面对他昔人的恋人,又怎能不心旌摇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