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渐红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了。
当他醒来看到床上字条上“梦醒了,走吧”这五个字的时候,他简直羞愧得无地自容。他一直都把自己和郎晶的接触解释为帮助她,没想到帮着帮着,就趁人家酒醉上了床,前几天还说是朋友的,现在就发生了超友谊关系。陆渐红一直处于深深的自责之中,他甚至连电话都不敢打给郎晶。
纠结了很久,他才跟吕小菡打了电话,得知专访已经结束,今晚将在电视台播出的时候,陆渐红稍稍放心,说:“小菡记者,下午我就要回湖城,培训班的事就麻烦你了。”
他现在连郎晶这个名字都不敢提。
“你放心吧。”吕小菡笑道,“不过,我很想问问你,郎晶是你什么人。”
“呃,她是我以前的同学。”陆渐红心虚地打着马虎眼,说,“有情后感,有机会到湖城去做客。”
狼狈中急吼吼地挂上了电话,陆渐红大口地粗着气,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胆子也这么小。曹雄飞见他神情古怪,很关心地问他是不是病了。
这几天陆渐红要么回来很晚,要么就是彻底不归,曹雄飞也不知道他搞什么,不过他也无心多问,所以陆渐红回以昨晚酒喝多了的谎言之后,他也就没再说什么,但是他却发现陆渐红的衣服上沾了好几根长头发,出于直觉,曹雄飞觉得陆渐红有别的女人。
培训已于昨日上午结束,上午省委组织部长钱渠国亲临会场,对本次的培训进行了部结,并提出了相关的要求,要各组织部工以积极的态度崭新的面貌和大胆的创新精神投入到组织工作中去。会议整整开了一个上午,到十下咪半,在山水酒店安排了便饭。这样,为期半个月的培训宣告结束。
陆渐红原本是不打算将公推公选的方案向乙华生汇报的,他考虑到意见尚未成熟,也没有经过常委会研究通过,未得到姜海风首肯的情况下,冒然汇报,显得自己太浮躁。可是转念一想,刘建国倒台了,姜海风初掌权势,虽然会有一定的清洗动作,但肯定不会太大,一来没有清洗的正常理由,二来他不可能那么大规模地展开行动,他所采取的方法极有可能是在潜移默化中不动声色地进行换血。在根基未称的情况下,他很需要培植自己的势力,这个时候他是不可能同意公推公选的。所以,要想公推公选能够实施,必须取得省委组织部的支持,换言之,至少要得到乙华生的支持,毕竟这是组织工作的一个大胆突破。要想得到支持,那必须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意图。
饭后,陆渐红取消了立即回湖城的计划,而是与乙华生取得了联系,经过他的同意,陆渐红在宾馆的房间等他。曹雄飞已经离开了,陆渐红没等多久,乙华生就到了,陆渐红起身道:“乙部长,麻烦您跑一趟了。”
“不麻烦,别站着,坐。”乙华生笑着坐了下来,说,“说吧,什么情况。”
陆渐红给乙华生点上一根烟,自己也点了一根,道:“乙部长,钱部长在会上提到大胆创新,我有一个想法,鉴于目前人事提拔制度上的弊端,为了给政治素质高有能力带领群众致富发展经济的人才更多的施展空间和舞台,我有一个想法,就是全面推行公推公选,通过笔试答辩和公示相结合的方式,让能者上。”
乙华生点了点头,道:“湖城组织部的副部长就是采取这种办法上任的,事实证明,效果很明显。”
乙华生的话算是变相地同意了陆渐红的观点,不过陆渐红意不在此,他不仅仅是要得到他的认可,更需要得到他的支持,便道:“乙部长,我也不瞒您,公推公选虽然早已提出,但并没有全面实施,有的地区虽然也开展了,但暗箱操作时有发生,都是流于形式。毕竟这不仅削弱了组织部的人事大权,更重要的是,对领导的人事权也有很大程度上的影响。”
乙华生知道陆渐红说的是实话,要想真正做到“公平公正公开”的公推公选,是一件具有很大难度的工作,由于无可避免地会与主要领导的意图相抵触,所以在实施的过程中,会受到很大的阻力,一些组织部长顶不住压力,或是考虑到这样那样的原因,不得不让公推公选成为了一种摆设。况且,组织部长虽说手掌人事权,但是身为省委组织部副部长的他深知,其实组织部长在重要的人事提拔中,只有建议权,并没有决定权,这就决定了当人事与主要领导的意图不符时,组织部长是无可奈何的。从内心角度讲,乙华生是很希望见到一派公平竞争的景象的,这样绝对有利于各项事业的发展,因为通过这种方式提拔的干部在各方面的能力都是佼佼者,不是说通过主要领导举荐的干部能力就不强,但这其中涉及到各种不为人知或者是裤带关系,在某些时候,难免会主观片面,况且主要领导的识人水平也未必见得就有多高。
默然半晌,乙华生道:“李海涛的提拔就是公推公选的一个典型例子,你也有经验,不如这样吧,这件事我会向钱部长汇报,把湖城作为公推公选的试点。”
陆渐红大喜,这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要求,湖城成为试点,这不是哪一个人的支持,而是得到了省委组织部的支持了。
乙华生接着道:“不过把湖城作为试点,你肩头的责任就更重大了,省委组织部乃至省委主要领导都会关注此事,如果公推公选不成功,或者里面有什么阳奉阴违的情况,你应该知道后果。”
乙华生虽说是向钱部长汇报,但言语间的意思,已经拍板了湖城作为公推公选试点市,陆渐红喜出望外,打开笔记本调出了《湖城市公推公选实施草案》,道:“乙部长,请您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