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月原本是想要杀了黑袍人的,不过,一包真话散下去之后,她却改变了主意。
“我要变强!我要变得比圣黎族所有的人都要强大!只有这样,我才能杀死那帮砸碎报仇!”
“圣黎族?”
冷凝月挑眉,下意识看向段暮白,恰好段暮白也看了过来。
二人对望一眼,均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疑惑。
冷凝月抿唇,试探着问了一句:“你和圣黎族,是什么关系?”
“圣黎族?呵呵……”一提起这三个字,黑袍人周身的气势就变了,变得极其阴鸷诡谲,以及充满了怨念:“那是一个阴险狡诈的族群,他们打着维护帝国本土的修炼者的权益的旗号,肆意破坏规矩!”
“但凡是顺着他们的,便是顶级天才!但凡是不顺着他们的,就是天选之人,就该死!”
“为了除掉隐患,这些家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屠人全家,设计各种阴谋诡计,无所不用其极!这群人,简直不是人!啊啊啊!!”
冷凝月现在是彻底听明白了,这人和圣黎族真的有仇,而且貌似,是真正的血海深仇。
想了想,她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圣黎族把你怎么了?”
一听这话,那人周身阴鸷的气息越发浓郁。
不过也只是短短一瞬间而已。
很快,这人就抖动着肩膀,低低哭泣了起来:“爹……娘……芬儿……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们啊!”
须臾,他的眼眸重新变得凌厉:“你们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一定会!”
冷凝月问道:“你说,这个家伙的话能信吗?”
这话,自然是问段暮白的。
段暮白仔细观察着黑袍人的神情动作,蹙眉:“一半。”
冷凝月惊讶扭头,段暮白也正朝她看来,神情认真:“央被流放到冰原上的事情,并不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情,而是整个凌风国以及圣黎族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所以,我们会到冰原来,也并不是不可预见的轨迹。”
言外之意,如果圣黎族有心想要诓骗他们的话,完全可以在苏沉央刚来冰原之前,就设计好这个局。
冷凝月抿唇,一时间没有办法下出定论。
须臾,她的目光瞥向了四周的壁垒。
只见,这些渗着冰凉水汽的壁垒上,刻着深浅不一的痕迹。
那些痕迹,像是人在烦躁之下用利刃刻上去的,其中甚至还有一处痕迹,深约十公分。
冷凝月眸子一动,朝着那一处痕迹看去。
用神识在划痕上下扫了扫,她做出了定论:“这个家伙说的,是真的。”
段暮白起先一愣,不过,他没有问什么废话,而是学着冷凝月的样子,用神识在拿划痕上扫了扫。
须臾,他微微点头:“看来是了。”
所谓默契,就是我只要起个头,你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冷凝月对此表示很开心,因为,跟这样的相处,她根本不用花费时间和精力去做过多的解释。
这个黑袍人所说的事情可以作假,他身上的伤疤可以作假,甚至于,就连这满洞的划痕,也能伪造出来,以此来假装这人烦乱的心绪。
但……
细节是伪装不出来的。
想要知道这些划痕是经年累月一点点刻画出来的,还是在短时间内伪造出来的,只需要划痕上的水痕的渗透痕迹就知道了。
正所谓水滴石穿。
虽然石头足够坚固,偶尔泡在水里,水无法对石头产生什么影响。
但是,经年累月的浸泡,水却能进入石头内部很深的地方。
可能是一寸,也可能是两寸……
那些划痕,大部分的水痕浸透痕迹都非常深,这可不是短短几个月就能形成的。
而且,那些痕迹也不像是用兵器制造出来的,反而像是用爪子……
冷凝月瞥了一眼黑袍人露出的长长的黑色指甲,越发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手腕一翻,冷凝月解了黑袍人的真话散。
意识刚一恢复清明,黑袍人就愤怒咆哮道:“你这个妖女,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冷凝月双手环胸,淡淡道:“跟我说说,圣黎族的事情吧。”
***
“你们要走了?”
