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记,我……”在王道勇面前,卓小司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吞吞吐吐的了。
王道勇难得有空坐下来认真地看看报纸,见卓小司这个样子,便放下了报纸,笑着道:“怎么了小司?级别提高了,说话却是没有以前直接了啊。”
卓小司笑了笑,道:“王书记,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王道勇正视着卓小司,道:“你该不会忘了秘书的职责了吧?”
卓小司咬了咬嘴唇,道:“王书记,我想问的事情有些大不敬,所以我担心您责怪我没有政治嗅觉。”
“好了,别铺垫了。”
卓小司似乎下了些决心,问道:“王书记,我想问您,韩副市长是谁的人。”
王道勇还真没想到卓小司问的居然是这样的问题,微皱了一下眉头,道:“为什么这么问?”
“他跟我谈起过目前康平的政治局面,说陆市长是康平名副其实的大老板,而您,就是失去了牙齿和利爪的老虎,威风已经不再了。”
卓小司说这番话的时候,略有些心惊胆战,他一直在关注着王道勇的神情变化,王道勇目光中厉芒一闪,却是在瞬间就恢复了平静,淡淡道:“小司,你怎么看?”
卓小司也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王道勇提起这件事,或许是想向王道勇证明自己是很关注康平,也或许是想向王道勇表明自己的忠心,也或许是他根本不愿意看到王道勇失去对康平的掌控,不管如何,他终究还是把韩晓栋跟他说的话说了出来,当然,略过他的任职不提。
面对王道勇的问题,卓小司有些难于回答,当然,这难不倒他,略一沉吟,道:“不管韩副市长说的是真还是假,都有必要提起警醒。说实话,王书记,最近,您确实过于低调了。”
王道勇笑了笑,道:“我知道了,小司,你先出去吧,以后像这一类的话不要跟别人再提起。”
“是。”卓小司在出去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王道勇,忽然之间,他觉得王道勇的脸上写着两个字——复杂。
是的,王道勇的心情很复杂。
不管韩晓栋的话代表了陆渐红的意思,还是他自己的感观,还是其他的一些更深一层的目的,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外界真的就得他王道勇廉颇老矣,再也无法恢复当初的鼎盛时代,这种心情让他很不自在。
在卓小司的面前他还能保持着冷静,但是当卓小司离开办公室之后,王道勇的神情便阴沉了下来。虽然他已经看清了当前的形势,陆渐红距离掌控康平的时代并不远了,但是失势还是让他满嘴不是滋味。陆渐红目前的表现还算平淡,倘若他也强势起来,自己真的很难自处了,而且陆渐红现在明着上面虽然没有大的动作,但是私下里的连环出手让王道勇感受到了很强烈的压抑,不仅在高层表现出了很强的政治背景,跟其他地区比如京城也同样有着密切的联系,相比之下,自己的能量确实要稍逊一筹。一旦陆渐红强势反弹,自己真的有可能成了没了牙的老虎了。该如何改变这个局面呢?
王道勇陷入了沉思,在这个时候与陆渐红正面冲突无疑是不智的,而此时借用上层建筑显然也是不通,有谁能够比总理还强?这天底下唯有一人,可是此人之力又岂是随便什么人说借就借的?而从陆渐红自身来看,丝毫没有什么破绽,简直就是一个攻无解防无懈的超然存在,完全让王道勇束手无策。
改变了一下思路,王道勇有了另外一个想法。
卢布县位于康平市的最末端,与江东省的悦荣市毗邻。再富裕的城市也有贫困的地方,说来也是奇怪得很,卢布县和一河相隔的悦荣市都是经济落后地区。
陆渐红抵达卢布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
天空下着小雨,街道两侧灯火通明,一行三人先找了个地方住了下来,很顺利地在卢布的明月湾大酒店住了下来。吃了饭,洗了澡,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陆渐红向来认为看一个地方经济发展的好坏与那个地区的夜生活有很大的关系,如果热闹非凡,起码不会差,但若是黑灯瞎火的话,那自然不行。虽然这并非铁打不动的定律,但是也有着其一定的道理。
一场小雨之后的城市显得很靓丽,一行三人缓缓前行。在到卢布的行程之中,陆渐红曾仔细地观察一些乡镇,尤其是沿路两侧的工业园区,当时正值下班高峰期,陆渐红发现,并没有过于熙熙攘攘的人群,这证明,卢布县的工业基础是很薄弱的。
一个地区的发展不外乎工业农业和三产,卢布县的工业陆渐红已有所印象,至于农业,即便是现在提倡的高效农业,对于拉动一个地区的gdp产生的也是作用甚微,而包括娱乐业旅游业和房地产在内的三产离开了工业的寄托,聚焦不了人气,那也是无济于事。
“陆市长,卢布县与其他县区的差距不小啊。”费江东看着地面的道路道。
县城中心都是沥青路面,不过有很多破损的地方,在灯光下显得坑坑洼洼,就像叫饭花子身上的补丁装。
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开口,作为一位市长,没有能够实现全市的快速发展,在他看来,这就是他的失职。由此他也更加恼恨不把心思放在如何发展工业,却是挖空心思搞那些歪门邪道。
转了一圈,陆渐红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便回了头,进了明月湾大酒店的大门,有几人跟着一起进了来,只听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人道:“王书记,四季度冲刺,你们长治镇又是名列前茅,财税工作遥遥领先,今晚你可得好好传授一下经验。”
另一个斯斯文文的人笑道:“有什么经验啊,还不就是靠吸税吸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