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督促加快工程进度的。”边志强无可奈何地接受了景珊的批评,当然,他也明白,这是景珊针对自己常委会上的对立而发起的第一波攻击,可惜这是标标准准的阳谋,也是最难对付的,谁要人家是省长呢?有理由相信,如果这件工作开展不畅,景珊是肯定要向自己发难的。
边志强离开后,花行书进了来,刚刚边志强出来的时候,向他露了一个苦笑,看来这一次的召见劲头不对啊,所以花行书一进来,便主动摆出架势来,道:“景省长找我有什么事?”
景珊淡淡道:“花副省长,最近中央发来的文件你都看到了吧?”
花行书微微一怔,中央发来的文件多了去了,不知道景珊说的是哪一份文件,含糊地应了一声。
景珊道:“那说说工作开展的情况吧。”
花行书的胃里开始冒苦水了,三农问题现在已经摆到首要解决的高度上面,面广量大,自他上任以来,便有十几份文件,这还不算以前的,他也不知道景珊指的是哪一项工作。
见花行书不开口,景珊的眉毛扬了起来,道:“花副省长,你不会还没进入角色吧?”
这个帽子扣得就太大了,花行书可承担不起,脑子里一转,道:“是这样的,农业工作涉及面广,不知道景省长想听哪方面的汇报。”
景珊本来想说你全面汇报一下,不过一想,这样没有针对性,目光正好落在了报纸上刊登的关于土地流转的文章,便道:“就说说土地流转吧。”
一听这话,花行书的脑袋顿时就大了。这份文件是上周才收到的。对于土地流转,国家已经提出台了几次指导性意见,但是土地流转中涉及到的问题和矛盾很多,花行书为了图省事,直接对中央的文件进行了摘移转发,把包袱抛给了各市,让各市根据中央的文件自行出台办法,手头上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数据和问题的梳理,现在经景珊这么一问,知道景珊虽然没有对这项工作多问,但是这不代表她没有关注,看来今天耳朵要倒霉了。
“省里的文件已经下发了,上周是你亲自批示的。”花行书道,“目前还处于调查摸索阶段,根据中央文件的要求,年后全面推广实施。”
“年后?”景珊的眼睛眯了起来,“花副省长,你有预知能力,就知道明年还是开展这项工作?就没有别的工作了?什么叫未雨绸缪提前谋划?什么叫与时俱进超前工作?你这个工作方式是消极的。现在党中央提倡积极的工作方式,而不是消极应付,打一鞭子走一步,这不是我党的工作方式,更不是与时俱进的工作态度。”
景珊的这个帽子扣得够大的,直接把花行书归类为消极应付,花行书可是吃不消,他到江东来,帮助骆宾王只是任务之一,也是潜在的任务,更多的是如何开展工作,这才是真金白银。一个外来户,靠政治斗争,是出不了成绩的。
见景珊这么说,花行书的心先自虚了,道:“景省长,我正在密切关注,保证春节之前便开始着手实施。”
景珊见好就收,道:“花副省长的能力我是相信的,否则也不会被组织重用,实施归实施,但也不能盲目,要充分预计到这项工作的难度,不能为了流转土地而流转土地,党中央的目的还是为了百姓,不能置百姓的利益于不顾,而为了完成任务去开展工作。具体的我不多说了,花副省长应该有自己的体会,我希望能够尽快看到效果。”
“是的,景省长,我现在就去督促各市。”花行书表了个态,有些狼狈地逃了出去,心头暗自骂了一句,可是他与边志强有着同样的无奈,人家有着堂堂正正的理由,你工作干不好,自然有话可说。况且年底的时候有行风评议以及民主测评,自己只是外来户,万一被人阴了,那才是六月飞雪冤到家了。
下了楼来,转到了边志强的办公室,边志强正准备出去,没办法啊,安氏新能源的项目是重点项目,中央都在关注,这个责任他担不了,必须得去督办才行。见花行书一脸苦色地进来,知道他在景珊那儿肯定也吃了瘪,便又收回了迈出去的步子,道:“老花,怎么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不拉叽的。”
花行书叹了口气,进了去,发了烟,道:“你也不比我好过吧?”
边志强是省政府的二把手,自然不能太过弱势,便道:“工作第一,吃点批评是很正常的。”
此话大是言不由衷,花行书是人精,自然听得出来,低声道:“老边,咱们对形势估计不足啊。”
边志强心中也有此想法,常委会上骆宾王的败北给他敲响了警钟,看来骆宾王在他们来之前,与对手的力量悬殊不是一般的大,而且常委会上,景珊和陆渐红似乎还没有完全发力,轻轻松松地便把问题解决了,而景珊做了一次好人,更是让他们对景珊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谁他妈说景珊这个女省长只是一个半瓶咣当的半调子省长,其政治智慧工作手段很丰富啊。这个时候,他们真应该好好规划一下自己在江东的处境了。
帮忙是一回事,涉及自身利益是另一回事。纵观目前形势,这个忙似乎帮不得了,一味地帮忙把自己也帮进去了,那就是得不偿失了。没有好处,傻子才会干这种事。景珊今天已经给了他们下马威,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有理由相信,这是针对他们常委会上表现的一个反击,不过还是给了他们面子的,毕竟省政府的工作还需要人去干,虽然是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但同样是一个相互依存的关系。
想到这里,边志强笑了笑道:“别说那么多了,眼看一年要过去了,咱们接手的事情如果没个推进,对党和人民都交待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