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电厂的原理简单的说就是利用核岛中核燃料所产生的热量使二回路中的蒸汽发生器产生蒸汽,随后推动汽轮机发电。所以需要的自然条件最好是要有河流或海洋,可保证冷却水的供应;地质灾害发生率低,保障核电的安全;人员密集度小,主要考虑对象为核安全等一系列的问题。”陆渐红缓缓道,“在我市,这样的条件并不完全具备,毕竟这是一项巨大的工程。”
汤闻天不由道:“成事虽然在天,但是谋事却是在人,我认为这个项目是不是上马,不能仅仅靠我们的决断。”
陆渐红能够感觉到汤闻天急切地想表现自己,笑了笑道:“这一点我赞同,无论是重大决策的出台,还是重大项目的上马,我们说了不算,我觉得不但要充分发挥人大参政议政的作用,还要在民间广泛征求意见,老百姓同意我们做的事情我们才能做,毛主席在《抗战十五个月的总结》中说过,依靠民众则一切困难能够克服,任何强敌能够战胜,离开群众则将一事无成,我们也要依赖群众啊,当然,在征求意见的同时,需要普及核电知识,从而能有一个客观的态度,否则在不明事理的情形下一昧反对,这也是违反客观事实的表现。”
汤闻天的目光有些复杂,他有些不明白陆渐红到底是真的要调研这个项目,还是想借机实施他的所谓人大参政议政。就他的内心而言,陆渐红过于急进,有哗众取宠的嫌疑,自古以来,人大就是一个摆设,又何必去做这么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呢,况且这对他自己又有什么好处?这就是他们两者之间的区别,汤闻天考虑的是小我,而陆渐红考虑的则是大我。
“这样吧,回头召开个会议,讨论一下这件事情。”陆渐红笑着将烟盒递过去道,“闻天,很感谢你对这个项目作出的贡献,只是我们不但要促成好事,更要把好事办好,这才是对得起组织上对我们的信任。”
汤闻天干笑了一声,道:“你是书记,你说了算,怎么说就怎么做。”
“哦,对了,关于市委秘书长一职,中组部让市委自己推荐,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的人选。”陆渐红并没有让汤闻天离开的意思,对于汤闻天的心理状态和自我定位,陆渐红将心比心,有一个大体的认识。从私下的关系来看,他们还是不错的,但是人是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的,尤其是在京城,汤闻天到这里来承担的责任是什么,陆渐红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如何达成共识,为京城的发展而奋斗,这是摆在陆渐红面前的问题。
汤闻天急欲获得政绩来证明自己,到底是证明给谁看,陆渐红不得而知,但也正是因为这种急进的心理,在把握不准的情况下,极易造成难以预料的后果,项目并非越多越好,尤其是在京城,已经早过了依赖于项目支撑的时代,如何做到高精尖才是正道,当然,核电站项目如果经过论证之后,确实可行,这也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可恰恰是因为陆渐红之前并不知道这个事情,一切都是汤闻天蒙在肚子里自己捣鼓,没有经过任何一方的调研论证,万一出了岔子,那就不是一个笑话了,而是劳民伤财的行为,幸好现在只是初期,还没有什么投资,否则骑虎难下,那麻烦会很大。
为了在精神上安抚汤闻天,不会产生自己是在设置障碍这个错觉,陆渐红打算在这个人事上向汤闻天倾斜。汤闻天初来乍到,虽然在市政府那边因为改革的问题而稍有立足,但是无论是房茗轩还是仝全包括其他的一些副市长,都抱着观察的敬而远之的态度,他需要这个人事都确立他的权威,相信汤闻天不会不明白自己的善意。
汤闻天笑着吸了一口烟道:“我刚刚来京城不久,人头都没有闹熟呢,这个我还真是爱莫能助。”
陆渐红笑了笑道:“你觉得市政府秘书长康友伟怎么样?”
汤闻天摇了摇头道:“我还真是不知道,市委秘书长是服务于市委的大管家,还是你自己确定吧,我不多问。”
陆渐红只得道:“那好吧。”
墙角那盆绿色植物在陆渐红的照料下非但没有生机勃勃,反而有些蔫蔫的样子。
陆渐红拿着喷壶围着根部浇了浇水,发现枯萎的叶子更多了。
坐在沙发上的人大副主任林熙军实在忍不住了道:“陆书记,这树不能再浇水了,再浇恐怕就要被淹死了。”
陆渐红回头看向把头发染得乌黑的林熙军:“林主任懂花?”
林熙军道:“也不是太懂,家里有个院子,都是我老伴在养,稍微懂一些吧,你这树叫发财树,是不能多浇水的,浇得多了,叶子就会枯黄。”
陆渐红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哈哈,林主任,我这个外行让你看笑话了,看来物极必反啊,以为水是生命之灵,原来也不尽然,看来啊,做人也不能想当然啊。”
放下了喷壶,陆渐红坐到林熙军对面的沙发上道:“林主任,我上次提到的人大参政议政的事情,你怎么看?”
林熙军对陆渐红是五体投地了,在他的印象中,像陆渐红这样主动要求人大参政议政的还算是头一回,人大养老,这是多年的共识,就连他这个人大副主任也只当作是颐养天年了,想不到还会焕发第二春,一开始他也以为陆渐红是想获得政治荣耀博人眼球,但从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么回事了。
“陆书记,我很汗颜啊,事实上人大沦落到现在这个境地,除了众所周知的一些原因以外,与人大的同志们不思进取无所作为也有很大的关系。”林熙军作了开场白,“自从陆书记提出这个观点以来,我一直在思考,如何真正发挥人大的作用,有了陆书记的支持,人大如果还是得过且过,那就是我们自己的责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