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是一把不期而至的改锥,能凿出人生坚壁上的裂纹。
年纪越大的人,裂纹越多。
刘厚站在手术室的入口,眼睁睁地看着年龄不大的王航的肿胀皮肤上,出现了不符合年龄的裂纹。
那不是他人生的裂纹,那是实实在在的,出现在他皮肤上的裂纹。
人类身上,不应该出现这样的裂纹。
不,不要说是人类。
地球上所有的生物,恐怕也滋长不出类似的裂纹。
因为王航皮肤的裂纹,实在是太恐怖,太匪夷所思了。
更匪夷所思的是,随着他那处皮肤的裂纹越来越大,还呆在手术室中的医护人员的精神状态,也仿佛产生了变化。
他们,全都变得不对劲儿起来。
王航的皮肤,涌出了大量的鲜血。
随着鲜血一起流出的,是一块块像粘连在一起的,烂肉的东西。
那些烂肉软绵绵的,不断地从他的皮肤中,仿佛有生命般爬出来。
幸好他被麻醉了,否则就算没被吓死,也会被痛死。
老祖宗不是说过吗,最痛,痛不过蛋痛。
疼痛感用十级来划分的话。
王航现在的痛苦,一定是满分的。
不过,王航很幸运。
他没有看到自己的那处皮肤已经裂开了。
皮肤裂得像一张小嘴,随时都会溃烂掉。
而现在就算没溃烂,那也差不了多远了。
更可怕的是,那处皮肤的裂口随着烂肉的涌出,被撕扯得越来越大。
刘厚看得目瞪口呆,就如同看着一张嘴在不断地呕吐。
裂开的皮肤在呕吐……
至于呕吐出来的物质,实在是匪夷所思。
刘厚死死地盯着看,仿佛魔怔了似的,眼神根本难以移开他的皮肤。
在刘厚的注视下,那团软肉有了变化。
刘厚仿佛看到了烂肉上出现了人类的手和脚的痕迹。
确切地说,是烂肉上,长出了十根手指头,和十根脚指头。
每一根都白白胖胖的。
刘厚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
因为眼前的一切,太离谱,太不符合常识了。
王航溃烂的那处皮肤,最大也不过他自己的半个拳头大,怎么会滋长出这么多的东西?
要说那些烂掉的软肉是某种肿瘤,可也不像啊。
谁家的肿瘤,会有手脚指头?
除非,是畸形瘤?
但如此诡异的畸形瘤长在皮肤里这件事,怎么想怎么觉得诡异。
而更诡异的一幕,在接下来的半分钟后,发生了。
王航的身体随着烂肉从那处皮肤中流出来,不断地颤抖着。
就如同那些烂肉不断地在吸收他的肉体,发育自己。
那些烂肉越来越多,堆积在了手术台上,而且完全没有停止的迹象。
这场景,与其说是烂肉被血液冲出来的,更像是那团有如生命的烂肉,以自己的意志力,
从王航溃烂的皮肤里爬出来的。
王航身为男性,正在经历一场诡异的分娩过程。
对,就是分娩。
刘厚越看,越觉得这场面和分娩没有区别。
唯一不同的是女性用子宫孕育生命,而王航,却用的是他的皮肤在诞生怪物。
随着烂肉的大部分,分娩出了某种东西后,手术室中本就不对劲儿的医护人员的行为,更越来越无法自控。
但糟糕的是,连刘厚也感觉,自己无法控制自己了。
终于,王航离奇的分娩过程,在他的昏迷中来到了最后的阶段。
烂肉变细了,连接着的是一颗圆滚滚的,成人拳头大的物体。
那圆形物体几乎是从王航溃烂的皮肤里滚出来的。
圆状物一接触到外界的空气,刘厚就傻了。
那竟然是一颗脑袋。
人脑袋。
一颗比正常的婴儿小一些的脑袋。
脑袋上有一张被血染红的小脸,闭着眼,纯洁无瑕,看起来乖巧极了。
如果不是上一秒刘厚看到它是从王航的皮肤里爬出来的。
如果不是刘厚现在仍旧能看到,那颗婴儿脑袋与手术台上的一堆烂肉连接在一起。
刘厚甚至根本不会将眼前的场景,和刚刚的诡异分娩过程联系在一起。
刘厚直愣愣地看着这不同寻常的婴儿,震惊无比。
这婴儿除了脑袋外,四肢身躯都柔弱无骨,真正意义上的柔弱无骨。
没有骨头的它软塌塌的,头颅枕着身体,仿佛偏着脑袋枕在肉垫子上。
婴儿的五官模糊,但是也没有明显的特征,能看出是男还是女。
还没等刘厚仔细观察。
就在这时,那畸形婴儿已经仰天发出了它来到这世界的第一声啼哭。
“哇,哇哇!”
很正常的婴儿啼哭声,甚至听起来还有些清秀。
但那声音散入空气里后,就仿佛变成了灌耳的魔音。
让人听得心脏疯狂地乱跳,脑子也迷迷糊糊起来。
啼哭声在耳道里,像是有无数阴魂怨鬼,在对刘厚耳语。
“该死!”
灵台中的天书猛地疯狂吸收起刘厚体内的道火,然后自动翻开。
弹出了两个字。
镇,静。
这两个字和婴儿的啼哭抵消。
刘厚这才猛退了几步,终于稍微清醒了一些。
在天书的帮助下,他短暂地夺回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刘厚以最快的速度从兜里掏出一张镇邪符箓,撕碎后拼命地朝耳洞里塞。
这救了刘厚一命。
畸形婴儿发出的魔音被镇邪符箓阻隔了一层后,效果确实减弱。
刘厚的大脑虽然仍旧混乱,身体虽然仍旧难以挪动。
但被这魔音唤醒的邪恶冲动以及想要放弃生命,自我了结的情绪总算是稳住了。
不过,手术室内那些本就痴狂的医护人员们,就没有那么好运。
他们开始了疯狂的自残。
畸形婴儿还在发出一声声的啼哭。
在那啼哭声中,有的护士像怪物一般爬伏在地上,用额头拼命地撞击地板。
有的医生抓起了手边的手术刀,朝自己的脖子抹了过去,锋利的手术刀瞬间割断了他的喉管。
鲜血喷出几米远,染红了大片的墙面。
手术室内的每个人,都被畸形婴儿的啼哭蛊惑,控制。
用最疯狂的方式,最残忍的手段,结束掉自己的生命。
惨不忍睹!
看着眼前可怕的一幕,刘厚的冷汗浸透了全身。
终于,地上的婴儿似乎叫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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