议事大厅里,苏沉央看着悬浮在了桌子上的神木,又瞅瞅表情平静的冷凝月和段暮白二人,心中若有所感。
冷凝月微微点头:“福尔杰族长的伤我已经治好了,只要他修养一天,就可以恢复实力。”
“神木我也找了回来,有了神木的凝聚力,想必部落里的人应该能够安心下来,好好为达慕大会做准备。”
“最重要的是……”
冷凝月手腕一翻,拿出了一枚须弥戒。
“这须弥戒里面是一些粮食,储备不多,只能够容纳十万人吃上一年。便是西原部落在这一次的达慕大会中输了,也不至于在未来的一年里没有办法生存。”
她又拿出了几个瓷瓶:“这些,都是我特制的丹药,虽然很多都够不上品阶,但是对于修复内外伤,以及治疗一些多发的疾病,还是很有用的。”
又拿出另外一个须弥戒:“这里面是一百万金币,以及两把下品灵器和一套下品防御套装,用来给你防身,最合适不过了。你什么时候想回去,尽管带着舒亚姑娘回京,我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就不等你了。”
苏沉央嗤笑一声:“舒亚……你还真会乱点鸳鸯谱!”
随即,无所谓得动耸肩:“不过无妨,反正我也想开了。有些东西,不是我的,就注定不是我的,不管我如何挣扎,都不会改变最终的结局。”
冷凝月有点儿尴尬。
苏沉央深深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就是万年。
须臾,他别开视线:“白,我我们兄弟谈谈吧,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段暮白微微颔首。
两大才子的诀别,足足用了一个小时。
吱呀。
随着房门开启的声音响起,冷凝月扭头看去,只见段暮白正缓缓走出。
他依旧摆着惯用的扑克脸,说不上冷漠,但就是……谁也看不出他的想法。
苏沉央也恢复了从前没心没肺的笑,见冷凝月看过来,他摆了摆手:“冷世女,待到我安置好了部落的人,我便回京。”
冷凝月微微颔首:“好。”
正准备转身离去,苏沉央却又叫住了她:“冷世女!!”
冷凝月狐疑挑眉,却见苏沉央的表情突然变得非常纠结,似乎正在酝酿什么不好启齿的事儿。
冷凝月眸子一动,隐隐猜到了他想说什么。
果然就听,苏沉央问道:“那一日你将我打晕,其实已经为我检查过身体了吧?只是你后来一直装出从未碰过我的样子,是因为有些事情你觉得难以启齿,不想让我难堪,所以才没说,对不对?”
冷凝月咂舌。
这个家伙,怎么真的问了出来?
尼玛,她这要怎么回答?
一旁,段暮白疑惑看来。
虽然他们之间有默契,但默契的前提是,他必须要知道前因后果。
可是,关于苏沉央的身体情况的事情,冷凝月一直没说过。
冷凝月自然是不可能回答段暮白的,她只是有些无语地看着苏沉央,不明白这位老兄为何要戳破这层窗户纸。
却见苏沉央老脸一红,浑身不自在道:“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我之前重病一场,险些死掉。福尔杰族长为了救活我,便用秘法,帮我将体内的瘴气和寒气排出了大半,只剩下了凝聚在经脉壁垒上的那些顽固寒气不肯散去。”
冷凝月的注意力,全部在“排出”这两个子上了。
“所以……是秘法所致?”
苏沉央老脸更红了。
“好吧!”
冷凝月重重吐出了一口浊气。
幸好不是她想象的那样,不然的话,她这一辈子都要带着愧疚的心情过活了。
看来,苏沉央的性子会变得阴沉,只是因为突逢大变,加上身体不适,再加上他们这些朋友许久都没有来寻他。
种种原因综合之下,才有了之前的阴郁苏沉央。
这几日,随着苏沉央的身体渐渐恢复了健康,加上经脉和丹田已经修复完成,他可以自主修炼了,他的阴郁渐渐散去,已经隐隐有了先前的阳光苏沉央的模样。
如此,冷凝月就可以彻底放下心来。
“那,咱们后会有期!”
告别了苏沉央,冷凝月和段暮白便带着那个黑袍人离开了冰原,一路朝着中原的方向走去。
顺便一提,黑袍人名叫邬夏,原本是圣黎族的一代天才高手。
而且是,土生土长的圣黎族高手。
在同辈的修炼者中,他的天赋和实力都是拔尖的,因此引起了很多人的忌惮。
在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他因为一时心软,放过了一个穿越者的家人,就被一直与他作对的家伙惦记上了。
那人抓住这个把柄,操控舆论,直接将邬夏钉死在了“天选之人”的罪名上。
邬夏不甘就这样伏诛,拼命挣扎,终于活着逃了出来。
可他的家人……
全都被杀了。
这件事,是他在逃出来很久以后才知道的。
也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如此恨圣黎族,甚至不惜自毁容貌修炼魔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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