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点，天就黑了，而且工厂街这一带格外的黑！
路灯少，厂区多，社区老。
唯一有点动静的就是青蛙，棍呱棍呱咯咯咔地喊着，也不知道是青蛙还是癞蛤蟆。
曹闲寻找神龛的时候，才想起另一件事。
前年的武庙摊位解锁，也不是立即给的奖励，而是路上撞见李晚星后给的，想必这次解锁神龛也是类似。
烟火缭绕的耗子在前面飘，曹闲跟在后面，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个工厂。
只是一条街的距离，这个工厂显然不远，但明明偏僻隐蔽，却和倒闭的那些工厂相比显得更有活力一些。
工厂很旧了，炉神从围墙飘了进去，曹闲觉得自己不能翻墙，这跟贼一样，他又绕了半圈，找到了一个小门。
定睛一看，这里是一个食品加工厂。
“大爷，忙呢？”
门口灯光昏暗，门卫房亮着灯，周围没行人，曹闲突然冒出脸打着招呼，门卫大爷还有些警惕。
他在屋里看了一会曹闲，不咸不淡问道：“你是谁，有事吗？”
态度冷漠，曹闲也不介意，隔着窗递了根烟进去：“咱是邻居，柳河边上杀口美食园是我开的。您听过吗？”
大爷表情微微舒缓：“哦？我还去吃过一次，没想到老板这么年轻啊。”
曹闲一笑：“哪里的话。今天出来遛遛弯，我的猫跑进去了，大爷能陪我进去找找吗？”
大爷一辈子只听过遛狗的，农村最多有遛鹅的，很少见遛猫的。
没想到今儿能碰上。
犹豫的时候曹闲递了张酒水券：“您陪着我也行啊。”
酒水5折，限用一次，这是美食园的福利。
这也不是小恩小惠，就是日常社交，大爷看曹闲一身体面，也不像贼，于是呵呵一笑：“行吧，既然和小老板是邻居，那我陪你找一找。”
晚上，厂里也没什么事，他自然也有巡视工作，现在陪着曹闲找一找不耽误事。
二人走进厂区。
曹闲了解到这里是灵丘一带最大的面包加工厂，吴钦和玄应星君最爱吃的早餐面包就是这里产的。
“没想到是这！你们厂的面包在我们学校卖的特别好。”
曹闲不吝夸赞。
大爷吞云吐雾一笑：“现在都不行了，以前工厂街繁华的时候，光是供应这一片都供应不过来。”
大爷谈着光荣历史，与有荣焉。
和曹闲走过两个厂房，曹闲才觉得有些不对。
厂子虽然没倒闭，但环境是不是有些差了？
作为一个食品加工厂，不应该是这样啊。而且怎么还闹老鼠？
“大爷，怎么还有老鼠呢？”
墙角悉悉索索的，时不时传来叽叽的叫声，这声音太熟悉了，家里靠近丰饶河，小时候后院也有耗子串门。
大爷无奈：“其实好多食品加工厂也有这困扰。只是咱们厂近几年更严重一些。”
大爷说那几年工厂街污染，轻工业区受害严重，排污问题本不是他们造成的，但他们得直接承担后果，当时环境一差，老鼠就出现了，周围都有，却独爱食品加工厂，厂长想了好多办法，勉强把卫生搞到合格线上。
但也被批评几次，后来工厂区北迁，连带着食品厂的效益也下降，卫生问题也没多少钱投进去，厂区日子更是难熬。
“后来没办法，我们只能用土法子，养猫。你的猫可能发现了老鼠，可能发现这里也有猫，就翻进来了。猫这东西好啊，一方面让老鼠不敢靠近，只要把厂房卫生搞好，就能避免原料污染，但免不了有饿急眼的耗子，哪管什么猫，直接往里冲，有的顺着通风管道进去，猫还抓不住。那畜生吃一份，糟蹋两份，屎尿还污染一堆，真是可憎！”
大爷痛心疾首，这几年倒掉的原材料放在过去，能救活多少人啊。
老一辈人对粮食是有深厚感情的，所以对老鼠的憎恨也比年轻人更甚。
曹闲安慰地又递了根烟。
炉神找到了。
此刻缩在一个角落。
曹闲佯装找猫，找了一圈，最后把注意力放在那个角落。
“咦，这是什么？”
角落里，半埋着一个石龛，里面也没神像。
大爷道：“哦，前几年路过了一个小姑娘，说厂里鼠患太多，卖给厂长一个石龛，说是能捕鼠王。”
“捕到了？”
“自然！不知道为啥，连续两年，都有大老鼠死在里面，五六只呢。但鼠患也没少。这几年就没动静了……”
“这玩意能卖我吗？我再添点钱，给你们买点老鼠夹。”
大爷一愣：“你要这个干什么？”
曹闲撒了个谎：“我们杀口美食园最近也有耗子。反正你都说了，近几年没用了，不如卖给我得了。”
