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张七罗什么都没有,只能默默地被虐。
至于日后好相见不好相见之类的,那不是现在要考虑的问题。
众人坐成一圈,看张七罗的供词。
“黑马帮,这个名字听起来就不行啊。”邱婉婉吐糟:“蛮荒之地,名字起得都这么粗糙。”
邱婉婉这是有些偏见在的,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当然她未必是对袁丁零有偏见,而是作为一个有文化有品位的人,对这个粗俗的名字的偏见。
“确实不像是什么好名字。”简禹道:“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据张七罗交代,袁丁零带他来到京城,确实是为了简家,但并非为了认祖归宗。
张七罗是这么说的。
“我们老大确实是可怜,从小就一个人,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你家喂一口,我家喂一口,摸爬滚打活了下来。”
“我是孤儿,我们俩为了讨口饭吃,跟着商队打杂,什么活儿都干。有一次不小心被落下了,被三只狼包围了,两个半大孩子,跟三只狼搏斗,被商队发现的时候,已经伤痕累累。”
张七罗还给大家展示了一下他当年和狼搏斗留下来的伤,他的背上果然有好几道狰狞的伤口,看着触目惊心。
白越也看了看,然后感慨道:“是挺惨的。”
“是啊。”张七罗道:“我知道立场不同,但是老大一路走到今天真的不容易。他呢,确实也不为认祖归宗,他对简家是有怨恨的,他怨恨为什么他爹丢下他娘,要不然的话,他娘也不会惨死,他也不会那么艰难。”
简禹不好评价他爹当年的行为,但是据说他当时也找了,而且找了几个月之久,确实没找到,以为车唯欢遭遇不测,这才黯然回京。
后面,才和简母在一起。
就从这一点上说,简父并没有对不起车唯欢,少年爱恨一生记在心里,也不算辜负。总不能说一段恋情告终,就非要一辈子守着吧。
张七罗道:“所以,其实老大是这么打算的。”
众人认真地听。
张七罗道:“老大打算把简老爷绑了,然后带走。”
简禹大怒:“他要干嘛?”
不成器的爹,那也是爹啊。
张七罗苦笑:“能干嘛呀,那也是老大他的爹啊。老大打算把简老爷绑了,去他母亲的坟上,给母亲磕个头,就这样……也算是,老大对母亲的一种祭奠吧,他母亲临死的时候,念着父亲的名字,死不瞑目。”
更可悲的是,甚至于她念的这个名字,都不是简父的真名。所以到现在袁丁零姓袁,不姓简也不姓车。
张七罗连袁丁零要绑架的事情都说出来了,应该是最后的底牌了吧。
“隐瞒还是有的。”白越道:“比如他说小时候被狼抓的伤,那伤绝对不是小时候留下的,最多五年。”
法医尸体看得多,活人也看得多,一个伤口是怎么来的,具体的时间是多久,十分内行,火眼金睛。
“虽然不是小时候的,但也不是假的伤。”白越又补充道:“也有可能是他为了让我们心软,相信他,编造出来博取同情的。”
诡计多端的人,说假话不好分辨,说真话也不好分辨。
众人一合计。
简禹将人放了。
张七罗被带到大理寺门口,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了?”梁蒙道:“走吧,莫非还要我给你找个轿子?别那么娇气,小时候都能跟狼打,这点伤不算什么。”
这伤还真不算什么,简禹下手也是有分寸的。
第一刀就弄死了,后面可怎么办呢?所以并没有伤到要害,这样刺上十刀八刀都不碍事。
张七罗捂着伤口:“你们就这么把我放了?”
“是啊。”梁蒙道:“本来抓你,就是怕你要做什么。既然不是敌人,你也不会对白小姐不利,那抓你干嘛?关着还要管饭,浪费粮食。”
听起来也不是没有道理,大理寺也不宽裕。
张七罗微微地咳了两声,只觉得伤口一阵一阵的痛。
梁蒙道:“上一辈的爱恨情仇,其实咱们做晚辈的也不好说太多。不过不管怎么样,他们希望的,都是咱们能过好日子不是吗?”
梁蒙这一刻,竟然化身知心大哥哥,对他推心置腹。
不过推完之后就走了。
张七罗呆呆地在大理寺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走了。
既然放了他走,可见客栈的人已经撤了回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堵到袁丁零。
张七罗先去医馆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买了药回了客栈。
将药交给店小二,又给了点钱让他熬药,慢慢回了房间。
张七罗还没走到门口,房门就开了。
袁丁零站在门后,看见他吃了一惊。
“你怎么回事?”袁丁零连忙出来,扶住了张七罗。
“哎。”张七罗叹了口气,慢慢地走进了房间:“一言难尽啊,老大,我对不住你,我实在是太害怕蜘蛛了。”
袁丁零看着张七罗肩膀上血迹斑斑,绑着新的绷带,脸色一沉:“他们打你了?”
“何止是打。”张七罗慢慢坐下,摆了摆手:“老大,你这兄弟,不是善茬啊。当然也怪我,大意了。”
袁丁零扶着张七罗在床上躺下:“我已经和简文觉说好,明日去明秀山上选个风水宝地,给娘立一个衣冠冢。他们既然盯上了你,此地不宜久留,你明日单独坐车先走,免得落在他们手上,我投鼠忌器。”
张七罗有一点点担心:“老大,这帮人不好惹,真的行吗?”
袁丁零冷哼一声:“这帮人虽然不好惹,但是只要简文觉在我手里,就什么都不怕。”
袁丁零想得不错,简禹一行人再难对付,简老爷是好对付的。简老爷答应了他,要和他上明秀山,给车唯欢找地方立衣冠冢,那就说到做到。
并且,简老爷打算只带上两三个随从。
简禹坚决不同意:“万一他心怀不轨怎么办?爹,你就没想过,袁丁零这么轻易放弃认祖归宗,是要对你不利吗?”
简老爷这会儿对车唯欢的内疚,就像是潮水一般一浪一浪,所以坚决不认可。
“不会的,他是你大哥啊。”
简禹冷哼一声,行吧,既然如此,别怪我以下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