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夫妻两人,匆忙赶到刘羽琪的小院,就见一家人都围在这里,一副正好要送大夫出来的样子。
“娘,大嫂怎么了?”
“浅浅?怎么突然回来了?”
浅浅和姜氏的声音同时响起,姜氏又忙对姚氏说:“湘茹,你替我送送大夫。”
“好。”姚氏一脸笑眯眯的回答。
浅浅不解的看了看,不是说刘羽琪昏倒了吗?怎么见娘和姚姨都挺高兴的。
见大夫能见到这么开心的地步也就一个原因了,浅浅眉眼不免染了喜色问:“大嫂是怀孕了吗?”
“对,怀了一个多月了,你大嫂真是福星,这才成婚就有了身孕!”姜氏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恨不得立即杀猪宰羊酬神一番的样子。
“哈哈,这可是大喜事,我去看看大嫂!”浅浅高兴得直往内室里冲,清澜一个男人自然不方便进去,因此就站在院子里,也没有走开。
“这孩子……”姜氏一脸笑意的望着浅浅的背影摇摇首,回眸对着清澜,要将他请到厅里去坐。
清澜自己倒是不愿意,执意站在这里。
姜氏也知道她劝服不了清澜,便没多说,跟着浅浅进了内室。
内室里,浅浅兴高采烈的向刘羽琪道喜说:“恭喜啊,大嫂,你也是当娘的人了。”
刘羽琪喜色中带了微微羞涩的回了一句,“谢谢,我也没有想到这个孩子来的这么快。”
“快点好啊,你看我大哥这个年纪,若再晚几年,那就叫老来得子了。”浅浅一脸调侃的望向床边的大郎。
只见他笑得春风得意,完全不在乎浅浅揶揄的话。
刘羽琪微微笑了笑,看着大郎,想到他刚才的话,目光却是闪过一抹黯然。
紧随其后来的姜氏,抬眼直接对大郎说:“你大妹夫也来了,正在院里站着,你赶紧去陪陪。”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男人陪男客,女人陪女客。
大郎一听说清澜来了,也不敢怠慢,忙起了身对刘羽琪说:“你想吃什么就让厨房做来吃,一会儿安胎药拿来了,记得喝,若是怕苦,就吃颗蜜枣。”
“我晓得的。”刘羽琪脸色微现红晕,即感觉大郎的话窝心,又羞涩于人前太过亲密。
刘羽琪自小就是按高门女子培养的,那一颦一笑都是有规定的,即使和自己的夫君也不能太过没了规矩,不然的话,会显得不庄重。
而在高门中,只有那些小妾才会如此,耍尽了手段,就是为了把夫君多留在屋内。
“你一个大男人别待在这里了,赶紧出去了,娘会盯着她喝安胎药的!”姜氏笑着挥挥手。
大郎脸上也浮现一抹不自然,尴尬得没再多说什么,大步走了出去。
刘羽琪望着大郎的背影,眼神略显担忧。
看她如此,浅浅猜想,她应该是听大郎说了要去汉国的事情,才会如此。
“你们姑嫂两人聊聊,娘去吩咐厨房给你炖汤,你现在是一个吃两人补,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吃得这么少了。”
姜氏有些坐不住,恨不得让刘羽琪一口气吃成大胖子,这会儿哪里愿意闲在这里等丫鬟端安胎药来。
浅浅望着姜氏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笑弯了眼的说:“大嫂怀孕了,一家人都很高兴呢!”
刘羽琪抿了抿唇,拉着浅浅的手问:“你特意过来,也是听说了你大哥要去汉国的事情吗?”
“嗯!我听说了,所以来看看!”浅浅眉梢眼尾的笑意微微敛去,略显沉重的拍拍刘羽琪的手背。
刘羽琪咬了咬下唇,有些担忧的说:“现在各国间并不平静,你大哥这时候出去,会不会遇上危险?”
