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别的厕所了。
或者说,蛇窟里就没有什么正经的厕所。
上厕所靠砸墙。
洗澡去地底温泉。
洗脸刷牙用水遁。
食物有大量囤在房间里的兵粮丸。
至于换洗衣服——一模一样的衣服也堆满了三个仓库一样的大房间。
总之,为了隐蔽和机密,一群人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硬生生的将自己宅到了最高境界。
花春默默的忍受了几天之后,终于无法忍耐了。
上厕所她就当入乡随俗好了,反正小时候过春节回老家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蹲过这种基本就是坑的厕所,洗澡她也无所谓,这里的和服多的不要钱,换洗衣服随便披一件能穿就行,洗脸刷牙她不会水遁,但是她能操纵风,就能操纵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食物虽然又干又硬,口感还不怎么好,但花春也忍了。
但是……
但是……!
“佐助君……!”
当花春一脸惊慌的找到宇智波佐助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简直都快要哭出来了。
虽然花春这几天本着降低存在感的念头,除非必要一直缩在房间里不出来,但因为实在不熟,有些不方便的地方只能求助于宇智波佐助,几天下来,他们倒也熟悉了许多——花春是因为没有比较,而且宇智波佐助的性格又比较内敛,所以她一直没有察觉到——大概是因为对她的“身世”看不过眼,她又姓着“宇智波”,宇智波佐助对花春其实是颇为照顾的。
所以当花春不知所措的出现在他惯常训练的地方门口时,宇智波佐助很干脆的停下了所有动作,一个瞬身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怎么了?”
他拔出了长刀,眼神冰冷警惕的朝她身后扫了一眼,暗自戒备莫非大蛇丸开始为宇智波春准备换眼手术,而要将她抓过去了?
但他还没来得及想到以大蛇丸和兜的身手,要抓走花春,她根本不可能能够逃走找到他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听见了眼前的少女很是崩溃的抓住了他的衣襟,像是带着哭腔般的颤抖着声音说道,“……我把床单弄脏了怎么办……”
宇智波佐助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听见他完全没有理解的语气,花春顿了顿,有些为难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有些难以启齿的说道,“就是……就是我刚刚起床一看,床单脏了……可能是昨天晚上来的……我没注意……我还以为应该还要几天的啊,谁知道它提前了……!”
但宇智波佐助显然还是没有明白,他皱起了眉头追问道,“什么昨天晚上来了?”
眼看他的疑惑完全真心实意,花春也不知道再用隐语会不会显得太过于矫情,她迟疑了一下,终于直白的说道,“……就是大姨妈啊。”
她小心的抬眼观察宇智波佐助的表情,发现他还是皱着眉头,便又补充到:“月经?你知道吗?”
事实上宇智波佐助只是愣了一下,没来得及反应调整自己脸上的表情,当他意识到她说的究竟是什么事情的时候,对这方面极为青涩的少年很快就涨红的耳尖,他露出了一丝颇为尴尬的神色,勉力保持着镇定的撇过脸去重重的“咳”了一声,才又转过脸来,然而他张了张口,却又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宇智波佐助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只好假装自己毫不在乎的说道,“……脏就脏了,丢掉就行。”
但花春脸上的困扰和苦恼却并没有因为他的不在乎而减轻多少,她欲言又止的看着宇智波佐助,小心的看着他问道,“……我想出去一下,可以吗?”
这个要求有些敏感,所以花春有些不安。
她知道大蛇丸和兜对她肯定是没有什么信任可言的,宇智波佐助估计也没有,他们会不会觉得她是想要逃跑,会不会是觉得她是间谍要去外面传递消息呢?尤其是这里这么隐蔽,花春记得在漫画里,整整三年木叶都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宇智波佐助的消息,可想而知大蛇丸将这里隐藏的有多深,万一他们觉得她会暴露这里,不准她出去呢?
看着她那样不安的模样,宇智波佐助的第一反应和她担忧的完全一样——想逃跑?还是试图出去求救?
但看着她年幼懵懂的模样,宇智波佐助又想起了她的“身世”。
……难道说,她其实并不是对于宇智波春做的一切一无所知吗?
来找他想要逃跑,是因为觉得,他是唯一能够帮助她的人么?
