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天成刚刚警觉起来,急忙继续前冲,却见狠狠摔在冰面上贺齐舟奋力举起匕首,向身前的冰面凿去……
重重摔在冰面上的贺齐舟,看着正迅速开裂的冰面,本想向北方打个滚脱离这危险区域,只是飞身而至的占天成让他别无选择,以对方的速度肯定比自己更快离开这道冰隙,因此也只能靠凿碎冰面来化解危机,好在自己离冰隙北壁很近,一探手就够到了,而对方此时正在冰隙的中央!
原本才数寸厚的冰面,被掉落的贺齐舟狠狠一撞,已经有两条裂缝沿东西方向飞速地延伸开去,又经贺齐舟不假思索地一刀凿下,薄薄的冰面再也无法承受两人的重量,一瞬间坍塌下去。
占天成双脚一空,再也无处借力,空有一身高明轻功也无法摆脱直线坠落的命运,眼见七八尺外的贺齐舟在坠下十余丈后凭匕首之利,插入冰面马上就会止住下坠之势,心中反而镇定下来,拼尽全力双掌隔空击向贺齐舟!
刚刚庆幸止住坠势的贺齐舟闻身后掌风袭来,自知凭现在的伤情,实在无力应对这一掌,急忙拔出已经嵌入冰壁的匕首,靠着继续下坠来躲壁对方绝命关头暴发的掌力,下坠过程中,被掌力震碎的冰块如瀑布般劈头盖脸掉了下来。
贺齐舟在那些沉重的冰块裹携下,一路下坠,匕首连续两次出手,都没有插住冰壁,眼见又要落到向内倾斜的那段冰壁,贺齐舟一发狠,暴喝一声,拼尽全力挥动手臂,总算牢牢钉在冰壁之上,抬头一看,自己已经离上方冰面足有四十来丈了,而占天成和自己差不多的样子,一手挂在刺入对面冰壁的短戟上,只是位置要高出自己至少十丈!占天成肯定也是用一掌过后的反弹之力,再利用短戟钉入冰壁,从而止住坠势的。
半晌之后,一连串冰块掉入水中的声音才从底下传来,那幽深的冰隙底部少说也有数百丈之深!看来上方薄薄的一层冰竟是下方溶蚀后仅剩的冰面了!
耗尽力气的贺齐舟换左手挂在匕首上,眼见上方占天成已经艰难地往上攀爬了,由于只剩一支短戟,对方爬得并不轻松,一手挂在戟上,一手用一枚银锭轻轻地砸击上方冰面,冰面异常坚实,许久才能砸出一个可供手指抠住的小坑。
占天成再用一手勾住小坑,另一手拨出短戟,用短戟小枝上的刃尖勾住冰壁,一如攀上雪顶时那样,只是现在只剩下一支戟了,冰壁也更加垂直,速度不知要慢了多少倍,约莫一柱香过去,也不过爬了五六丈而已。
在贺齐舟眼中,对方可又近了冰面五六丈!谁先爬上冰面,也就意味着足以掌握对方的生死了!故调息了一柱香的贺齐舟,再也按捺不住,右手积聚真力,使出深漩功吸住冰壁,左手拔出匕首,再凿向上方。
仅仅上去了三丈左右,一柱香积累的真气便荡然无存了,再也无力上去一分,而占天成又上去了一丈左右,可能也是累了,暂停下来休息,回头见贺齐舟在十余丈下方的冰壁上喘息,不由得笑骂起来:
“臭小子,差点就着了你的道!老子教你个法子,慢慢溜到底下去,说不定明年开春时就会随着溶水出山了!”
贺齐舟不再贪功,自知如果不恢复真力是绝对无法先对方一步上去的,反而定下心来,不去理会占天成,连抬头看一眼都懒得去看,只是静静地运转华真功,让真气如涓涓细流般渐渐汇聚起来,丹田中渐渐充盈起来自气海的真气,好在自小攀爬瀑布,这条强健的左臂就算挂个一个时辰也毫无问题,也不知过了多久,贺齐舟自觉已经恢复了两成功力,一口气爬上冰壁应该没什么问题。
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后,抬头见上方的占天成离洞口可能已经不足十丈了!贺齐舟一手吸住冰壁,一手将匕首插入自己靴中,便开始快速向上爬去,有了真气作为保证,速度远超已经有些力竭的占天成,两人的距离正在快速地拉近!
