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糕点有毒。”简禹面色巨变,一把揪住送糕点的小丫头:“你是什么人?”
小丫头都吓傻了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我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点心是陈老让我送来的。”小丫头结结巴巴的道,好在此时院子里热热闹闹,没人注意一只猫的死。
“去衙门调人。”简禹吩咐林怡一声,然后对小丫头道:“带我去厨房。”
小丫鬟已经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完全不像是要跑的样子,这丫鬟他们今日见了好几次,来回端茶送水的跑了一天。
简禹不想打扰人家办喜事,所以白天那些小打小闹的误会都没放在心上,哈哈一笑就过去了。
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是要命的事情。而且心思如此精巧,若非因为这只猫,现在躺在地上冰冷的就是白越。
“我知道厨房在哪里。”白越甚至不用小丫头带路,搓着胳膊就往外走。
太可怕了,竟然有人要杀自己,而且目标明确,难怪那点心只做了一口呢,这是生怕连累别人啊。这是什么仇什么怨,不就是多吃了你两口狮子头吗,至于吗?
几人拎着已经走不动的小丫鬟,匆匆往厨房去。
厨房里已经在收尾了,冷冷清清的只有几个下人在收拾,徐飞扬进门二话不说将几人放倒:“姓陈的厨子呢?”
小厮瑟瑟发抖指向亮着灯火的房间,他这会儿心里肯定很纳闷。
如此杀气腾腾地来找厨子,莫非是吃坏了肚子。
沈烨推开半掩的厨房门,突然脚步一停,低声道:“厨子死了。”
厨房地上,仰面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他嘴角和鼻子都有血迹,桌案上,还放着一个盘子。
“别碰尸体,我看看。”白越从沈烨身后走过来,蹲下身去。
小丫鬟本来已经快要吓死,如今看见一具尸体,简直快要吓昏,张嘴便要喊,被徐飞扬一把捂住了嘴。
“闭嘴,不许喊。”徐飞扬低声威胁。
小丫鬟看着眼前徐飞扬,刚才饭桌上吃得上蹿下跳的男人突然一身杀气,吓得她眼泪汪汪地连连点头。
徐飞扬缓缓放开手,小丫鬟连忙自己伸手捂住,然后慢慢地往后缩了一点,让自己尽可能存在感低一点。
简禹头也不回道:“徐飞扬去外面等林怡,今天所有参加婚宴的人,一律不许离开。”
徐飞扬应了一声刚要去,白越道:“等一下。”
徐飞扬忙停了下来。
白越道:“别惊动太多人。他很可能是自杀。”
“自杀?”
“是,而且刚死,尸体还是温热的。”白越看了一下死者的口腔,又拿起尸体的手,上面有一点点的碎屑。
“这个人就是自称御厨的陈老,从表面看他死于食物中毒,和给我的点心里的毒应该是一样的,因为他的症状和那只猫是一样的。”
“他手上的点心屑是很薄的一层,位置也没有异常,可见他是在清醒自愿的情况下,自己将点心送入口中的。不是被人硬塞进去的。”
沈烨第一个念头是:“你认识他?”
白越摇了摇头,她确实不认识,而且之前来厨房里和他聊了一会儿天,陈老也没有显示出认识她的样子。
也就是说,不但现在的她不认识,以前的她应该也不认识。
既然不认识,何来死仇?
缩在墙角的小丫鬟突然道:“我,我想起来了。”
众人一起看她,小丫鬟结结巴巴道:“我,我从陈老手里接过点心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话。”
“说。”
“他说,这是最后一道菜,他再也不用做菜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端着点心走了。”
这一句很像是临终遗言啊。
白越记忆回放,突然想起一句话来。
简禹道:“会不会是他也不知道这材料里有毒,这点心难做,做了两个,给你一个,自己也享受一下,谁知道把自己也毒死了。”
“有这种可能,但我觉得他应该知道我是谁。”白越突然道:“之前我们闲聊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话。他说,我和他认识的一个朋友长得有点像。”
陈老是御厨,并非靠给人做菜过活的,客栈请他来也全靠面子,且他只负责一道拿手菜,就是红烧狮子头,因此还挺清闲。
他显然也听说了白天的事情,因此白越来的时候,颇有兴趣地闲聊了好几句。
“我当时没有多想,但如今想来他不是无缘无故说这句话的。”白越细细地想当时的情形:“我觉得他知道我是谁,然后才下的毒手。而且,我死了,他也不想活了,于是也一起服毒自尽了。”
可白越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哪来这么遥远的仇家。
白越看简禹:“既然他是御厨,以前在宫里的,你见过吗?”
简禹苦笑:“你看他的年纪,在宫里的时候我都未必出生了。再说,就是现在的御厨我也不认识啊。”
别说御厨,简府厨房里的人简禹都未必能认全,君子远庖厨,简禹之前说自己第一次进厨房,真不是托大矫情。
徐飞扬带着衙门的人很快就来了,死人了,还牵扯了朝廷来的官员,虽然是在办喜事但也顾不了了。不过简禹打了招呼,尽量手脚轻一点,不打扰新婚夫妻。
厨房里的下人和喝喜酒的人都要一一分开询问,若是有嫌疑的,或者是和陈老熟悉的,单独带走,厨房里,因为白越和简禹在,其他人暂且插不上手。
死者的资料很快就送了过来,陈再兴,在镇上已经住了三十四年,自称京城里的御厨,虽然无人可以证实,但是厨艺确实好。
陈再兴人也很和善,若是镇子上的人家里有什么喜事,好言相邀,十有八九是愿意上门给做一两道菜的,镇上的人都很尊敬他,并不敢将他当做一般的厨子。
其他的竟然无人知道更多,陈再兴平日里和邻居来往虽然不少,但鲜少说以前在宫里的事情,大家只觉得那些是宫闱秘事,不说是为了安全,因此也不觉得奇怪。
白越看着已经开始僵硬的尸体,突然回头看简禹。
简禹被看得有些心里发毛:“你看我做什么,我真的不认识他。”
“没说你认识。”白越道:“徐哥,跑一趟去找一下石前辈,他可能知道这个陈再兴的身份。”
众人都不明白为什么白越会突然想到石问天。
白越解释道:“每一行都有自己的要求,石前辈能从地下倒腾出那么多好东西,而且还活得好好的,一定是个胆大心细非常谨慎的人。”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但是众人想起石问天刚才做的那些事情,只觉得是疯疯癫癫,神经兮兮。
白越又道:“他半辈子的得意收藏都放在这里,要是我,一定提前把这个镇子上所有的人都调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还真是这么个道理,徐飞扬立刻去了。
白越让众人都先退下,召唤过简禹:“我左思右想陈再兴说的那句话,他说我长得像是他以前见过的人,你说,我能长得像谁?”
简禹突然就一个激灵。
还能像谁,像爹像妈,像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简禹道:“我记得爷爷见到你的第一句话,说,你长得,和你爷爷他老人家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