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月站在窗边,扭头看向楼梯口的方向。
只见,一片喧嚣之中,身穿水墨丹青长袍的男子自带静音效果。
他的出场,就像一副会动的画卷,恬静、美好,却并不呆滞古板,反而活色生香。
目光向下移动,冷凝月看向那人手中的八角宫灯,笑了:“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没想到你也看出了这一幅画的不同寻常之处。”
来人正是段慕白。
他手中的宫灯,正是冷凝月刚刚看中的那一个。
宫灯上的八个美人,其实是同一个。
那八个画面,则是美人舞动中截取的八个不同的画面。
冷凝月没有同性取向,之所以看中这个宫灯,并不是因为觉得这美人有多美,或者是想要学习美人的舞蹈什么的。
而是因为,她敏锐的感觉到,这美人舞动中的步伐,好像是一套精妙的步法……
她还以为,只有她注意到了这一点,却没想到,段慕白也一眼看出了这宫灯的不同寻常之处。
段慕白缓步走到冷凝月面前,将手中的宫灯一递:“给你拿的。”
冷凝月一愣:“啥?”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些懵圈。
段慕白好像没看出冷凝月的错愕,将宫灯塞进了冷凝月的手里,便自顾自走到了桌边坐下。
直到带着余温的宫灯进入手中,冷凝月才反应过来,她没有听错,段慕白是真的准备把宫灯送给她。
她扭头看向段慕白,见这位仁兄的俊脸之上没有半分勉强的神色,甚至就连一记眼角余光都没有甩给宫灯,她才彻底放下心来。
“谢谢了。”
将宫灯放在了桌旁,冷凝月走到段慕白身边坐下,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段慕白迟疑了一下,才淡淡开口:“画阁印记告诉我的。”
冷凝月:“……”
好吧。
画阁印记和画阁有着感应,这一点,她早就应该猜到的。
按理说,被人如此半监视着,冷凝月应该感到生气才对。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出奇的平静。
就好像,从接下画阁印记的那一刻起,她就好像已经知道了画阁印记的潜在作用一样。
不再想这个没什么意义的问题,冷凝月又问:“所以,你要调查的事情,都查清楚了?”
段慕白又是一阵沉默。
须臾,他沉静的眸抬起,定定看着冷凝月,那一双眼睛里,满是冷凝月看不懂的复杂的光。
“怎么了?”冷凝月不解。
段慕白别开视线,扭头看向窗外的热闹街道,神色竟是有些飘渺。
须臾,他开口问道:“你可不可以,放弃进京?”
“什么?”冷凝月险些怀疑自己产生了幻听。
不然的话,她怎么会听到如此扯淡的要求。
“你明知道,我是不可能放弃的。”冷凝月的神色渐渐变冷:“我不知道你此番离开究竟是为了什么,你的隐私我也不想过多的探究,但如果,你调查的最终结果,就是劝我放弃……那恕我直言,我不能答应你。”
“而且,这件事你也不需要再劝。这段时间以来,我已经把你当成了我的朋友和伙伴,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而失去你这个朋友。”
段慕白不说话了。
在这尴尬的气氛中,他不说话,冷凝月就更是不会搭茬。
忽然,一直安静燃烧的宫灯,里面的火焰突然爆了一下。
段慕白动作熟练地打开灯口,剪了一下烛芯。
于是,宫灯再次变得安静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段慕白的神色又恢复了正常。
他手腕一翻,拿出了一杯酒,淡淡道:“喝酒吧!”
“喝完这一壶,我便不与你同行了。”
冷凝月默默看着他给自己斟满酒杯,又默默看着他仰头饮尽了杯中酒。
他今日的表现,太奇怪了。
那是一种,故作平静的……沉重。
冷凝月端起酒杯,垂眸那一刹那,她眸中划过了一抹担忧之色:“段慕白,段府是不是……也被我牵连了?”
她说了“也”。
因为,苏沉央就是因为被她牵连,导致他本人被流放到了冰原,而整个苏府,也受到了连累,惨遭削品。
若是段府也……
“段府很好,我也很好。”段慕白再次仰头饮尽一杯酒,淡淡道:“只不过,每个人都应该为了自己的选择而承受相应的结果。”
“不管这结果是好还是坏……”
这话,略耳熟。
冷凝月表示,这话她貌似曾经说过。
疑惑中,她也仰头饮尽了杯中的酒水,却还是想不通,段慕白究竟是怎么了。
若是段府真的没有出事,那他为何会表现的这么奇怪?
