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醉金迷夜未央,少年心性共流光。
李若夕一路顺风顺水地来到赛车地,尽情地呼喊,尽情地尖叫,幸运之神似乎一直跟随着她,屡屡押中,眼看着包里薄薄的一叠钱转眼变成厚厚一沓,五万块,仅仅过了四十分钟,转眼就变成了三十万!便是母亲一辈子省吃俭用,手里也就这么多钱吧。这么容易赚钱的路,她以前怎么就不知道呢???
一路飘回了学校,当然,这么晚了,一定进不去寝室,她转头去了学校旁边最好的酒店开了房,锁好门后将今天自己挣开的钱全铺在床上,一遍遍点算,过足了数钱的瘾,才终于从激动中平静下来一些,抱着以后还会挣更多的美梦,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她这边做着美梦,却不知道那边早就被人惦记上了。
黄毛青年宣布收工,众人全聚过来分赃。他自己一般抽百分之十,今天收入四百万,他拿四十万,几名手下一人两万,占的都是他的份额。至于三名赛车手,一人百分之五,黄毛又让小弟数出三份二十万,一一递给他们。
他们这个团伙里赛车手不少,可是来做比赛表演的来来去去就那么三五个,每个都算得上宝贝疙瘩,像他们这种从骨子里热爱赛车、驾驶技术高超,却又缺钱改装车的,在飙车团体里真不多。
车,尤其是真正意义的赛车,都是奢侈品,烧钱的货,别看他们一晚上收入不低,二十万,顶得上一个白领一年的收入,但是他们花得更快,也许这么多钱,都不够他们给车换个零件的。有钱人家也许玩的起,不在乎这点钱,但对于家境一般的飙车发烧友来说,只有通过来赛车,才能挣够自己平时养车所需,也算是另一种无奈吧。
杨畅接过钱,若无其事地问黄毛:“二狗子,你最近好像很偏好阿葵啊,为什么总是让他赢?赔率是根据胜负场次决定的,现在我都变成一赔二了,很丢人好不好?明明我们三个就数他技术最差。”杨畅是三名赛车手里干得时间最久,平时也最积极的一名。倒不是说他有多爱钱,而是他纯粹喜欢被一群青春少女包围的感觉,好像自己是个明星似的,站在光与暗的分界线上,能掩饰他容貌上不少缺陷,看起来没有白天那么猥琐,身材均匀的他还是有很多粉丝的,可是最近,风头都被赵旭葵抢去,虽然他不敢违背命令私自超车变更结果,可是心里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本来他们跑车都是听命令,有胜有负,却也没有这么多回都让一个人赢的。
赵旭葵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拿了钱就走。杨畅朝着他的背影吐了口唾沫:“呸,少爷的身子小厮的命,牛x什么啊,家里穷得叮当响还这么傲气,有本事别来赛车啊。你说是不是?”一边说,一边拉在边上喝水的南江河做同盟。
南江河一贯是做和事佬的性子,为人中庸,谁也不得罪,此时见火快烧到自己身上,忙收了自己该得的那份钱,又含含糊糊说自己累了现在要回去,小跑着坐上车飞也似地开没了影子,杨畅又骂他滑头,等他再回过神来想跟黄毛商量商量不能一直让他输的时候,才发现这群人也拍拍屁股走了,竟是没有人理他!
撤走了探照灯,四周漆黑一片,杨畅缩缩脖子,也一溜烟了离开。
回去的路上,黄毛坐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一直没有说话,车厢里死一样的寂静,坐在后坐的小弟们都要昏昏欲睡,临下车前,黄毛突然开口:“那小妞今天赢了多少?”
后来的小弟一个激灵地清醒过来,忙翻了翻自己的记录本:“除去本金,赢了二十五万。”
“嗯,再来一场,再让她输个精光,最好欠多点钱,下一次你专门盯着这事,别办砸了。”
小弟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会专门送钱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丫头,因为他跟黄毛的时间最长,算元老级人物,平时说话多少随意些,而且黄毛不是脾气特别暴躁的人,他便问:“大哥,这小妞我看着也没什么特别,为什么要白送她这么多钱?她看着也不像有钱人的样子,万一连成本都收不回来,上面会不会怪罪?”