浅浅扯了扯嘴角,没有明说,但是以刘羽琪的聪慧,她会问这样的话,自然就是心里已经有数。
“这出使他国,多少都有些风险的,但是大哥的身份倒不至于像裕皇子他们这样,出了事,也顶多是被赶回来,不至于被软禁被威胁,之前镇国公和平津侯不也这样,但也没事啊!”浅浅默默的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对于想要羊皮纸的汉国来说,大郎比起皇子更为有价值,可是这一点,浅浅不能明说,不然的话刘羽琪会更担心。
“我想请祖父帮忙去疏通疏通,看能不能换一个人出使汉国,你觉得可行吗?”刘羽琪轻声嘀咕,并没有将浅浅的劝说放在心上,径直说着自己心中所想。
“这……”
浅浅犹豫着,觉得目前可行的办法,应该就是向皇上说出羊皮纸的事情,但是之前都没说,这会儿说,皇上不见得会高兴,只怕会更加忌讳肃亲王府。
刘羽琪其实是一个有主见的人,这会儿也不过是心里慌,嘴上才不自觉的这样问了起来,但她心中其实早有主意。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说一声!正好我现在怀了身孕,快去向我娘家报喜,然后请祖母一定要来一趟。”刘羽琪后一句话是对她的贴身丫鬟青芽说的。
青芽得了指使,一下就跑得没了影。
看着刘羽琪这样,浅浅微微抿了下嘴,说:“我过来本是想说,大哥要出使汉国了,我心里也不安,所以让清哥哥给安插几位暗卫在他身边。”
刘羽琪对于让皇上改变主意也没多大的把握,比较这种事情,该在皇上下旨前就走动了。
因此,刘羽琪忙接话说:“浅浅有心了,那几位暗卫的话,也先准备着,毕竟皇上已经下旨了的事情,明天一早就出发了,突然改动,不见得能成事。”
浅浅微微启唇,想了想也没说打击刘羽琪的话。
虽然清澜没有跟她多说皇上派职的事情,但是她私心里想着,清澜能推了自己的差事,在大郎的事情上,应该也不会视若无睹,毕竟他是清楚汉国的目的,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大郎落到汉国的手里。
这趟出行,说得好听一些,就是保护璟皇子等人,但到了汉国,不就等于是别人碗里的鱼肉一样。
姑嫂俩人挨坐在床边,默默的说着话,其间也喝了安胎药,刘老夫人这才姗姗来迟。
“有喜啦?”刘老夫人满是喜色的样子。
浅浅让开床边的位置,福了下身子见礼,毕竟是刘羽琪的祖母,也就是她的长辈,私底下自然不能以身份论尊贵。
“世孙妃也在啊!”刘老夫人笑笑的坐到了床边。
刘羽琪一下拉住了老夫人的手,眼梢眉底尽透着娇意,一句闲话也没有多说,直接问起了正事。
“祖母,孙儿如今有了身孕,不想相公出行汉国,您能不能和祖父说说,不让相公出去啊!”
刘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微敛,孙女这样急哄哄的把她叫来,她就猜到了是什么事情。
不过这事,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刘老夫人看了眼在场的人,两个侍候的丫鬟是刘府带来的人,再就只有浅浅一人,话倒是都能说。
“你当这事这么容易啊?清楚皇上有这意图的时候,你祖父就阻挠了,但是皇上执意如此,你祖父也奈何不了,更何况,当时不单你祖父阻挠了,肃亲王府的世孙爷也反对,还另行提议了他人,都被皇上拒绝了,如今圣旨都下了,将军名号都封了,你觉得怎么可能改变。”
浅浅微微抬了下眼皮,清澜没跟她说得这么清楚,她只是猜想清澜不会任由大郎被派这样的苦差,倒不知道这般尽力。
想来,他可能是觉得事情没有办成功,过程多说也是无益的,所以才没有跟她细说。
“那怎么办啊?我才怀了身孕。”刘羽琪在刘老夫人面前,完全是一副小女儿的娇态,依赖的看着老夫人。
刘老夫人拍拍刘心琪手,安抚说:“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们也只能在他安全方面下功夫了。”