忽然,她心下一紧,眼眸也不可置信地瞪大:“你该不会是,被收买了?”
最后四个字,她说的有气无力。
短短一瞬间,她只觉得浑身的上下都开始变得无力了起来,意识也渐渐沉沦。
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她听见段慕白清冷的声音缓缓道:“酒水没有问题,我是不会给你下毒和下、药的。”
“只不过,这是上好的云中仙露,第一次喝的人,不宜狂饮,否则一杯即倒,少则昏睡三五日,多则十天半个月……”
冷凝月终究还是沉沉睡了过去。
昏迷之前的最后一个片段,是男子负手行舟的画面。
水墨青山被夜风吹拂着猎猎作响,肆意舞动间,与何岸旁的树木倒影完美契合。
他,本该是沉静美好,无欲无求的。
他,不该是这样的。
到底想干什么……
***
“白痴,你知不知道,你究竟闯了多么大的祸端?!”
往日里气氛平静的皇宫,今日里却被浓浓的低压笼罩着。
风帝的寝宫四周,屏退了所有的闲杂人等,只有对风帝最为衷心的皇家护卫队严防死守,防止着有心怀不轨之人偷听。
寝宫内,成皇后跪在了地上,眼睛因为长时间的哭泣而肿成了核桃。
她的脸色也十分不好看,再也没有了面对冷凝月的时候的张狂。
她的面前,是一脸暴怒的风帝。
风帝从来都很少发脾气,即便是有人犯了大错,他也只是会一脸严肃地指出对方的错误,该罚就罚,就杀就杀。
像这样暴跳如雷的事情,还是头一糟。
至少,自从嫁给风帝以后,成皇后还是第一次看到风帝如此愤怒。
但眼下,她根本就没有半分惊叹的心思,她张开口,扯着沙哑的声音哽咽道:“陛下,不管怎么样,卿儿都是凌风国的太子,是您的嫡长子!不管卿儿犯了什么错,都不可废太子,更不能杀他啊!”
“不然的话,我们整个凌风国,都会成为天绝大路的笑柄!陛下,请您三思!”
“笑柄?”风帝挑眉,本该是邪魅的动作,此时却是将他的脸衬得更加阴沉:“与我整个凌风国的国运比起来,沦为笑柄又算什么?!”
在成皇后越来越惨白的目光注视下,风帝冷冷道:“若非你鬼迷了心窍,执意要对付冷凝月!若非你将冷凝月身份不同寻常的消息提前卖给了水皇后!事情又怎么会演变到今天这个局面?!”
“你可知道,若不是你如此愚蠢,那冷凝月用不了几年就会变成绝顶高手!到了那个时候,她和卿儿双剑合璧,我凌风国就会所向披靡!”
“到了那时,即便是圣黎族真的杀上了门来,她也完全有能力应对!而我们,只需要坐享其成,就能够收获整个天绝大路的人的尊敬!”
“现在到好,一切都被你毁了!就连我最重视的儿子,也要失去了!这一切,都怪你!你这个蠢妇!”
这些话,字字诛心。
成皇后闭了闭眼,眼泪瞬间留了下来。
是啊,都怪她。
尽管当初,第一个发现冷凝月的不同寻常的人并不是她。
但第一个想要以此来做文章的人,却是她。
她一直都知道圣黎族的存在,也隐约知道圣黎族的职责所在。
只要是有天赋极好的人出现,圣黎族就一定会出现。
所以,她就把这个消息卖给了朝焰国的水皇后。
然后,就有了接下来的一系列事情。
风帝一甩长袖,对着门外的人命令道:“来人,将皇后送回寝宫!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探望!”
犹自不解气之下,他瞪了成皇后一眼,怒道:“你最好祈祷这一次卿儿能够想办法度过鬼门关,不然的话,朕必定废了你这个蠢妇!”
***
气氛冰凝了大半个月的风京,终于迎来了暴风雨。
据说,太子殿下因为阳奉阴违,假意杀死冷太师,实则是将他给放了,从而惹怒了风帝。
风帝一怒,便要将太子打入天牢。
太子殿下并不服气,打败了前来追捕的官兵之后,一路逃到了裂风山,而后,被七个幻灵师高手围攻。
而带队的人,赫然就是曾经负责追捕过冷凝月冷世女的简黎圣女。
据说那一日,整个风京的上空都被阴云笼罩住了,真真是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没有人知道,裂风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没有知道那一场大战究竟是多么的惨烈。
众人只知道,待到天空恢复晴朗的时候,太子殿下便……殁了。
与之一起殁的,还有当今的成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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