“这妞不是我要找的,嗨,说了你也不明白。上面有人想做个局,需要个雏妞,还得事后不声张的,她自己撞上来,我就顺水推舟了,反正现在她赢多少也没用,最后都会回来的,不过让她过过手瘾,不会有事的,放心。”
小弟忙应是,他其实也有层担心,如果黄毛明显给别人放水,损害团伙的利益,一旦被发现,下场所可谈不上好,黄毛要是没什么好下场,他们这些跟着黄毛的,以后也别想有这么轻松的饭吃了,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见不是黄毛自己徇私,他便闭上了嘴不再多问。
他们这边并不算是彻底完事,还得把钱交上账去,便一路向着车友会所开去,等他们到达停车场时,才发现赵旭葵居然也来了。
大半夜的,他们是职责所在,必须来,赵旭葵不去休息,跑来凑什么热闹?心里这么想,黄毛面上却没露出来半点,赵旭葵并不是他的手下,这些赛车手与黄毛的地位是平等的,他管不到人家头上。
推开会所的门,就会发现,别看表面上,这家位置稍偏的车友会所在夜里像是安静没人,其实最热闹的,恰恰都是深夜。
深夜,这群有钱有闲的富二代、官二代们聚到一起,谈论来谈论去都是自己的爱车,兴致起了可能还随时出去赛上一赛——当然,人家这赛车可是纯属娱乐,胜利要凭真本事夺回来。如果有娱乐小报的记者过来,估计会瞪掉眼珠子:本市知名的少爷们几乎全都聚在这里,车就像是男人的第二张名片,有钱人少有不喜欢豪车的,不同与长辈偏厚重的追求,年轻一代尤爱速度,当自己驾驶的跑车如鸿雁般灵巧地滑过路面,一个漂移转弯,从零到一百六加速不过几秒,停下后长长的刹车线,一切的一切,都那么让人痴迷。
黄毛进来后直接想要擒着钱箱子往后面出纳屋子,交了任务便想离开,不料他自以为的低调,早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一个又黑又高的大胖子猛地挡住了他的去路,黄毛无奈停下,脸上闪过一丝惧意,却强自镇定:“花少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那被他称为花少的青年,名叫孔怜花,是本市首富孔家的独生儿子,据说他小的时候有个老道给他算过命,必须要取个女孩名才能养大,后来他老娘便给他取名叫莲花,到了十八岁上,他跟家里磨破了嘴皮子,好说歹说才把身份证改成怜字,可是家里人还是习惯叫莲花的。
黄毛初入行时年纪还轻,不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喜怒哀乐总挂在脸上,第一次听说孔怜花的名字,笑得正感冒的他鼻涕泡泡都喷出来了,还跟身边的人问,这家伙是长得太女气,还是那个方面不行。
他胆大妄为,不知避讳,被刚刚进来的孔怜花听个正着。花少爷生平恨事之一,便是这个名字,奈何母上大人一片真心,他满肚子的郁闷没处撒,只能严令别人拿他名字开玩笑,可这黄毛老狗居然当众取笑,还被他跟跟他一起来的朋友听个正着,叫他如何面子上也挂不住。
自那之后,梁子便结下了,黄毛以为自己无心之失,年轻不懂事,一开始躲着让着点,是因为自己确实做错了,可是孔怜花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他恨一个人的时候,心眼比针鼻还小,这都三四年了,还每每都堵着他欺负。
这次居然好死不死又碰上!黄毛觉得今天他肯定是出门没看黄历。
孔怜花皮笑肉不笑:“谁不知道二狗子你现在是老板手下的一条好狗啊,我哪敢惹。不然你到你主子面前叫唤两声,我就有的苦头吃了。”此间会所的老板也算是号人物,名叫贡春红,四十多岁徐娘半老的女人,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但大家都私下里传她手里有人命,而她背后站着的,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哥,贡春红自己就是心黑手狠的人物,谁要是真把她当弱质女流对待,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能将本市有钱有权人家的二世祖一网打尽,还没人敢在这里闹事,其本事可想而知。
此人有个最大的特点,那便是护短,只要是她的人,在外人面前,绝对百分百先护着,至于她的人有什么问题,那是关起门来的家事。所以会所里很多工作人员都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这些二世祖却不敢来硬的,除非小姑娘自己愿意,不然贡春红就能把敢用强的人轰出去,从此会所再不放他进来。
黄毛听了孔怜花的话,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向旁边错一步,让过花少,准备继续往里走。
“别着急啊。我话还没说完。”孔怜花仗着身高优势,再次堵住黄毛的去路:“怎么的?急着去见你的老情人?啧啧,你这品味还真奇特,十七八的黄花大闺女不爱,偏爱能当你娘的,你这是缺少母爱不成?”