刘羽琪嘴角一垮,见刘老夫人这样说,就知道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浅浅也是这样说的,王府派了几位暗卫过来,这一路会跟着相公同行。”刘羽琪声音低低,显得有些失望。
刘老夫人没安抚刘羽琪,毕竟这是已成的事实,除了接受也没有第二种办法了。
她望向浅浅,满是感激的说道:“世孙妃有心了。”
浅浅微显尴尬的一笑说:“他也是我大哥,有能帮到的地方,我一定会尽力的。”
这感觉挺怪的,帮自家大哥做点事,还被其他人来感谢。
但同时,心里也挺高兴的,至少老夫人这样相护的情况看来,刘家是真的把大郎当了半个儿子在照看。
“你祖父也是这意思,稍晚一些,府上会有四人过来找大郎,到时候你跟大郎说一声,四个都是府中一流的好手,有什么事情多仰仗他们,危险的事情就自己别做了,不想想你,也要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老夫人回眸对着刘羽琪一阵叮嘱。
老夫人不单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又是女人,自然不习惯武将那套,而且就他看来,什么都不如活条命最重要。
毕竟,她可不想她孙女千挑万选的夫婿,这样早就没了,到时候苦的仍是她的孙女。
也正是因为这原因,刘府才这么尽力的走动,不想让大郎出行,但是圣意已决。
“嗯!多谢祖母,我会跟相公说的!但是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刘羽琪仍然有些不死心。
老夫人却是十分肯定的说:“没有一点可能性了,你想想南宫姑娘和苏公子的婚事,这才隔了多少天,皇上下的旨意又作废,这样朝令夕改,那以后皇上哪里有威信可言,所以你别多想了。”
浅浅微微愣了下,她还以为说了羊皮纸的事情,皇上就会收回成命,但完全没想到这一重。
浅浅原是打算,等会儿回去的路上,和清澜说这事,让他连夜到宫里一趟,向皇上请旨,免了大郎去汉国。
想到这里,浅浅有些坐不住了,再加上她们祖孙见面了,自然有私话要说,浅浅也没多留,直接去了书房找清澜和大郎两人。
书房里,气氛有些沉闷,浅浅一脸不解的看着沉默不语的两人,问道:“这是怎么了?”
清澜上前扶着浅浅在椅子上坐下了,这才沉声说:“大哥决定去汉国。”
浅浅愣愣的抬眼,这一声决定,自然与皇意无关,而是他自己想去。
“为什么?”闹了半晌,他们急不可耐的事情,原来大郎本人是欣然向往的。
“我把羊皮纸的事情,刚刚告诉大哥了。”清澜一边说,一边注意着浅浅的脸色,怕她不高兴,又忙加了一句。
“大哥如今去汉国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有些事情,让他知道会好一些,他能事先多有防备。”
清澜就是好意,才会说出羊皮纸的事情,浅浅又不是傻子哪里会想不到。
“我本来是想说,看能不能把羊皮纸的事情告诉皇上,说不定皇上因此,会不让大郎出使汉国了。”浅浅苦笑一声,不过这办法显然是没什么用的。
清澜沉静的目光望了眼浅浅,略显心疼的样子,但有些话,却得明说。
“大哥虽然是经大将军一手提拔起来的,他的岳家也是纯臣,但是大哥与我们的关系,皇上并不能十分放心,而这次出行,皇上会挑上大哥,多少也些关系,最重要的一点是大哥战场上的功勋,皇上觉得他能够胜任这次的任务。”
大郎接话说:“嗯,皇上私下有召见过我,并说到时候如有异动,就让我将汉国一干人等扣留。”
浅浅轻嘲的撇了撇嘴,说:“皇上真是天真,连国师是什么样的实力都不懂,竟然就敢妄想。”
大郎有些犹豫的问:“国师难道真的这么厉害吗?”
国师在魏国十分的低调,除了一双绿眸倒没有什么特殊,毕竟大郎是一个男人,也不会去关注男人的样貌。
更何况国师都会戴面具,除了给人的感觉是清风骨道,绝世出尘,倒也看不出其他来。
至于武功方面,国师根本没出过手,旁人哪里晓得厉害。
浅浅可不想大郎掉以轻心,故意问说:“大哥,你和清哥哥对打,你能在他手里过几招?”
