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王府,清澜没有和浅浅直接回安然居,而是和君怀谷一同去了老王爷的松柏院。
浅浅琢磨了下,也猜到他们会说什么。
这事表面看起来虽然和王府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剖析开了,将军府和刘府的仇结大了,又是将军府理亏,皇上就算要重用谷敏,也得给刘府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让刘府消火。
母妃和浅浅分别回各自院子时,还安抚了她两句,示意她别想太多了。
浅浅回院里,好儿她们便热烈的讨论起来了。
“大将军也太渣了,幸好当初侯府夫人没有嫁给他,否则的话,这一生就完了,圆儿,你还去看大将军,他根本就是一个禽兽。”
好儿先前一句是对浅浅说的,后一句对圆儿说话时,已经沉了小脸,满是训斥的样子。
说罢,还说:“以后看到大将军得远远绕开才行。”
圆儿一张小脸满是呆样的说:“我哪里晓得大将军是这样的人。”
好儿戳了下圆儿的额说:“现在你知道了啦!”
圆儿咂巴了一下嘴,侧目问浅浅,“主子,大将军真的这么坏啊?”
浅浅微不可见的耸耸肩说:“事情倒是和好儿说的一样,至于好坏就见仁见智吧!至少在微凉姑娘看来,大将军应该是极好的!”
圆儿拧着眉,“可是大将军要对微凉姑娘好,但也不能毁了其他姑娘一生啊!这样不是太残忍了吗?”
浅浅淡然说:“是啊!”
她其实是不认同这件事情的,刘羽彤再坏又如何,还不是谷敏自己同意的婚事,他拿了刘羽彤做交易,娶了回去后,又没有一点怜悯,着实可恶了一些。
“这明明就是大将军和微凉姑娘两人的事情,如今却把刘家小姐拖了进去,造成这样的三角局面,其实这事换了奴婢,奴婢怕也不会甘心呢!”好儿脸上带了几分怜悯。
“对啊!而且用了那种龌龊的办法伤害刘家小姐,也太……”慎语微微拧眉,一脸不满。
由于都是女人,十分懂这样的难堪。
不说刘羽彤是一个贵族小姐,就是这事搁在她们这些丫鬟的身上,也是不能忍受的。
看着几个丫鬟义愤填膺的样子,浅浅无奈的笑笑,想来今天晚上,整个国都怕都不会安宁。
只怕所有府里人都会讨论这件事情,而且不论大将军和刘羽彤的事情最后闹到哪一步,相信国都的这些贵女是没人会再嫁到将军府了。
这事若是悄悄遮掩了,没闹到皇上面前,指不定还会有人为了攀附权贵将女儿嫁过去,但如今谁家还愿意嫁女儿的话,肯定会被唾弃的。
几人讨论得热烈,浅浅也默默听着,不时被她们问到时,还会答几句言,所以当清澜回来的时候,看到浅浅还未梳洗,一张脸都黑了。
几个丫鬟吓得一缩,立刻忙前忙后侍候。
浅浅其实是有意等清澜回房,毕竟刚才晚宴大家都没有吃什么,便吩咐说:“去准备宵夜。”
宫嬷嬷做事自然不如这几个丫鬟,谈到兴头上了,侍候主子的事情竟然也忘了,浅浅一声吩咐,宫嬷嬷准备的宵夜也就摆了上来。
浅浅也梳洗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坐下陪清澜一起用着宵夜,俩人闲谈着话。
清澜本就不是一个嘴碎的人,浅浅自然也不会和再和他说大将军的事情,而是问他们商量后的看法。
清澜微微皱起眉,“谷敏手里有我们给他的一些信息,按说他得了这些信息后,会有些动作才是,但据我们的探子来信,谷敏并没有派人去查过真伪。”
浅浅斜眼说:“若是他查过了,确认了我们说的话,他今天闹到这一步,可以解释为不愿意再给皇上做鹰爪了,但是他查也没查,就这般?难道是十分信任我们的话?”
清澜没有表明立场,只道:“我也不清楚他是怎么想的。”
浅浅抿了抿嘴,“谷敏这人做事我怎么觉得有点不着调啊!”
