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份,县城召开的县乡会议。
萩芦镇大出风头,独领风骚,得到了领导的重点表扬。
整个洋县二十多个镇,不管在经济发展上还是乡镇建设上,萩芦镇这两年的发展势头都非常猛。
是有目共睹的。
桃溪村名声大噪的小麒麟瓜,声名远播的七七图书馆,以及让人趋之若鹜的七七食品厂,哪一个拿出来都能让人艳羡。
最让人气得牙痒痒的是,萩芦镇还拢住了知名企业家宋月凉以及首富之子傅燕迟、燕希,这就等于笼住了两只会下金蛋的母鸡,还是别人抢不走的那种。
在相辅相成的良性政商结合关系下,萩芦镇以后的政绩将会越来越亮眼。
镇领导在会议上面对同僚们的艳羡,各种谦虚,等会议结束后,转头就给桃溪村送来了表扬信,以及一面第一模范村的锦旗。
老村长将锦旗郑重挂在村委会翻新后的办公室内。
视线缓缓划过墙上好几面红底金字的锦旗,苍老面容挂满笑意。
周围是周边各个村子得知好消息后,上门来道贺的村长及村干部。
人人脸上都挂着由衷的真切笑容。
这一幕,在桃溪村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七七跟小伙伴们挤在人群中,踮着脚尖引颈观看,感受着村里的喜悦。
“今天来道喜的人好多呀,全都是别的村子过来的人。”七七感叹,眼睛亮晶晶的。
他们桃溪村好像越来越热闹了。
蛋蛋双手抱臂,飘在她脑袋旁边,“桃溪村以前一枝独秀,富是富了,但是跟周边村子也拉开了距离,有了沟壑,泾渭分明。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在周边村子眼里,桃溪村是他们奔向共同富裕路上的伙伴,是大家的领头羊,所以他们的恭贺也就真心实意。”
七七有些小哀怨的抬头,耸着小眉毛低声抱怨,“蛋蛋,你又说好多我听不懂的字,四个字四个字的,欺负人。”
“崽子,爷是在告诉你,要多读书。”
“……”
就是欺负人,她才七岁不到。
蛋蛋斜眸,发现小崽子还在幽幽瞪着他。
嘴一撇,眉毛一挑,“瞪我干嘛?小土包子。”
“我哪里土!”
“全身上下都土。”
“你、你还没毛呢!”
“……”小崽子居然知道戳人痛处了,蛋蛋眼睛一眯,磨牙,“小崽儿,信不信哥哥教训你?”
七七小眉毛竖起,小手一捞就把小鸡仔捏在了手心里。
蛋蛋猝不及防之下被抓个正着,还没反应过来,屁股就被打了。
啪啪作响。
蛋蛋,“……”
一张鸡脸迅速涨红。
“小崽子,你造反了你,停手!放开!”
玛德!
他现在是光屁股的!
小崽子马上七岁了吧?懂不懂男女有别?
我踏马!
……蛋蛋鸡爪子都红了。
小崽儿修理完小鸡仔,小手叉腰扬着下巴小得瑟,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尽是狡黠,“七七早就说过啦,总有一天我会打你屁股的!”
捂着屁股,怒瞪小崽儿,蛋蛋把牙齿咬得咔咔响。
“小崽儿,哥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呀?”
“给哥整件衣服。”
话毕,蛋蛋嗖地溜回意识海,拉下屏障自闭。
口舌之争没用,打又下不了手,能咋?
只能自个回家呆着。
他萧吏,堂堂京圈太子爷,从出生那天起到现在,第一次被揍的这么无语。
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
跟自闭的小鸡仔相比,七七这次大获全胜,心情更加好的不得了。
看完热闹回到家,小脸还是笑眯眯的。
“蛋蛋你是不是生气啦?怎么躲起来啦?”
“别生气嘛,七七就是跟你开玩笑,我没有打很用力的,就轻轻拍了两下,一点也不疼。”
“嘻嘻嘻嘻嘻!”
蛋蛋窝在意识海里,冷冷呵了声。
你要是不那么笑,老子就信你了。
这天晚上,七七做了半宿美梦,睡颜恬静甜美。
只是到了下半夜,不知道受了什么困扰,小眉毛渐渐拧起,脸上显出不安的神情。
梦境突然变了。
梦里明媚的光线变得昏暗。
四周隐隐绰绰,遍地灌木荆棘,呼呼的风声刮在耳边,尖锐难听得像是人哭泣时的呜咽。
这里是处全然陌生的山林。
七七没来过这个地方,不认识路,只能下意识循着蜿蜒的小径,深一脚浅一脚往上走。
很快眼前出现一座废弃许久的小木屋。
木屋里黑漆漆的,没有灯光,但是能清晰听到人声。
男人粗犷的嗓音骂骂咧咧,凶恶又阴狠,间中还伴随着痛苦的闷哼。
林中腐叶的气息里,弥漫出一缕腥甜血腥味。
七七心脏空悬,像是有什么东西捏住了心脏不停揪扯一般,让她闷得难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还想要再走近一些时,脚却跟被钉住了似的,怎么也迈不开。
七七一慌,猛地睁开了眼睛。
四周还是黑漆漆的,天还没亮。
七七小手捂着心口,压抑的喘息。
胸腔里,那种憋闷到几乎让人窒息的感觉还在。
但是她想要去回想梦里的内容,却发现记忆变得模糊,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刚才梦到了什么。
“崽子,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呢?”
耳边,飘来少年惺忪疏懒的声音。
七七的心莫名便安定了下来,憋闷散去。
“蛋蛋,我好像做噩梦了,但是我想不起来梦到了什么。”担心吵醒身边熟睡的妈妈,即便妈妈听不到,七七还是下意识压低了嗓音。
“梦境都是相反的,赶紧睡。”
“可是我好像睡不着了。”
“……崽子,我警告你别玩花样。”
“蛋蛋,给我唱个歌,你唱一首摇篮曲我就能睡着了。”
“你真当老子是你爹呢!”蛋蛋暴躁了。
唱歌?他是能给别人唱歌的人吗?
“就唱两句也行,”小崽儿声音可怜兮兮的,“蛋蛋——”
蛋你妹的蛋。
“两句,就两句!多一句没有!要是再搞幺蛾子我拿鞭子抽你!”
片刻后,小娃儿耳边响起一阵低低的哼唱。
唱的不算好,细听甚至能听出唱歌人有那么点生无可恋的味道。
七七抱着被子在床上轻轻滚了一圈,小身板趴在被子上又拱了拱,漂亮的眼睛弯成月牙。
直到小娃儿细细的轻缓的呼吸声传出,哼唱的旋律才停了下来。
唱了多久不知道,但是确实只唱了两句,多一句没有。
蛋蛋闭上眼睛,翘起二郎腿,傲娇一哼,“说了两句就两句,老子说话从不食言。”
也就是两句歌词,反复唱了几十遍而已。
说话算话,没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