只是她显然没有什么经验,脸上那种忐忑紧张的表情完全没有掩饰住,她好像也知道自己的神色一定颇为可疑,但反而显得更加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宇智波佐助轻易的就能看穿她努力的想要掩饰,做出一副镇静的模样,但却克制不住的咬着嘴唇,眼神游移。
一想到她在心中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想要逃跑,然而却连最基本的隐瞒都隐瞒不过去,他就少见的,对于眼前这个柔弱的少女产生了一种怜悯。
可是她能去哪里?
就算他放她走,她又能藏到什么地方去?
宇智波佐助不认为这样一个普通人能够躲过宇智波春和大蛇丸的追踪,也不认为她能保护好自己的那双眼睛。
如果一个人流落在外,不小心暴露了那双写轮眼,或许很快就会被什么流浪忍者杀死在某个偏僻的角落里……但是,她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宇智波佐助也说不好究竟哪一种下场更好。
因为她的弱小,他几乎控制不住的为她感到担忧。
……因为花春这样无力却又深陷困境的模样,让宇智波佐助无法不联想到自己。
他已经比三年前强大得多了,可是他真的已经足够强大了吗?
强大的定义是什么?
能够杀死一切罪恶之人,还是……能够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宇智波佐助看着眼前的少女,发现自己的思绪不可避免的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血色的夜晚,他看着家人倒在血泊之中,却无能为力。
那时候他也是如此软弱无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什么都做不到,那么现在呢……?
现在,如果有人要在他的面前,做出和当初的屠戮并无多少区别的事情,他依然还是像那时候那样,什么都做不了吗?
如果那样的话,这三年来的艰苦训练,到底又算是什么?完全像是一场笑话。
花春并不知道她身为女性的小麻烦能够引起眼前的少年如此多的联想和反思,然而看着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言不语的模样,她不得不开口打断了他的出神——因为她只来得及剪掉了一件新衣服,然后垫了许多层碎布作为紧急措施,她得尽快的买到女性每个月都必须用到的那个——必需品换上才行。“佐助君!你可以跟着我的!或者绑着我的手也行!我绝对不会逃跑,也不会做什么的!我只是想买一点东西!真的!求求你了!”
而就在花春都快要决定用地龙神威模式杀出去的时候,宇智波佐助终于回复了,“……不要乱跑。”
他只给出了这么一句叮嘱,就带着她朝着出口走去了——那是一条对于花春来说很陌生的通道,不过从佐助的训练场出来起码有十几条通道的入口,因此花春完全不知道这是哪一条,只猜测应该是通向出口。
然后他们在地下仿佛在走迷宫一般七拐八绕,花春猜测这其中应该有布置什么幻术,但她为了不引起警惕,并没有使用自己的能力探测。
而当他们走出迷宫,踏上地面的时候,花春发现他们处于一大片森林之中,她有些惊奇的回过头去,对于这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奇妙布置感觉颇为有趣。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已经慢慢的感觉到从肚子那传来的些微坠痛了,她熟悉自己的身体状况,知道再过不久,现在还只是轻微的痛感,很快就将要升级成强烈的阵痛了,那时候她必须能够回到房间里躺在床上,然后最好还能有个热水袋可以放在肚子上缓解痛楚。
这么一计划,花春的脸上神色顿时就显得有些急切起来,她连忙跟上已经自顾自的往前走去的少年,下意识的护住腹部询问道,“佐助君?我们离最近的城镇远吗?”
宇智波佐助侧头瞥了她一眼,“有近路。”
所谓的近路就是他们走的这个方向的尽头——那是一道悬崖,从悬崖直接跳下去,然后再走不远的路程,很快就能够到达最近的城镇了。
这种艺高人胆大的捷径方式实在让花春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犹疑的站在悬崖边上,不大熟练的估算着想要平安落地的话,要怎么操控风才好。但宇智波佐助显然把她的犹疑当做了不知所措,因而很直接的将她拉了过去,将她护在怀里,然后径直跳了下去。
花春下意识的抱紧了他,当他跳下悬崖的时候忍不住的发出了一声惊叫,但好在宇智波佐助显然业务娴熟,花春还没来得及太过于惊恐,他就已经平稳落地了。
看着自己松开的少女脸色苍白的模样,宇智波佐助觉得自己的心情有点复杂,他朝着花春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弱?”