大郎面色赧然,“不到十招。”
大郎的武功是战场上学的,那是实打实的蛮力,而清澜的武功以内力为辅,两者比对,过不了十招也是正常的事情。
“大哥,你知道吗?清哥哥的师父就是被国师杀死的,这样一说,你明白国师的实力了吗?”
大郎微怔的看着浅浅,又见清澜点点头,刚毅的唇不自觉的抿了起来,说:“那就真的是一个棘手的角色了。”
“对啊!”浅浅对国师这样的敌人也是甚感烦躁。
她现在可没有那种敌人越强,挑战难道越高,人就越兴奋的感觉,她现在只希望日子顺顺利利的,好让她快快将肚里的两个宝贝蛋生出来。
“不过就算如此,皇上没有下旨,我也是要去的。”大郎突然这样说话,浅浅微微愣了,有些傻眼的看着他问。
“为什么?”
大郎瞥了眼清澜,这才回话说:“大妹夫都跟我说了,国师找上他几次了,就是为了抢夺羊皮纸,他很担心汉国这次回去时,会趁机做点小动作来威胁他,要他交出羊皮纸。”
浅浅微微拧眉,这事夫妻俩早有猜测,只是不解清澜突然跟大郎说这事干嘛。毕竟帮不了什么忙,还多一个人担心。
“国师捉了你,你肯定也不会愿意说出羊皮纸的事情,到时候真要这样的话,你说不定会被带到汉国去,到时候我在路上也能给你照应,能把你救出来啊!”
大郎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浅浅觉得窝心又好笑。
“不会的啦!国师现在不可能明面上对我们怎么样,我们防他,就是防他私底下使些手段!”
如果光明正大的掳去汉国,这不是要两国开战的意思吗?
但若不这样,她到时候一口咬定,她没有羊皮氏,汉国一样要派人来肃亲王府要东西,事情也会摊开在明面上。
所以目前,应该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不会就好,不会就好!”大郎心安的嘀咕着。
毕竟浅浅怀了身孕,若真碰上这样的事情,到时候能不能安全也不一定,所以一听说这事,他对出使汉国的决心便十足有十。
大郎毕竟是战场上回来的将士,虽然为官的日子尚短,政治触角并不敏感,但是他的妹夫,他的岳家先后向皇上上书,不让他出行,他多少也清楚这当中的意思。
只是大郎嘴笨,有些话不会说,但不表示心中没有所想。
他这一路到汉国就是两个月的行程,而裕皇子又跑回蜀国了,这两个月的时间里,魏国和蜀国会不会开战,没有人清楚,但若真开战起来了,汉国绝对会坐收渔人之利,到时候他一个魏国的将士,待在汉国的领土上,哪里有什么安危可言。
“大哥这次出去,要自己多加小心,把璟皇子安全送到了汉国,就赶紧回来,不论汉国怎么留你,都别多做停留。我看这次和蜀国的事情,我们魏国不是割地赔偿的话,就要开战了。”浅浅忍不住碎碎念了起来。
大郎点着头应声说:“放心好了,我肯定一刻都不会多留的。”
“那就好!清哥哥已经跟你说了暗卫的事情了吗?你刚才在大嫂那边过来,刘老夫人来了,那话里的意思是刘家也给你准备了人,一路护卫你的安全,稍晚一些人会来向你报到,你晚一点过去一趟,见见老夫人。”
浅浅想着,大郎和清澜在书房里谈话,刘老夫人过来了,他可能还不太清楚。
“嗯!都说了,你不用担心,祖母来了,我过去一趟,待会儿来了,我们再说!”大郎一听刘老夫人来了,也不敢多耽误一刻。
浅浅忙说:“不用了,我们现在就回去了,该说的事情都说清楚了,再晚了,回去的路也不好走了。”
有些话没有明说,但大郎现在清楚了他们要面对的是什么人,自然就清楚浅浅这声路不好走的原因是什么。
“我觉得和蜀国开战的机率比较大,魏国在三国中,本来就稍微显弱,若再割地赔偿的话,以后只有被欺的份。”
临走前,清澜突然插上这么一句。
大郎愣了愣说:“我也是这样觉得的!而且对方设了局,挑起这场战争,就算这次平息了,仍有下次,总不能次次割地赔偿。”
“正是!”清澜目光沉了沉,温情的话没有说出口。
浅浅在一边接话说:“所以大哥也别听皇上的话,什么沿路拖行程,查明真相了就把人带回来,这根本不可能,你们打不过国师的,不如早早的赶紧把人送到汉国,你自己安全回来,还可行一些。”
“嗯嗯!你们这样一说,我清楚该怎么做了,你们别担心!只是到时候,我不能看到小侄儿平安出生了。”大郎略显失望的看了一眼浅浅的肚皮。
他这个做大舅的,大妹两次生孩子都没法第一次看到小侄儿,难免觉得少了点什么。
就像三个弟妹成家,他这个做大哥的,一次都没有参加,说来心里也是觉得很有遗憾的。
“大哥要平平安安的回来,看到大嫂顺利生孩子这才是最重要的!”浅浅目光定定的看着大郎柔笑。
大郎浅笑的应了一声,说:“这是一定的!”
