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红墙大院内,二楼的一个房间内灯还亮着,门外立着两个英姿勃勃的年轻人,而在楼下的门外四个满脸冷酷的人正充满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动静。
“飞象,当头炮,将军!”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一手执着碧玉烟斗,一手将刻着“象”的棋子飞了起来。
“任老棋艺与之当年的犀利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另一个老者笑着端着身边的杯子喝了一口。
“总理就不要笑话我了,与你相比,我虽然吃了一个‘车’,但也陷入了埋伏,尽管左冲右突,但是在你的大局之下,只是困兽犹斗,虽然造成了一些杀机,但最终的结果已经没有悬念了。”任老的身子向后一躺,人便陷在了沙发里。
总理向身边的服务人员看了一眼,服务人员立即退了出去,从外面关上了门。
总理淡淡笑道:“人生如棋。任老认为呢?”
任老也是呵呵一笑,从嘴里吐出了一口淡淡的烟雾,道:“现在的江东就像是一盘棋,不过这局棋已经陷入了胶着状态,谁也不敢先迈出步子。”
总理面上波澜不惊,道:“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的局面吗?小陆现在的大局意识是越来越强了,据我所知,江东省的几个人事他都没有提出异议啊。”
任老爷子的眉毛扬了扬,他对陆渐红是不怎么满意的,以前是因为n大还没有召开,需要绝对的稳定,所以他让陆渐红尽量保持低调地,结果这小子低调得在n大之前一口气拿掉了不少干部,好在没有出什么大纰漏,这让老爷子的掌心捏了一把老汗,n大之后,一切都按照设想进行,他暗示陆渐红可以搞一搞了,哪知一番人事的调整之后,这小子大有偃旗息鼓的味道,连人事都不去争了,也不知他搞什么。
心中微微一叹,任老爷子道:“如果真是具备了大局意识,我倒还放心,我担心的是,他是不战而降。”
总理淡淡一笑,道:“你觉得他的性格是这样吗?”
老爷子微微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是。”
总理的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道:“稳定重于一切,小陆看得很准啊。”
下面的话他没有说,老爷子的心里清楚得很,虽然他和首长得到了连任,但是派系的斗争并没有因此而休,四大家族里也注入了新的血液,以前的形势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有衰落势必有补充,梁系的败落惠系的渐淡之后,龙氏家族强势入驻,与韩蒋呈现出三国鼎立的局面,新的格局已显雏形,在这个时候,斗争是在所难免的,而且方式方法也发生了不小的改变。仅从江东来看,蒋韩龙三系人物风涌云集,再加上陆渐红这个手段多多的家伙,能保持稳定的局面,实属不易。从这个角度看,陆渐红隐忍不发,确实有他的理由。现在的局面是,韩龙有合作的迹象,再加上一个死而不僵的惠氏,如果没有一个全面的部署,在这场角力中谁胜谁负很难断定。
任老爷子笑着道:“这小子的行事作风我有时都看不懂。”
“咱们再看看吧,小陆,有点意思。”
老爷子的心里闪过一丝欣喜,看得出来,总理对小陆近期的表现非常满意,但是他也知道,越是这样,陆渐红的担子越重,越是这样,他要经历的事情便更多,希望他能在江东复杂的局势里杀出一条血路来,获得高层的进一步认可。
陆渐红并不知道这些,此时的他刚刚跟景珊通过电话,把今天对燕华旧城改造的三个点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不过由于时间短,比走马观花好不了多少,暂时还没整理出个具体的思路来,还是等燕华的可行性报告拿出来再说。
而后景珊把省政府那边的情况也简单说了一下,得知铁刚主动投靠,陆渐红对这个人还是有些鄙视的,对于这种立场不坚定的墙头草他向来瞧不起,不过现在局面复杂,虽然一切都似乎在掌控之中,但计划不如变化,不可预料的因素实在太多,对于这么一个生力军的投诚,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雪并没有停,透过窗外看出去,满世界就剩下了白,将燕华装扮成了一个雪城,这副纯洁的颜色,让陆渐红的精神为之一振。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来到办公室,曲功成已经早早到了,将办公室整理得整整齐齐,从孟子玉那里得知陆渐红只喝白开水,所以端了白开水进了去,放到陆渐红的桌子上。
陆渐红叫住了正要出去的他,道:“功成,坐下来,咱们谈谈旧城改造的事。”
曲功成精神一凛,这是一个层次非常高的问题,他知道陆渐红是在考验他,他知道,作为省委副书记的秘书,要做的不仅仅是整理文件服务生活这些琐事,更重要的是及时掌握各类信息,为领导提供决策参考。同时,他也需要证明自己,这是一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并不是哪个人都能做省委副书记的秘书的。
曲功成并没有坐下来,而是站着汇报,道:“陆书记,那我就说说我不成熟的看法。通过昨天对三个点的现场考察,我觉得成片重建改造的时机还没有到。因为这涉及到很多方面的工作,总体而言,就是一个字——钱。棚区的总面积六平方公里,里面住着上千户,他们如何补偿,补偿的标准是什么,以及怎样安置,都是问题。如果处置不善,极有可能引发矛盾,这与当前稳定的大局是相悖的。所以我个人的意见还是结合零散改造,有计划地按步骤进行实施,比如通过征地拆迁等方法,化整为零,一块块地吃下去。陆书记,这是我一些不稳定的想法,请领导批评。”
“你的考虑有些道理,并不急进,不错,继续努力。”陆渐红对曲功成的满意大增,虽然就此项工作的见解确实并不成熟,但是他有自己的想法,工作也很细致,这一点是很多唯命是从的秘书所不具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