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
杨静语没想到她拒绝得这么干脆利落，脸色微微变化，“小黎，你别这样……看在我跟你爸给了你生命的份上，你就给他出个谅解书好不好？算妈妈求你，要不然，要不然你爸很有可能被枪毙的。”
“关我什么事。”
杨静语错愕，“那是你爸啊……”
“我爸叫姜建国，我妈叫李桂英，他们才是我父母。”
“……”
杨静语心里难受极了。
“小黎……”
“生下我，是你和姜志远的决定，与我无关。”
杨静语盯着她那张陌生的脸，心里有些发寒，她觉得跟那张脸一起消失的，还有她熟悉的姜黎。
她以前明明是个性格温顺的小姑娘啊。
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杨静语有些没办法把她和以前的姜黎联系起来，“小黎，我知道你恨我们，这样……只要你出具谅解书，妈妈保证以后再也不来打扰你的生活了。”
随着开庭日子的临近，杨静语一天比一天崩溃。
她突然捂着脸哽咽起来，“妈妈不求别的，只求你爸爸能留下一条命，不管判多少年，起码妈妈还能有个盼头，小黎，妈妈求求你了。”
“做不到！”
想起她曾经遭受的一切，想到爸爸那条再也没办法站起来的腿，再想到短短四年，妈妈已经花白的头发，姜黎的心痛得像被钝刀劈成两半。
她的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你们想要盼头，那我们呢？为了让我联姻，你们不惜撞断我爸爸的腿，又假惺惺地跑到我面前，说只要我愿意回家，就拿出三十万给我爸爸治腿，结果呢？你们出一分钱了吗！”
“……”
杨静语目光闪躲，“是你爸爸不让给……”
“刚才有句话你说错了，天底下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姜黎握紧封司夜的手，“你和姜志远是我见过最恶心的父母。”
“……”
“姜志远绝情冷血，你也不遑多让。一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杀人不眨眼。一个钝刀割肉，让人痛不欲生，你比姜志远还可怕。”
“小黎……”
“……”
发泄了一通之后，姜黎不再理会杨静语，甩开她的手，反握住封司夜的手，“我们走吧。”
“嗯。”
两人手牵手往前走。
刚走了几步，杨静语又追了上来，她拦住两人，就在姜黎皱眉准备绕开她的时候，杨静语突然行动惊人。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姜黎面前。
膝盖和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光是听声音就知道有多疼，杨静语疼得脸色微白，她跪着走到姜黎面前，拉着她的衣服大声哭诉起来。
“小黎，你爸爸是一时冲动才做了伤害你的事情，妈妈求你出具个谅解书，只要你出了谅解书，我发誓，只要你不想看到我们，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求你了，要不然你爸爸会死的啊。”
住院大厅最不缺的就是人。
见到这场景，所有人都往这边看过来，有人面面相觑，有人议论纷纷，还有人已经架起手机开始拍摄起来。
“我天，亲妈给自己女儿下跪了。”
“这女儿脸色好冷啊，看着一点人情味都没有，母女俩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亲妈都下跪了，竟然还这么无动于衷，谁养了这种孩子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
“可不是嘛，要是我女儿这样对我，我非一巴掌把她呼到太平洋去。”
也有人持反对意见。
“你们太武断了吧，那个当妈刚才说的话你们没听到吗，是那姑娘的爸爸做了伤害她的事情，还说要出具谅解书，不出具谅解书她爸爸会死……那姑娘的爸爸明显是对她做了能判死刑的事情，这种情况还谈什么原谅。”
“是啊，这明显是道德绑架啊。”
“大家不要相信那个妈妈，她要真是个好妈妈，也不能大庭广众之下给自己的女儿下跪，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她这么干，不是故意让网友网暴她女儿吗。”
“……”
两方人各持己见，纷纷围观评论起来。
作为被品头论足的当事人，姜黎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你起来。”
“我不起。”
杨静语做了二十多年的富太太，她也觉得丢脸，可她实在没有办法了，姜黎不知道从哪儿请来了特别厉害的律师，姜志远的律师告诉她，对方律师是他们业界金字塔顶端的人物，特别擅长打刑事案件，他一点把握都没有，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
姜志远被判死刑的心理准备。
虽然他们可以上诉，但二审可能也会维持原判。
“小黎，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你给你爸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好不好？”
“……”
姜黎直接用行动告诉她——不好。
她再次甩开杨静语，拉着封司夜大步离开。
“小黎！”
杨静语在身后声嘶力竭地喊，“你不要走，你要离开，妈妈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
姜黎脚步一顿。
她终于知道杨静语为什么没去病房找她，而是选择在一楼大厅堵她了。
恐怕从一开始。
她就打定主意对她道德绑架了。
姜黎的停顿让杨静语看到了希望，“小黎，妈妈只要一张谅解书，几个字就行，求求你……”
下一秒。
姜黎毫不犹豫地踏出了医院大厅。
“小黎！”
姜黎站在阳光下，没有回头，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走。”
封司夜看出她的情绪波动，眸光沉沉，“真不管她？”
“不用管。”
姜黎没有感情地说，“我跟他们一起生活了大半年，我了解她，杨静语娇气又胆小，自杀这种事，她做不出来的。”
“嗯。”
封司夜捏捏她的脸，“表情别这么凝重。”
“我就是……心情有点复杂。”
“我懂。”
“……”
封司夜分开她的手指，跟她十指相扣，“别担心，刚才路人录的视频，不会传播出去。”
姜黎松口气。
虽然问心无愧，但她并不想成名。
“谢谢啊。”
封司夜没说什么，听到身后的议论声，他不想让这些人影响了姜黎的心情，“走吧。”
“嗯。”
两人刚走出几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阵阵惊呼声。
“啊啊啊——真撞了！快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