“嗯!你去找大嫂,我们去和爹娘说一声,就回去了。”浅浅起身。
三人说笑着一起出了书房。
浅浅夫妻两人去看了蓝冉莹和小思源,这才向姜氏道别,启程回王府。
担心汉国有所行动,清澜和浅浅出行,都快赶上帝后出行了,那侍卫比起平时,多了一倍有余。
马车上面,浅浅小声的和清澜说着话。
“我觉得汉国这样做,这次应该不会对我们出手,就算要出手的话,应该是趁着魏国和蜀国开战的时候,再趁火打劫。”
刚才一番分析,浅浅觉得这样的可能性大一些。
说来,这些天,他们分析来分析去,清楚汉国会对他们出手,但一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手。
而她又怀有身孕,不单清澜十分紧张,就是她自己也有些紧张的。
但是刚才大郎说到沿路有照应的时候,浅浅就想到了一件事。
汉国不可能直白的为了羊皮纸对付她,不然的话,王府将这事公开了,蜀国方面也会有想法。
最重要的是这种关键时候,汉国要羊皮纸是为什么,羊皮纸上可是记载了大量的兵法,若不是想打仗,谁会急着要这东西。
魏国顺势把舞阳公主的事情再推到汉国的头上,那汉国这些日子在魏国做的事情不就成了白搭。
所以她用一种置身事外的方法,细心下来琢磨,觉得汉国应该不会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
“嗯!我刚才也想到了这点!”浅浅说完,清澜顺嘴接话。
他也正准备和浅浅说这事,刚才和大郎谈话的事情,他也觉得之前他们的想法有些盲点。
夫妻俩人过于看重彼此,弄得有点神经兮兮,却忘了在大局上分析这件事情。
毕竟汉国就算是要羊皮纸,也是为了夺天下,怎么可能会因为羊皮纸而把汉国推入到风浪口上。
“不过就算这样,我们也不能松懈,毕竟这天下形势瞬间万变,谁知道下一步会怎么样。”清澜觉得,不管汉国打算做什么,他们这边不松懈才是最主要的,不让敌人有机可趁。
“嗯!”浅浅柔顺窝到了清澜的怀里,脸上微现倦容。
清澜张手抱住浅浅,在她耳边低声说:“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到了王府,我抱你回去。”
浅浅勾了勾唇,嘴角浮现起一个淡笑,张口却是说:“我担心大哥的事情,有些睡不着。”
清澜拧紧了眉说:“你别这样,我会派人一路跟踪保护的,你只两个月就要生了,这时候可得保持好的心情。”
浅浅低低的应了一声,明白清澜说的才是对的,眼下什么事,都不如她把孩子先平安生出来重要。
毕竟就像他们分析的一样,就算要开战也是两个月后的事情,那会儿,也正是她生产的时候。
安全回了王府,清澜把浅浅抱回安然居安置好了,让花儿她们侍候着,自个儿又去了王爷的松柏院。
清澜去松柏院待的时间不长,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这一晚,王府上下一片戒严,却是风平浪静的直到天明。