“这……我可做不了主啊。”
大爷为难。
犹豫的时候，忽然有个声音传来：“钱大爷，巡视呢？”
门卫大爷定睛一看：“郑总，还没下班吗？”
说着对曹闲道：“这是厂长儿子。”
郑总不过35、36，已经有小肚腩了，看着曹闲道：“这位是你亲戚吗？”
门卫大爷把曹闲介绍了一番。
郑总上前握着曹闲的手笑道：“曹老板啊，我在杀口美食园吃过饭，味道相当不错！”
曹闲也自来熟地回捧：“郑总谬赞了，我大学时候吃了你们家四年的早餐面包，味道也相当不错！”
郑总哈哈一笑，得知了曹闲的来意，这才道：“行，那你们继续找猫。这玩意我做主送给你了！”
“不合适吧？”曹闲意外。
郑总道：“之前我父亲刚买来这东西的时候挺神的，后来不灵了……大家都是食品行业的，能理解对老鼠的讨厌。图个吉利嘛，你觉得有用拿去用好了……”
郑总还是大度。
曹闲也不小气，打了个电话，5分钟后祝彪开着车，提了两条中华、一瓶酒过来。
“郑总，我做生意没白要别人东西的习惯。这烟你拿着……这酒是我们自己酿的杏子酒，醇香甘甜，独一份。”
这是因果账，李三喜道长说的，因果两清，才能诸事顺畅。
郑总一愣，没想到曹闲还是个讲究人，哈哈一笑：“好！曹老板不小气，我交你这个朋友。这是咱家的面包，给你拉两箱回去。”
祝彪开车来，开车回，车上多了两箱面包。
郑总多了两条烟一瓶酒。
曹闲多了一个神龛。
皆大欢喜。
郑总跟曹闲留了名片后，有事先走了。
曹闲临走之际，又摸出一条红南京递给门卫大爷，让大爷帮忙找一找不存在的猫。其实也是结个因果账，收个尾。
大爷说什么也不收，直到曹闲把烟拆了一半，大爷这才收下。
“曹老板你放心！如果有你家猫的下落，我一定给你抓住送回去！对了，你家猫长什么样，有照片吗？”
见大爷这么耿直，曹闲倒是愣住了。
“呃……咳，比较胖。照片都在我旧手机上，你见到胖猫留意一下就行！”
“没问题！”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曹闲松了口气。
离开厂子后，曹闲抱着石龛走在路上，别说这玩意看着不大，还挺重的，感觉比起同样体积的实心石头还重的多。曹闲要不是体质得到玄光的提升，感觉都抱不动。
炉神迫不及待地要进去看看。
一溜烟，炉神钻了进去。
回到作坊后，炉神又钻了出来，曹闲发现它表情不太对。
“怎么了，不是这个？”
“是……”
“那你还这副表情？”
炉神绿豆一样的眼神，僵硬地转过来看着曹闲：“主子……”
“嗯？”
“你知道里面有几只鼠王阴魂吗？”
曹闲皱眉：“之前听门卫大爷说，大概五六只吧……”
“一千七百二十八只！！！里面密密麻麻全是老鼠！！！”
一想到那画面，曹闲浑身一抽。
一千七百？？？鼠王？？？
岂不是说一些鼠王尸体没过来，魂被叼回来了？
这要是活的，一头牛几十秒就啃没了啊！
那到底是怎样的神龛啊……
“我要把他们全都吸收了，化作神通，您还得帮我一件事！”
“说……”
“帮我雕个神躯……要用木头，因为香火可以浸染木头！”
曹闲琢磨着哪里不太对劲，好像它才是主子一样。
见到曹闲犹豫，炉神立即道：“我愿终生听候您的差遣！”
话音刚落，一道烟雾钻入曹闲体内，曹闲脑海出现提示。
‘真武兵符’
‘烟罗障晋阶（小有所成）’
‘天兵武技《揉云叠雾》进阶第二重’
‘《揉云叠雾》第二重：入土掘光’
曹闲一愣，雾术用出，一只和炉神一样的烟雾耗子环绕曹闲，下半身没腿，是烟，上半身趾高气昂，飘在曹闲肩头，除了看起来没什么战斗力，其余都挺好。
这家伙把话说到这份了，还一下子提高了烟罗障的实力，曹闲只能点点头：“行吧，这阵子我抽空给你雕一个。”
炉神黄豆大的小爪爪一抱拳，还给曹闲磕了个头：“谢过主上！”
说完，一溜烟消失不见。
曹闲挠着腮帮子。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有耗子给自己磕头的……
还是个神……
妈妈，我算是有出息了吗？
曹闲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