黄毛忍不住脖子上暴出几根青筋,从牙缝里挤出句:“红姐也是你能编排的?会所你要是呆得腻了,另找乐子去得了!”
“你算什么东西?也管得花少?”旁边有狗腿的过来帮腔。
花少又不是傻子,自然不敢公开挑战贡春红,倒不是多怕她,而是真被赶出去,他丢不起那人。刚刚后面诽谤贡春红的话都是小声说的,除了黄毛,听到的全是他的死党,绝不会有人告密,所以花少有恃无恐,抱着双臂无赖十足,大有你有本事你去告的意思。
这就是块牛皮糖,还是狗屎味的,黄毛忍了又忍,重头再忍,任凭他在自己旁边说了些难听话,心里却想着,让你得意,让你得瑟,总有你被玩死,丢人现眼的时候!
毕竟是人家的地盘,花少很有分寸,没多久便让黄毛过去了,他继续跟朋友笑闹。
一周后。
郊外研山。
研山山顶上在几年前修了个道观,住着名不知道哪来的道士,没表现出来太多神通,这个中国土生土长的教派早在一千多年前便被外来货给挤了位置,一直不尴不尬,信奉者鲜少,所以这个道观也是没什么香火,白天还有人上山看看风景,晚上却是除了道观里点的供奉的一点火星之外,漆黑一片,连路灯都没有。道观里的道士倒是挺清心寡欲的,日落便关了道观门休息。
众所周知,往山上修路,没有直上直下的,必是要顺应山势,修出个七八个弯的盘山道,所以这里晚上便成了飙车爱好者的乐园,有秋名山第二之称。
今夜,有人约战此地。
孔怜花与李旭葵两人并列在出发点准备着,坐驾发出阵阵低吼,仿若等待突击的猎豹般,只等着一声令下,便如离弦的箭似地呼啸而过。孔怜花表情轻蔑望着李旭葵的车,李旭葵则面无表情地坐在自己的车里,目视前方,只有左手不停地摩擦着方向盘才显示出来他有些紧张。
赛旗落下,比赛开始!孔怜花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与夜幕几乎融为一体的黑色跑车极具爆发力,抢占了先机。
李旭葵仍然开着那辆银色的跑车,这辆在外人眼中难得一见的名车,放在众多有钱、玩惯了车的二世祖们眼里,就是十足的垃圾了。车这东西,一分钱一分货,并点也做不得假的,如果赛车手的技术差不多,那么车的性能直接决定比赛结果,如果赛车手水平高低不平,也许还能弥补些许赛车质量的差距。
但李旭葵的技术不咋地,车更不咋地,他跟孔怜花的比试,基本上还没开始,就胜负已分了,因此场外的围观人群便有些兴趣缺缺,打着哈欠等待他们结束,好上演一场真正的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