半个多时辰过去了,虽然天光就在头上不远处闪耀,但占天成休息地越来越频繁,手中的银锭早已不成样子,手指正不住地发颤,每每停顿下来,总会回头看看越来越小的贺齐舟。一开始还以为对方因为受伤,体力不支,只能这么挂着,可半个时辰了,对方像是死了般还是一动不动地挂着,占天成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因此时刻想着快点上去再说。
银锭远没有铁器那么硬,要很久才能砸出个小坑,又不敢砸重了,生怕会震裂铁戟勾住的冰面,如此一来便极为耗费体力,没有先去捡那支掉落的铁戟着实让占天成悔青了肠子!
双手轮换地挂住铁戟,调顺好呼吸,占天成又往上爬了一丈,再次停下休息,上方已经只有五丈左右了,占天成稍稍放下心来,习惯性地往下看去,然后惊地差点掉下铁戟!不知何时,对方已经开始爬动了,自己往上攀了一丈,对方差不多攀上了十来丈!而且没用那匕首,仅靠着双手就这么不可思议地爬了上来!
占天成哪里还敢休息,也不顾砸裂冰面,用力地将那枚已经没有棱角的五十两银锭砸击冰壁,冰屑立时如雪花般飞出,只要将将砸出两指能抠住的深度,另一手就飞快地用铁戟向上击出,速度一下子快出一倍不止。
贺齐舟见占天成已经加速,也竭尽全力地往上攀去,二十丈、十五丈、十丈、八丈……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停下喘息的占天成也是看在眼里,上方还有不足三丈的距离了,可对方已经追近至不足八丈!情急之下也不顾左手五指已经毫无知觉,停止喘息,又开始凿击冰面,换右手去勾冰坑,只是这次凿得实在太浅,拔出铁戟时非但没有上去一步,反而下滑了三尺,落不是出手够快,下滑地还要厉害。
贺齐舟哪里肯放过这样的机会,自顾自地继续往上攀去,占天成大惊失色,自己消耗过大,掌风跟本影响不到两丈外的另外一边,而对方已经超过了自己,正快速向冰面爬去!
震惊之下,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右手一掌将银锭牢牢拍进头上的冰壁,只露出半寸在外面,然后抠住那露在外面的银锭,又将铁戟枪头死命插入再上方一尺的冰壁,接着双手都挂在铁戟上用力一引,整个人翻身站到铁戟无刃的一面,接着用力一蹬,跃向上方约两丈的冰面!
那铁戟吃不住力,经这一蹬脱出冰壁,直往下坠去,而没有完全借到力的占天成凭着深厚的内力,仍是跃起了一丈有余,一手总算搭到了冰面,正准备将另一手搭上后再跃出冰隙,抬头间,却见从天而降的贺齐舟一脚狠狠地蹬在自己扒住的冰崖,一大片冰块随着这一蹬自冰壁脱落!
再也无处借力的占天成拼命挥舞着双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只是那光滑的冰壁又岂是十指能够抠住!
刚刚跃过两丈宽冰隙,先占天成一步上来的贺齐舟,一脚蹬完后,探头看着不断下落的占天成,生怕对方仍能起死回生,直到人影越来越小,继而无法瞧见才放下心来。
可能是自知再无生还之理,冰隙深处忽然传来占天成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直到一声轻微的落水声传出,那惨叫声才戛然而止。浑身虚脱的贺齐舟这才感到浑身疼痛,体内冷热交替,急忙就着一小片“猪头草”叶子吞下一粒蛇胆丸,再包扎各处伤口,然后就地调息。不知不觉间,又已到了黄昏时分……
裹着厚厚兽皮,倚在山洞口的许暮雪,心冷得就像是这雪山秋日晚间的冰霜,从午后等到日暮,从日暮等到天黑,现在离天亮最多也就一个时辰了,贺齐舟还是没有回来,临行时可是信心满满地说最快午后就能回来了,可现在……
雪龙马的一声嘶鸣打破了小雪的忧思,隐身山间避风处的雪龙马欢快地奔下山坡,一道浑身浴血的身影艰难地从树林里走了出来,脸上满是笑意……
“看来我们还要在这山谷里多待些时日。”一觉醒来后,贺齐舟觉得自己就像是散了架一样,昨日因为害怕小雪担心,只是稍作调息后就拖着重伤的身体出发,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跨过冰河,走下雪山又穿行那三十里密林的,见到守候在身旁的许暮,只能带着歉意说道。
“傻瓜,既然找到了解药,再待个一年半载又有何妨。”小雪形如鸡爪的手轻抚贺齐舟面庞怜惜答道,“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些硬伤而已,休养个十天半月就能出发了,再不走可要饿死在这山谷里了。”贺齐舟微微一笑说道,然后便告诉小雪遇到占天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