一早,璟皇子一行人离开国都,清澜也没有送行,而是找了托词请了假,留在屋里守着浅浅。
直到午时过了,有下人来报,说是汉国一行人已经出城了,清澜和浅浅对互相对望一眼,松了口气。
“果然,真的没在这时候动手。”浅浅低低说了一声。
清澜没有接话,脸色却有点不好看。
浅浅微微耸了耸肩,劝说清澜。
“别多想了,毕竟羊皮纸的事情,我们在南阳时就清楚早晚有面对的一天,哪里会晓得,真要面对的这天,才发现这不过是一声东击西的手段而已。”
因为羊皮纸的事情,王府的注意力全被国师牵引住了。
当时,清澜就狐疑过,国师到底是何等人,国师没有伤他的心思。
国师甚至有点像小孩子,就是直白的上来向清澜讨要东西。
虽然两边的人有交手,也要死伤,但是清澜和国师两人始终没有出手,就算王府这伤折扣了国师不少手下,他也没吱一声。
如今倒总算看明白了,原来这不过是一个诱饵而已。
但是谁又能想得到。
可是事情就来得有这么巧。
若不是在南阳有乔三公的事情,王府也不会信得那么真,更不会让璟皇子行事得那么轻松。
但是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现在说什么,更不过是马后炮而已。
吃了这么大一个亏的肃亲王府,清澜脸色难看,也是正常的事情。
国师什么活动都甚少参加,也不露面,只一心盯着王府索要羊皮纸,而王府又是清楚他的实力,自然也是全力对付,哪里晓得,人家不过是闹家家玩玩而已,只怪国师玩得太认真,又怪清澜太轻信他要羊皮纸的决心了。
“大哥怎么样了?”浅浅故意问了一句,引开清澜的思绪。
清澜嘴角动了动,这才说:“我们的人在暗处,刘府的人在明处,但是大哥已经清楚汉国的实力了,也没想过这些暗处的人能瞒过他们的视线。”
浅浅哭笑不得的说:“这怎么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啊!”
清澜无奈的望了眼浅浅说:“也不是这样说,而是目前为止,三国间暂时不会有举动,就算有什么,也不过是蜀国单方面微而小的挑衅,毕竟裕皇子一路跑回去也是要时间的,这近两个月内应该算是平静。”
浅浅了解,所以才会提议让大郎赶紧把人送到汉国,然后又赶紧回来,这样的话,这一趟倒也算是轻松差事。
但就怕,到时候被留在汉国,而且在蜀国和魏国关系破裂的时候,汉国再来参一脚,可就麻烦了。
可是浅浅觉得,她越是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这样的事情就越是容易发生。
璟皇子走的当天下午,邱子衍就在这时候醒了过来。
听到下人来报,浅浅便立马赶了过去。
看到一脸病容的邱子衍,扬着虚弱的笑容冲着她笑时,浅浅只觉得鼻子一阵酸,几步上前,担忧的问说:“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叫大夫来看看。”
邱子衍摇了摇首说:“我没事,他们呢?”
