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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的记者反应十分灵敏,立马对准镜头说:“林夕的爸妈,感谢你们生出如此优秀的女儿,短短时间勇夺三金,分别斩获女子八百米、平衡木体操、射击比赛,真正的跨界种子选手,赛场上的战士。屏幕前的你们,如果看到这条新闻,请联系节目组。也欢迎大家踊跃帮忙,帮助林夕找到她的家人,谢谢大家!”

他报了官方联系电话。

祁梦朝记者投去感激的一瞥。

从前和师父深居简出,极少同外人打交道。

出任务时,面对的都是各种凶险,遇到的要么是安保人员、保镖,以及抓捕他们的警方。

没想到换了个身份,遇到的全是热情善良的人。

从台上下来,祁梦走到秦悦宁面前,伸手抱住她。

秦悦宁习惯了她的孤冷,一时不适应她搞如此亲昵的动作。

她有些不自在,想推开她,又怕伤她自尊心,便问:“咋了,妞?”

祁梦抱着她,心底各种情绪涌动。

酝酿了许久她才开口:“谢谢你,悦宁姐,谢谢,谢谢。”

谢谢她带她来参加奥运会,谢谢她为她奔波劳累,谢谢她包容她的怪脾气,谢谢她容忍她隐瞒靳睿一家。

秦悦宁低声说:“不用谢,记住你答应我的。”

祁梦点点头,抿唇不语。

松开秦悦宁,祁梦又走到靳睿面前。

她将脖子上的金牌摘下来,放到他手里。

这次却没抱他。

奥运会快结束了,她也该回国了。

身后全是摄像机,靳睿曝光太多,会影响到他的正常生活。

奇怪,前两次,她没考虑到这些,这次脑子里突然涌出这种念头。

顾华锦却盯着她的手指出神。

靳帅拿胳膊肘碰了下她问:“大锦,看什么呢?”

顾华锦微微摇头,没说话。

祁梦敏锐地捕捉到了顾华锦的细微表情。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

忽然想起刚才射击比赛,收枪时,她习惯性地拿衣服下摆擦了擦枪。

平时出任务,如果戴手套还好,不戴手套她都会习惯地擦掉工具上的所有指纹。

心脏咚咚乱跳。

七上八下。

祁梦听秦悦宁说,顾华锦智商超高,应该是猜得差不多了。

是时候坦白了。

掖着藏着瞒着,胆战心惊如履薄冰的感觉太难受了,从前做贼时,都没这么煎熬。

她朝靳睿看了一眼,很深的一眼。

靳睿走到她面前,伸手要来抱她。

祁梦轻轻往旁边一挪,避开了,低声说:“我有话要对阿姨说。”

“很重要吗?”

“是。”

“那等离开赛场,回去说,这边人多眼杂。”

祁梦点点头。

她也没打算在这里说,万一传出去,丢人的不只是她,还有祖国,还会连累元峻和秦悦宁。

祁梦和队友们去更衣室换衣服。

秦悦宁紧跟着她。

顾华锦目光落在二人的背影上,眼神越发沉暗。

靳帅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赞道:“悦宁和林夕关系挺好。悦宁还像小时候那么仗义,一副大姐大的模样,总喜欢保护人。”

顾华锦原先也是这么认为的,现在不这么认为了。

她觉得里面有蹊跷。

这边,祁梦换好衣服,从更衣室里走出来。

秦悦宁如影随形地跟在她后面。

二人没走多久,一个棕发褐眼戴无框眼镜的白种男人忽然拦到祁梦面前,用一口流利的华夏国语对她说:“林夕小姐,是吗?”

祁梦打量他,“是。”

“可否借一步说话?”

祁梦面无表情,“有事?”

“你刚才的采访我都看到了,你在找你的父母对吗?我有线索。”

惊喜哗地一下砸下来!

祁梦激动地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真的?我爸妈在哪里?快告诉我!快!谢谢你!”

那人瞟了眼秦悦宁,对她说:“我们借一步说话,不方便有第三个人在场。”

祁梦寻亲心切,顾不得其他,扭头对秦悦宁道:“悦宁姐,我可以单独和他聊一会儿吗?他手上有我爸妈的线索。”

秦悦宁打量着那人,很陌生的面孔。

看不出来头。

她提醒祁梦:“小心点,有事打我手机。”

“好的。”

棕发男带祁梦七拐八绕,最后来到一间类似于办公室的房间。

把房门关上,他让祁梦坐下,给她倒了杯咖啡,又递给她一张名片,说:“林小姐的天赋和成绩,我们十分感兴趣。如果你愿意来我们国家队,可以通过‘人才引进计划’加入我们国籍,日后每拿一枚金牌,可得五百万奖金,另加商业活动收入,年入几千万美金很正常。”

祁梦没喝咖啡,只接过名片。

几千万美金按现在的汇率算,是过亿华币。

和师父冒死做任务,几年都得拿不到这么多。

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巨大的诱惑。

若加入外国国籍,从前的身份就彻底洗干净了。

这也是她最近几天辗转反侧梦寐以求的。

祁梦盯着手中的名片,陷入沉思。

许久,她抬头看向那人说:“抱歉,我拒绝。”

放下名片,她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那人紧跟着站起来,冲她的背影喊:“报酬还可以商量,请林小姐再考虑考虑!”

祁梦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元峻给她换了新身份,送她出国来参加奥运会,帮她镀金。

秦悦宁忙前忙后地帮她争取机会。

她拿了金牌,转而投入其他国家的怀抱,这是背叛。

她是个贼,其实没有太高尚的爱国情怀,但是不愿背叛元峻和秦悦宁,不想做忘恩负义之人,仅有的一点良心不允许。

最关键的是,师父还在龙虎队手里。

祁梦出门,往前走了二三十米,一拐弯,看到了秦悦宁。

四目相对。

祁梦调动脸上肌肉笑了笑,“想甩掉你可真难。”

秦悦宁抬手捶了她手臂一拳,嗔道:“臭丫头,我是怕你有危险,好心当成驴肝肺。”

“不会,入行第一步,我师父就教我怎么脱险。”

秦悦宁英气的小鹿眼深深注视着她,“你能做出那种决定,让我很意外。”

祁梦神色微顿,“你都听到了?”

秦悦宁指指自己的耳朵,“顺风耳,别当我是傻大姐,姐厉害着呢。”

祁梦又笑了。

秦悦宁盯着她唇角的笑怔了怔。

单独相处时,这是祁梦头一次对自己笑,平时这个小没良心的只对靳睿和他爸妈笑。

秦悦宁又捶了她手臂一拳。

这是把她当成自己人了。

她只对自己人动手动脚。

秦悦宁说:“走吧。”

二人并肩朝前走。

走出去百步,祁梦下决心似的开口:“悦宁姐,我要向阿姨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