清澜说:“比较特立独行。”
浅浅翻了下白眼,她觉得清澜是有几分欣赏谷敏的。
站在清澜的立场上,他的想法很简单,自己的女人自己保护,但是他却忘了他的情况和大将军不一样。
清澜自始自终都只有浅浅一个人,而大将军娶了刘羽彤,在某种意义上,即使两人没有圆房,又何尝不是他的女人。
“我问你啊!如果谷敏的事情换成你我,你不初会娶一个女人回来吗?只是为了让我脱离青楼?”浅浅觉得她该和清澜说清楚才是。
清澜和谷敏的处事手法完全不一样。
清澜想也没想的说:“自然不会,我的妻子只能是你,而且以你的性格,你不会喜欢有另一个女人占着该属于你的名分,毕竟我这样做是为了救你。”
浅浅斜着眼,一副了然的样子说:“你看,这就是当中的差别。”
清澜恍然,抿了抿嘴,不再说其他。
夫妻俩人用了宵夜,时间就已经很晚了,没再多谈什么,就直接上床休息了。
翌日一早,浅浅陪着母妃带着三个孩子用了早膳,又玩闹了一会儿,就去了侯府。
侯府里,并不见刘羽琪的人,姜氏见到女儿来了,欢喜了一下,见她问到刘羽琪的事情,才低低一叹。
“昨晚来了信说是这几天会住到娘家里,你大哥担心她有事,陪着她一起。”
浅浅应了话,可惜的说:“白跑一趟,不过也好,大嫂在娘家里,能随时照顾到刘阁老,她也没有这么担心。”
姜氏拉着浅浅问话,“究竟出了什么事啊?你大哥大嫂只派人回来说刘阁老身体不好,就是衣裳都是丫鬟来拿的。”
浅浅扯了扯嘴说:“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就是大嫂的堂妹出了点事情,大将军想和她和离。”
“和离?”姜氏惊得一叫,“难道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刘阁老被气病了吗?”
浅浅嗯了句说:“可不是吗?而且这事情比较曲折,这当中将军自己有许多不恰当的地方。”
姜氏好奇的问:“怎么说?”
浅浅琢磨着这事,反正是别人家里的事情,说给姜氏听,也不过是当一个饭后话题,而且这事她不说,其他人也都会说的,因此便没有瞒着她,把昨天朝堂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姜氏听完了,半天没有回神。
浅浅轻轻推了推姜氏,“娘,你干嘛呢?”
姜氏闪了下眼,问:“这大将军不是大官吗?”
“嗯哼?”浅浅不明所以的看着姜氏。
姜氏皱紧了眉问:“这大官做事竟然也这样,怎么比起那些没有读过书的百姓都不如呢!他要救他喜欢的女人出青楼,但也不能这样对刘家姑娘啊!毕竟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刘家姑娘还是他们的恩人。”
浅浅说:“是啊!不过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大将军原先也只是不理刘羽彤,这也是刘羽彤害得微凉没了孩子后,大将军才使了特殊手段破了她的身子。”
姜氏瞪着眼,说:“凡事讲究先来后到,一报还一报!这事错大将军,先是他娶了人家没有善待,也怪不得人家姑娘嫉妒!”
浅浅嗯了句,觉得这事说出一个一二三也难。
毕竟当事人是完全不觉得他的做法错了的,就是清澜也觉得,谷敏要保护自己所爱的女人,没有错。还是她向清澜解释后,清澜才发现他和谷敏并不一样。
和姜氏扯了会儿闲话,浅浅在侯府用了膳,才回去的。
下午,浅浅在房里睡了一觉,起床后突然想到,这马上就要入秋了,也就是说要秋闱了,阿大今年下场,也不知道他准备得如何了。
年前阿大说要拜到董太傅的门下,后来她求了老王爷,老王爷倒没有拒绝,直接把阿大带了去,也不知道是老王爷面子大,还是阿大的底子好,总之阿大很容易就入了董太傅的眼。
人也直接住在董太傅家里,平时轻易出不得门,回四合院的机会都少,更别说是来王府见她了。
浅浅琢磨着,哪天怕是到董太傅府上拜访一下,上次老王爷带阿大去拜师的,老王爷并没有让她去,这次她去看阿大,想来是不会妨事才对。
不过即是如此,浅浅觉得还是问过老王爷才好。
董太傅年岁大了,又不喜应酬,所以董府上下,平时是不接待客人的。
晚上清澜回府了,浅浅上前追问大将军一事的情况。
清澜说:“皇上目前没有动作,大将军仍然被关押在大牢里,不过将军府里找不到微凉姑娘的人。”
“怎么会?”浅浅诧异的挑挑眉,问:“你们先前的情报不是说,大将军这次回来,带了微凉同行吗?”
清澜说:“今天皇后招微凉姑娘入宫说话,小公公去将军府宣旨,却没有等到人接旨,将军府上下说微凉姑娘并不在国都。”
浅浅扯了扯嘴唇,挑眉问:“你觉得是我们当初收错了情报,还是微凉被大将军藏了起来。”
清澜说:“自然是后者!”
浅浅撇了撇嘴,有点不屑的说:“这个大将军倒时十分疼惜微凉啊!见不得她受一点委屈。”
清澜理解的说:“也是!毕竟宫里叫微凉姑娘去,也没有什么好事!”