浅浅抿了抿嘴,明白邱子衍问的是谁,不过在邱子衍昏迷发烧的这些天里,他们四人早就已经下葬了。
“都……没了?四人?全没了?”邱子衍表情僵硬的开口,原本就苍白的脸,这会儿更是显得有些青色。
浅浅安抚劝说:“你别多想,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你的身体,你别忘了自己这条命是怎么捡回来的,你若不把身体养好,怎么对得起他们,往后的日子,你可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了,你还是他们四个人的,你要代替他们四个人好好活下去,万不可自暴自弃。”
邱子衍目光暗了暗,苦涩的说:“我这条命,哪有自暴自弃的资本。”
自邱家破亡了,他就不是为自己活了,就是为了邱家而活,如今又遇上这种事情,四条命换了他一条命。
“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有人追杀我,我自问在商场上行事光明,并不曾有过什么龌龊。”
邱子衍对此事百思不得其解,他虽然大力购买了不少田地,也将五谷粮仓开了起来,便是这当中行事都是银货两讫,从未借了浅浅的势,做过仗势欺人的事情。
浅浅对邱子衍一向信任,有事情多也不会瞒他,更何况这次连累到他差点没命的地步,浅浅自然也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邱子衍听完了愣愣的呆了下,几番无声张嘴,片刻后才木讷的解释说:“我和她并不相熟,一次偶然的机会救了被小地痞欺负的她,见她只身一人,心中多有感慨聊了几句而已,之后她为表感谢,倒是去了城南米铺几回,但是我都没在那里,说来,我们也不过见了一面而已。”
浅浅听到这样的答案,其实心中有些放心,倒不是怕邱子衍真做坏事,而是在庆幸,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过客,幸好不是他的心上人,否则的话,只怕更让他难过。
“我没想过,救她一回,会害她没了性命,早知道会是这样,我当初就不救她了。”邱子衍沉默了下,天性善良的他,将事情揽上了身。
浅浅蹙眉反驳,“这种事情怎么能怪你,说来你们俩人都没有错,错的是璟皇子他们,是他们不折手段的挑事。”
就算他们发现了国都有汉国的暗桩那也没有用,那些人根本就不愿意指认汉国,后来王府深查下才发现。
就如那五府普通百姓人家,家中第三代全是孙女,但并不是他们真的没有生下男孙,而是男孙生下了,不是离奇失踪,就是生产时夭折了。
至于是不是真的如此,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但是这样凑巧的事情,说来,想也没人会相信他们。
可正是因为留了后,后人又都在汉国,所以他们怎么也不会背叛汉国的。
对此,浅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说汉国的手法高明。
这样做,不单保证了这些人的忠心,而且也让他们感激,毕竟对他们而言,汉国人只有回到自己的地方,才算安全。
相信他们直到死,也会认为,这是汉国体恤他们背井离乡,特意给他们留的后,哪里会想到,这不过是一种手段罢了。
“真的和我没有关系吗?可若不是我的话,汉国的人不会找上他们,他们也许就不会死,不是吗?”
邱子衍只要一想到,这件事情,是因为他和那位姑娘相识的原因,就恨不得斩了自己的手,当初为什么要多事。
不多事的话,那位姑娘不会死,这次跟他出去的四位少年不会死,大家都不会死。
浅浅紧拧着眉,压低了声音说:“你这样钻死胡同是没有用的,你与其在这里想这些,不如想想,怎么对付汉国比较好。当然,如果你想我出事的话,又是另一说。”
浅浅故意拿自己说事,就是因为她清楚邱子衍在乎她。
果然,她话音一落,邱子衍便忙抬眼问:“怎么说?关你什么事?你会出什么事?”
浅浅抿了抿嘴,又说了国师的事情,并说道:“你该清楚当初乔三公的事情才对,你觉得国师会那样对付乔三公了,如今又清楚乔三公把羊皮纸交给了我们,你认为他会怎么对付我们?”
邱子衍一片灰败,一时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浅浅也不想在这时候让邱子衍烦心这些事情,但若不这样说的话,他就会想那些人的死,倒不如转移他的思绪。
“可能也就是两个月后的事情了,裕皇子现在也逃回蜀国了,皇上虽然有派人去追,但也不知道追不追得上,裕皇子身边有擅长易容的高人,只怕皇上难找到他的。”浅浅撇了撇嘴,有点责备皇上无能的意思。
但是又有点忍不住辩解,不怪我军无能,只怪敌军太狡猾。
“……若我们现在成了三国最大的米商就好了,控制了三国的粮草,相信就没人敢轻言打仗了。”邱子衍讷讷的说道。
他以前一直听浅浅说这样的话,说是控制了粮草经济就等于控制了三国命脉,那会儿并没有切死的体验。
但是这一次,他却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
战争要来临的时候,他什么也做不到,若是当初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
“是啊!”浅浅抿了下唇,她虽然一直有这样的大志,但是以前是经济不允许,现在是时间不允许。
“我想一个人静静!”邱子衍满目复杂的闭上了眼。
浅浅看他如此,心里也不好过,没多话就出来了,在门口对着侍候他的丫鬟一阵叮嘱,这才脚步沉重的回了安然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