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崎原里的话不断在脑海中回响着,让本就沉默寡言的贺忱更加沉默。
姜糖以为他是担心王虎,也没有打扰他,低头快速收集着关于金蝎草的资料,时不时低声和暮云平说几句话。
飞机开了四五个小时才终于停了下来。
王虎也被人抬着从飞机上下来了。
姜糖给他把了下脉,确定毒素被封住了,没有再蔓延,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并没有彻底放下来,毕竟他的毒素还没解开,时间一长,就算是不截肢,这只手只怕也是要废了。
见她面色沉重,暮云平安慰道:“别紧张,实在不行还有最后一个方法,大不了他截肢后我保护他就是了。”
王虎一醒来就听到这话,吓得一下子清醒过来,脱口而出道:“我不要!”
对他来说,暮云平和他的关系就是猫和老鼠,他本来就躲着他,要是手再没了,天天和他共处一室,那还不得吓死他这个病老鼠啊。
这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他不要!
他宁愿去死!
说着他就撑着从床上起来要离开。
然而他才刚起来一丁点儿,姜糖的手就把他按了下去,“老实点儿,你要是再乱动的话,那我们也不用折腾了,直接把你胳膊切了,也省事了。”
听到这话,王虎面露纠结。
胳膊,他想要。
自由,他也想要。
要是必须要二者取其一的话……
他眼睛一闭,脖子一梗,咬牙道:“那小嫂子你砍得痛快点儿,让我少受点罪。”
姜糖:“……”
看着他这英勇就义的样子,姜糖忍不住看向暮云平,好奇道:“二师父,您以前到底是有多可怕啊。”
居然能让王虎宁愿丢掉手臂也不要和他在一起。
暮云平也有些无语,扯了扯嘴角,看王虎的眼神像是看智障一样,“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说的是你要是胳膊没了,我就护着你,原来你这么想跟我在一块儿啊。”
“谁说的!”一听这话王虎立刻就炸了。
也想到了他刚才说的话,意识到自己可能胳膊和自由都保不住了,瞬间破大防,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姜糖看着他,惊奇道:“你该不会是要哭吧?”
说着,她掏出手机,打开相机对准了他。
王虎:“……”
你没有心!
他控诉地看着姜糖。
忽然想到了什么,扫了眼贺忱的方向,哼了声,气呼呼道:“本来我是有个秘密要告诉你的,但是我现在决定了,我不说了!”
他决定不告诉她老大可能在外面养了一个女人的事了。
哼哼。
让她这么对他!
姜糖只觉莫名其妙,“什么事啊?”
王虎下巴一抬,“我不说了!”
“哦。”姜糖点了下头,低头继续查东西。
王虎头抬了半天,等了好一会儿,脖子都酸了,也没等到她继续追问,不由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
忍不住说道:“你不问问我了?”
姜糖笑得一脸温柔和善,体贴道:“你不是不想说嘛,你是病号,我不强迫你。”
王虎怀疑她是故意的,而且他有证据。
啊啊啊这师徒俩就是他的克星吧,他要气炸了!
他气得不行,怒瞪着她。
见状,暮云平也低头浅笑了起来。
这个傻子,还想跟糖糖斗,找虐。
最后到底还是医德唤醒了姜糖的最后一点良知,怕他气坏了,一会儿再病情加重了,便顺着他的话问道:“好吧,你说吧,我听着。”
王虎瞥了眼贺忱的方向,“我不说了。”
更何况,老大还在这里,这让他怎么说嘛。
小嫂子怎么这点儿眼力见都没有。
没有错过他的目光,姜糖不由微微挑眉,所以,他说的是和贺忱有关?
关于忱哥的小秘密,这下子倒是让她真的来兴趣了。
她拍了拍王虎的肩膀,小声说:“那等忱哥不在的时候你偷偷告诉我,就抵医药费了。”
王虎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医药费?不是免费给我治的吗?”
怎么还带收钱的!
闻言,姜糖的脸一下子就黑了,比他还要震惊,“你居然想白嫖?”
这话一出,暮云平和贺忱都看了过来,眼神不善,王虎毫不怀疑,他要是敢重复一遍,他们肯定会把他揍一顿的。
丝毫不会顾及他现在是个病号。
王虎欲哭无泪,默默把自己黑不溜秋的手抬起来在他们眼前晃了下,尤其是在贺忱眼前。
看到没,他这可是为了他才中的毒,他可不能恩将仇报啊!
贺忱看到了,移开了视线。
等他好了再收拾他。
姜糖忍着笑,确认已经把金蝎草的生长习性和样子都记在了脑子里,这才合上手机,问道:“忱哥,咱们现在去哪儿?”
贺忱:“先去我那里吧。”
他这么一说,姜糖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是你的那条街吗?”
贺忱点头:“嗯,根据二师父所说,金蝎草所在的地方和我那条街不远,正好我们先过去吃口饭。”
“行。”姜糖喜滋滋说道,虽然觉得忱哥之前在这边捡垃圾什么的挺无聊的,但是来都来了,去看看也不错。
暮云平也是眉眼微动,总算是能见见他的庐山真面目了,这也是他这次来这里的原因之一。
他很好奇,秦冽当初到底做了什么。
他不像是小徒弟那么好骗,真以为贺忱在这里捡垃圾。
能在这里闯下一条街的,靠的都是拳头,腥风血雨更是少不了的。
那就让他看看这小子当年到底做了什么吧。
看着姜糖兴奋的样子,贺忱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算了,她一会儿就知道了,也不会对这里再有什么期待了。
贺忱在前面带路,他们这一路上经过不少地方。
脏,乱,穷。
这是姜糖对这里的第一印象。
上次只是去边境,没见到多少人,还没这么深的感触。
这次看到这里,这个感触就很深了。
这里的人大抵分为两类,一类是骨瘦如柴,又黑又瘦,看着就被剥削压榨很久的人。
再一类就是一身血煞,看面相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的人。
他们几人走在这里,尤为扎眼。
尤其是姜糖。
五官精致,又白到发光,已经有不少淫邪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了。
贺忱眯了眯眼,忽然拉住姜糖的手,冰寒中带着杀气的目光朝周围扫去。
仅仅一眼,却吓得众人的心脏都停滞了一瞬。
他们戒备地盯着贺忱,这是谁?
有人不甘心,一路跟了上去。
然而越走越不对劲,等走到一个地方时,忽然反应过来。
他,他是……
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