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根不傻,郝初禾对他的提醒固然有好意,但更多的是把自己当作一块石头,扔出去做急先锋,这就是标准的投石问路,不过他虽然看出来了,不但没有点破,反而很配合,毕竟这是个路子,他也愿意去尝试一下,至于结果会如何,效果又如何,到时候再说了。
很快到了候笑方的办公室,他不在,秘书却在。李东根没少来过,所以秘书很客气,请李东根坐下,又泡了茶敬了烟,并问要不要打个电话联系一下。
李东根虽然失势,但是省委常委的面子还是要的,便道:“不用了,我已经联系过,在这等会吧!”
换了平时,那是一个电话后到酒店边吃边聊的,但是只怨他自己判断失误,出了个昏招,以至要面对这样的尴尬局面。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他必须等。
秘书垂着头,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什么时候见过李省长到这里来等过人?当然,他也不会傻到表露出来。
李东根并没有等太久,最多也就半个小时,不过这半个小时对于他来说,简直比半个世纪还要漫长,幸好候笑方回来了,否则他真不知道是不是要再等下去。
见到李东根,候笑方很惊讶,脸色自然也不怎么好看,淡淡道:“这不是李省长吗?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此言一出,李东根顿觉面子上挂不住了,刚刚自己可是死要面子说是联系过的,这么说显然揭穿了自己的谎言,顿时有些难堪,幸好那秘书很会做人,脸正伏着,一副根本没有听见的样子。
李东根强笑了一声道:“候书记,咱们里边谈。”
候笑方没有再揶揄他,径直走进了办公室,也没有招呼李东根坐下,淡淡道:“什么事?说吧。”
候笑方的态度让李东根感觉到接下来的谈话可能会很艰难,换了别人被如此冷遇,恐怕早已经拂袖而去了,但是李东根却没有,如果他有如此胆色,也不会落得如今的窘境,更不会站到这儿来了。
来也来了,总要付出一番努力的,否则岂不是白来了?
“候书记,恭喜啊!”
候笑方怔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李东根的开场白居然是这么句话,当然,李东根的来意他清楚得很,不动声色道:“喜从何来?”
李东根已经开了口,见候笑方这么问,那自然是要打蛇随棍上的,笑着道:“岑书记多半是不会再回上嘉了,省委现在你说了算,这是件大喜事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候笑方自是不能免俗,嘴上却是道:“李省长说得这叫什么话?难道你忘了刚刚吴部长说的话了吗?省委的工作是陆省长主持的。”
李东根笑道:“话是这么说,可是陆省长一肩挑两个担子,他能挑得过来吗?况且,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还是一个很放权的人,没有你的配合,他的工作也干不了的,所以说,省委还是由你说了算。”
候笑方淡淡道:“你对陆省长倒是挺了解啊!”
李东根也不知道这话里有没有讽刺的意思,不过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没有再半途而废的道理,便道:“不过陆省长主持省委的工作也不会太久,候书记,留给你的时间不多。唉,候书记,说真的,我真的很怀念以前的日子啊!候书记,我是支持你的,这个书记的位置你可是最有力的竞争者啊,在这个方面,我可是无条件力挺你的。”
候笑方不难理解,李东根是来明志的,不得不说,李东根的话很有诱惑力,在今天吴部长正式宣布了消息之后,他的心里便动起了心思,可是他沮丧地放弃了这个念头。
之所以放弃,陆渐红是个很重要的原因,倒不是陆渐红是省委书记有力的争夺者,恰恰相反,陆渐红绝不会给他造成威胁。以他的政治智慧判断,陆渐红不可能就地上任。虽然都是正省级,但是陆渐红任省长才一年时间,哪怕他能量再大,这个任职也不是儿戏,上层不可能违背提拔原则让一个刚干了一年的省长任书记,况且陆渐红又太年轻,虽然能力与年龄没有必然的联系,但是一个不满四十岁的省长就够骇人听闻了,如果再来一个省委书记,抛开舆论不谈,对陆渐红来说也有拔苗助长的潜在危害。况且他认为,陆渐红的将来绝不会在上嘉,所以陆渐红任上嘉省省委书记的可能性基本为零。但是陆渐红在上嘉所表现出来的手段是非常可怕的,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由势孤力单一跃掌控了常委会,获得了超过五位数常委的支持,而工作上的大刀阔斧更是令人折服,那份胆识足以证明,他不是个半瓶水不响的虚浮之辈,即便是自己获得省委书记一职,在他没有离开上嘉之前,自己也只有甘拜下风的份,唯有合作!
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是上嘉人,是不允许任当地党政一把手的。
这两个原因的制约,让候笑方从短暂的狂热中清醒过来,很淡定地听完了李东根的话,淡淡地说道:“李副省长,岑书记只不过是身体不好,还没有宣布退出上嘉,你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地道啊!”
李东根的脸猛然间火烧般滚烫,候笑方摆明是在挤兑自己的转换阵营,虽然候笑方说得不无道理,可是聋子也知道他对自己的意见很深。李东根不由道:“候书记,你误会了,我也是被人摆了一道啊!”
“当初也是郝初禾跟我说,那是你的意思,我才会选择弃权的。”李东根把责任全都推到了郝初禾的身上了,反正郝初禾也背叛了候笑方,而且他当时是选择了反对的,而岑凯那边又是死无对证,由得他自己胡说。
候笑方淡淡的笑了一声道:“对了,郝初禾呢?”
李东根弄不清候笑方的意思,干脆继续摆他一道:“他可能还在观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