花春……花春觉得自己快要血崩了。
到达城镇的第一站,花春就径直的钻进了路边的小商店里,火影世界的女性用品包装虽然有些古朴,但好歹还是有的!她各种型号的都买了好多包,准备一次囤上三四次的用量,商店的老板还很贴心的为她准备了不透明的纸袋。
在此期间宇智波佐助一直站在门口,商店并不大,他只需要站在那里,就完全能够将所有货架尽收眼底,他堵在唯一的入口那,在花春看来是在提防她的逃跑,不过如果有真正的忍者在这里,就能看出宇智波佐助此刻的状态有多么松散——完全不在戒备状态,反而像是在故意放水。
因而当花春似乎完全没有察觉,而只是有些羞涩的提着购物篮乖乖走过来的时候,宇智波佐助心情有点微妙地随意一扫,看见购物篮上面大概都是些换洗的内衣裤之类的东西,就完全不感兴趣的移开了视线,直接付了钱。
因为钱都是宇智波佐助出的,花春还有些不好意思,但谁让秩把她弄过来的时候一分钱也没有给过她呢?没办法,花春只好再硬着头皮请求道:“……我想上厕所。”
她觉得那些布料应该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但宇智波佐助却显然觉得——这大概是她的第二个逃跑计划。
他并不认为她能够逃跑,却也做不到直接戳穿,将她牢牢看守在自己眼皮底下,因此他的态度是——如果你能在我放水的看守下溜走,那么我就放你离开,如果你连这种水准都达不到,那还是乖乖呆着吧。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花春一点逃跑意识都没有的上完了厕所,然后特别神清气爽的跑回了他的身边,还对他灿烂一笑。
“我好了,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佐助君久等了吧?”
宇智波佐助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盯着她看了许久,很想出声指导道“虽然尽可能的获得看守者的信任并没有错,但有些机会一旦错失就不会再来了,再拖延下去,可能会彻底失去逃跑的可能。”,但他最终还是憋住了。
宇智波佐助看似平淡的问道:“还要去哪里么?”
花春便歪了歪头想了想,“我要的东西都已经买好啦,我们可以回去啦。”
其实她还想买几件衣服以作换洗,只是因为身上没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钱,所以并不好意思再让宇智波佐助代付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说完之后,宇智波佐助却似乎并不赞同般的皱紧了眉头,花春被他这样好像她再不买点什么,他就会生气的态度弄得一愣,顿时有些迟疑的指了指他身后的一个小摊子,不确定的说道:“……那,那……再买一份章鱼烧可以吗?”
这次是试图将他调走么?
宇智波佐助带着一种“孺子可教”的心态非常干脆的转身去买章鱼烧了,留下花春有些莫名又有些惊讶的站在原地。
……没想到,佐助看起来那么冷淡的样子,其实这么热情好客啊?
花春这么想着,便站在原地等着宇智波佐助回来,过程有些无聊,她便随意的环顾着四周。
“好的!客人久等了!”
不久,章鱼烧的摊主便将一份新鲜出炉的章鱼烧递给了宇智波佐助,有着热情笑容的摊主看了看他身后的花春一眼,笑着说道,“妹妹一个人站在那里,好像有些害怕呢。哥哥要快些回去哦。”
宇智波佐助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因此有些茫然的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然后看见了站在原地的花春。
她披着蛇窟囤积的和服,和佐助身上的衣服倒很像是一种风格,再加上黑发黑眼,一个十七岁左右,一个十四岁左右,被误解成兄妹其实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而此刻她抱着购物袋安静的站在那里,看见他转过身来的时候,立刻朝他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看出了她神色中对于四周的全然陌生,因而显得有些不安和局促,直到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舒展成了全然的信任和欢喜,好像把他当做了唯一的依靠。
宇智波佐助这一次发现自己没有去想她为什么没有逃跑这件事情,他朝着她走了过去,将手中的章鱼烧递了过去,却又在她伸手来接的时候缩了回去。
看着她疑惑不解的抬起眼来,宇智波佐助面无表情的要求道:“叫哥哥。”
花春茫然的眨了眨眼睛,“诶……?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