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实实在家过了个春节，重温了一遍1984年春节联欢晚会，并再一次被马老先生的“宇宙牌”香烟逗得前仰后合之后，大年初七，谭振华赶到了西京。
空气中依然残留着鞭炮的味道，他见到的每一个人脸上都泛着红光，显然，这个春节大家都过得不错。
而当他来到西京发动机厂的时候，吴达观老爷子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成了，振华，你要的条件，上面批了！”
“真的？老爷子你可别骗我！”
“当然是真的，正式的批准文件很快会下达，也就这两天的事，上面还会派一个工作组来进行资产核算的相关事宜，不过振华，你得准备一大笔钱了啊，我可听说了，这次上面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吴老爷子笑眯眯地说着，却一点也看不出为谭振华担心的意思。
毕竟以他对谭振华的了解，掏出这些钱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这小子别的本事不知道，搂钱的本事可是一流，就他在不列颠那几天，这小子就赚了十几个亿，现在又大半年过去了，还不知道他现在有多少钱了呢！
而且航空发动机这玩意，本就是个烧钱的买卖，企业的资金越充裕，就越能搞出好东西，吴董事长可不怕钱多！
钱，几个亿美元而已，谭振华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这件事最大的意义其实在于，华夏终于从国家层面认可了他前番做出的一系列努力，也给他正了名——他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在华夏展开各项商业投资活动了。
好消息还不止这一条，当他走进了西京飞机制造厂的时候，王清平告诉了他，因为麦道公司已经不存在了，而波音完全没有继续推进“md82”对华合作项目的意愿，甚至连这个机型都要被砍掉，这项讨论了3年多的计划只能无疾而终。除去被无数人诟病的“运十”以外，三机部目前手上能拿来延续华夏先进大飞机梦想的项目有且只有一个——“bac”，因此，部里已经不再将这个项目视为西飞厂的“私生子”，要求将这个项目“转正”的呼声日益高涨。
“振华，你当初要求的那条“独乐了不如众乐乐”的计策实在太明智了，现在，全国能独立制造飞机的8大金刚全都对“bac”计划投了赞成票，有些厂所甚至比我们西飞还激进，已经在上书要求尽快开展国产化研制工作了。”
谭振华点头，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走到现在，“bac”项目的发展已经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意愿，也是已经与这个项目捆绑成为利益共同体的所有人的的意愿，更是三机部在“运十”、“md82”相继失败之后，最后的脸面。
不过他认为，此时还不是庆功的时候，因为要想将原先仅仅是一个备胎小三的“bac”真正上位成正宫并升华为国家意志，除了三机部之外，还有一关要过。
“你是说民航那边？”
王清平显然明白谭振华所指，同时也微微皱眉问道：“可振华你觉得，就凭民航现在的状况，他们能买几架飞机？”
“我在国内也坐过几次飞机，就我的观点，国内目前的民航事业是非常落后的，目前在运营中比较先进的飞机也就是“波音707”和“三叉戟”这两个型号，国内很多线路的运输还要靠老迈的“伊尔14”和“里二”这种过时的老飞机来完成，无论是经济性、舒适性还是安全性都很成问题。”
谭振华不紧不慢地分析道：“那件大事之后，必将带来一阵国内经济的高速发展，而我听说，“要想富，先修路”，这个路可不一定只能修在地上，修在天上也是可以的，而且在天上修，效率更高、速度更快，纵观全球民用航空工业的发展，必然需要本国政府的支持，你看米国、不列颠、高卢、汉斯都是这样做的，所以我们无论如何不能放弃民航这个重要的潜在客户，要我说，得将获得民航的认可，放在第一要务来执行！”
王清平想了想答道：“振华，你说的道理都对，我也懂，可说句不怕你笑话的大实话，民航和我们三机部之间，闹的龌龊事也不是一桩两桩了。”
他说的这个情况，谭振华当然知道。
远的不说，就说“运十”，民航恐怕是最坚决的反对者了。
还有西飞厂自己搞的“运七”。
这架从1966年正式立项的飞机，西飞厂磕磕巴巴搞了整整16年才终于在1982年7月通过了国家正式批准得以设计定型。之后又和民航打了1年半的官司，才在今年春节之前拿到了民航局正式颁发的适航证。
嗯，接着，民航就给西飞厂下订单买飞机了，数量是——1架。
要说这种事情王清平心里没火，那怎么可能？他就算是泥捏的恐怕也忍不住吧？
“他们就是典型的崇洋媚外！”王清平忍不住发了牢骚。
“也不能这么说吧。”谭振华倒替民航喊了一声冤，“毕竟对民航来说，最重要的其实是安全、避免飞行事故的发生，因为民用航空器一旦发生事故，必然导致恶劣后果，而这些后果他们可是第一责任人。”
“外国的飞机就不会发生事故了？我看那不列颠的三叉戟也不怎么安全么！”王清平依然愤愤不平道。
“呃，那个，王厂长，咱的bac可也是不列颠货……”谭振华颇有些尴尬地说道。
王清平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失言了。
“bac”在他西京厂产线上不假，可现在正在组装的这一架是全套的不列颠进口散件，就连铆钉都是进口的；而正在推进的华夏自有原料上机，目前还只限于飞机的少部分零部件和材料，占整架飞机全部零部件原料的比重不高，且所有准备上机的材料都需要送到不列颠去进行检测认证，获得别人的许可之后才允许上机，至于其上复杂的机载电子设备，那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替换成国产货。
“所以王厂长，这其实是我们的优势啊！”谭振华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们的对手，必然是波音和空客，他们是非常明确的外资企业，而我们可是具有双重身份的，善于利用好这一点，可是大有帮助的呢！”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心中暗想，张振中先生，我费了那么大的周折才搞定了你，也是时候让你证明自己的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