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江受灾最严重的地区是下水县。顾名思义,从名字上就能看出该县的地理位置,地势很低,滨江市委市政策对此很重视,逐年加大对下水县的水利建设投资力度,由于这几年一直没有什么严重的洪涝灾害,所以兴建的水利工程在一定程度上没有得到严峻的考验。没想到今年遇上了百年一见的特大洪水,整个下水县在接连几天的大雨侵袭下,陷入了一片汪洋之中。
雨接连下了一个多星期,这几天来,大雨小雨不断,就没有个消停的意思,给救援工作增加了很大的难度,陆渐红和公安局副局长庞小顺冲在第一线,看着不少的房子都被淹没在洪水之中,陆渐红的心在滴血,幸好县委县政府在汛期伊始便启动了应急预案,所以人员伤亡很少,但尽管如此,在撤离的过程中,还是有人溺水。眼看着雨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每个人心中的焦急可想而知,再这么下去的话,整个下关县的损失难以预计。
此时,财产的损失在生命面前显得轻了许多,陆渐红本是送完物资就回去的,但听说下关县下游还有四五个村的人员舍不得财产和良田,不肯撤离时,他决定留下来陪工作组一起去做思想工作。向副省长高福海汇报了之后,高福海向省长周琦峰作了请示,得到了周琦峰的首肯,并指示务必于当日晚将所有人员全部撤离。
在询问了滨江市水利局之后,陆渐红心急如焚,根据水利局局长的汇报,如果雨再下两天,防洪大坝势必要决堤,那么下游的村庄就要陷入肆虐的洪水之中。而在的情况很危急,那几个村倚山而坐,一旦有大型的泥石流出现,不等大坝决堤,村庄就不复存在了。
时间就是生命,眼见雨势并不见缓,多耽误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这时,水利局长匆匆来报,水位仍然在急剧上涨,如果明晨之前再不泄洪的话,崩坝势不可免,而上游水位的上涨也存在很严重的威胁,不少地方的水已漫到了二楼。
下关县委县政府请示坐镇指挥的刘翔,刘翔也是暗骂着老天不长眼,但此时不是怨天尤人的时候,严峻的形势逼得他做出决定。开会讨论已经不现实了,与陆渐红短暂的商量了一下,得出了一致的决定,开闸泄洪。有了这样的决定,刘翔在电话里向市委书记于彬作了汇报,于彬又向省委省政府汇报了恶劣的情况,得到了首肯之后,才给了刘翔答复。
放下电话,刘翔立刻召集撤离工作小组所有成员,要求他们再最后做一次工作,到下午三点,如果老百姓还不撤离,就强制撤离。泄洪的时间定为凌晨三点,这已经是最后的时间底线了,再迟,后果不堪设想。
陆渐红担心人员安全,拒绝了刘翔留下他的好意,一意要跟工作组同去。
高兰作为宣传组的带头人,也要求与百姓共进退。
此时不是矫情的时候,刘翔要二人小心,又特别交待庞小顺,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省领导的生命安全。
在陆渐红等人出发之后,刘翔组织了公安交警消防等部门的所有警力,严阵以待,两点钟准时出发,采取一切手段和措施,确保泄洪前所有人员全部撤离完毕。另外,又特意安排后勤部门,腾出地方来有于安置。一切都已经就位了。
绕过大坝,工作组徒步下行,很快便见到处在下游的几个村庄,该乡党委书记老马和乡长正在苦口婆心地做着劝解工作,可是老百姓根本不为所动,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这里是我们的家,是我们生活的地方,为什么要我们走?”
“我们不走,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家里。”
……
雨虽然很大,但是面对老百姓的不理解,面对老百姓对家庭的执着和对眼前形势认识的严重不足,每个工作人员都上了火。
陆渐红见情况复杂,挺身而出,走到了最前面,大声延:“乡亲们,大家静一静,听我说两句。我知道你们舍不得生你们养你们的家园,有的人甚至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有着很深厚的感情,可是,雨已经下了这么久,根据气象局的报告,这雨至少还要下一个多星期,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大家应该知道,上游的水位已经超过了警戒线,可是你们或许还不知道,市政府县政府为了减少你们的损失,一直没有开闸泄洪,可是大坝已经承受不住了,危在旦夕,再不泄洪,不但上游地区的损失会进一步加大,大坝的决堤也势所难免,到大坝决堤的时候,不但家园良田要被冲垮,连命都保不住了。”
“死就死,要我们走,不可能。”还有人执迷不悟。
陆渐红很是恼火,陡然提高了声音,大声道:“我知道你们不怕死,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子女自己的孙儿?凭什么要他们为了你们的固执而放弃自己生存的机会?不孝有三,无名为大。你们的这一脉也会因此而断子绝孙,九泉之下,你们对得起自己的列祖列宗吗?”
下关县的孝顺风气很浓厚,一听陆渐红这么说,不由都住了口。
陆渐红接着道:“市委已经决定,明晨三点开闸泄洪,请你们尽快撤离,家毁了可以重建,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啊。”
见老百姓的态度有所松动,党委书记老马扑通一声跪倒在泥泞中叫道:“乡亲们,算我求求你们了,撤吧!”
高兰抓拍了这感人的一幕,泪水混着雨水布满了她的脸。
老马已经五十多岁,口碑很好,现在跪在雨地之中,乞求乡亲们撤离,让他们意识到情况真的很严重,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声:“那就撤吧。”
跟着附和的声音越来越多。
陆渐红赶忙扶起老马,道:“老马,起来吧,时间无多,赶紧组织人员做好撤离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