浅浅对于这点倒是认同,皇后本身肯定是不愿意见一个小小妾氏的,而会召见肯定也是皇上的意思。
而皇上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想让微凉死,毕竟她死了的话,很多事情就迎刃而解了,刘羽彤也出了一口恶气。
浅浅一脸古怪的问:“你是不是知道微凉在哪里?”
清澜没有否认,直言说:“反正没有离开将军府,我的人并没有看到有人鬼祟离开,所以说人肯定还在将军府的。”
浅浅挑眉,“看样子将军府的人都挺忠心的啊!这可是欺君的死罪,他们竟然都肯为了微凉这样隐瞒。”
清澜说:“可能是谷敏事先早有准备吧!”
浅浅不置可否,怕也只有这样了,毕竟府里的下人再喜欢微凉,没有主子的意思,他们也不会乱来。
“啊,对了,我打算去看看阿大,说来也几个月没见他了,不知道他如今学问做得怎么样了,而且马上就要秋闱了,理应去看看他。”浅浅突然一惊一乍的说道。
清澜有点跟不上浅浅换话题的速度,不过却也附和的说:“好啊!我陪你去。”
浅浅抿嘴说:“这事还是先问问祖父吧!董太傅不喜欢被人打扰,怕是我们冒昧登门别人会不喜。”
清澜说:“嗯,我明天和祖父说!”
浅浅眼眉一弯,乐得说:“行啊!有了结果告诉我一声就行了,到时候去看阿大,我们也得准备一些东西带给他,我记得库房里有一方很好的墨砚,就把那个送给他,鼓励他好好学习。”
“可以,你拿主意!”清澜崇武,对墨砚这种东西没有太大的喜好。
而且就算他喜欢,浅浅说要送人,他也不会反对的。
第二天午时刚过,清澜就回来了,浅浅有些诧异的问:“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清澜说:“正巧祖父今天约了董太傅见面,我们和他一同去。”
浅浅忙说:“好啊!什么时候出发,我去换身衣服。”
清澜怕浅浅因对方的身份而慎重对待,特意叮嘱说:“不用太过隆重,祖父说董太傅是一个比较朴素的人,你换了衣服我们就出门,晚上会在董太傅府留膳。”
“噢,好!”浅浅不再多言,直接回屋,听了清澜的话,穿了一身素雅的象牙白色的长裙,发间和手腕仅有一只玉钗,一个玉镯。
再出现在清澜面前时,他默默的垂眼看了一眼自个儿身上的墨色衣服,觉得倒算是十分搭配,也没有说话,牵着浅浅的手就出了安然居。
王府大门前,老王爷的马车已经等候多时了的样子,浅浅微吐了下舌,上前说:“祖父,让您久等了。”
老王爷掀起车帘说:“无妨,赶紧上车吧!”
“是!”浅浅俏皮的笑笑,回身和清澜上了同一辆马车。
马车一路驶向董府,老王爷下车,董府下人立刻亲切的将人迎入府,并替其带路,说董太傅目前在花亭里晒太阳。
沿路朝着花亭去时,老王爷侧目对浅浅交待。
“先去拜会了董太傅,再去见你那个弟弟。”
浅浅忙表示说:“这是应该的!”
“嗯!”老王爷淡淡应了句,没再说话。
一路到了花亭,董太傅身边的侍童见到老王爷立即在他耳旁低语,董太傅抬起一经慈爱的的脸,手中夹着一颗白子,笑着招手。
“你来得正好,正愁没人陪我下棋。”
“你那位棋艺了得小孙女去了哪里?”老王爷笑着上前,两人说话十分亲密的样子,显然是多年的好朋友了。
董太傅说:“这不是看你要来了,打发她去准备晚膳了吗?”
董府人丁单薄,董太傅当年晚婚,三十多岁才生有独子,哪里晓得儿子比他更晚一些,且他晚年丧子,如今府里也就他和这小孙女相依为命了。
若不是怕自个儿两腿一蹬,双眼一闭,只留下这小孙,他也不至于一把年纪了还筹谋这么多。
“这就是你那孙子和孙媳妇啊?”董太傅上下打量几点,点点头说:“不错啊!老王爷是有福之人。”
老王爷笑眯眯的说:“董老你何尝不是,你这孙女可是十分的孝顺,天下难找几个这样的好姑娘。”
董太傅老顽童似的,问:“那是你这儿媳妇好,还是我孙女儿好啊?”
浅浅眉眼微跳,就见老王爷果敢的说:“自然是我这儿媳妇好啊!你这孙女虽好,但比起我这儿媳妇来说还是差了一些的。”
董太傅也不在意,只道:“你还真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啊!”
老王爷甚是得意的说:“我这是有自夸的本钱。”
说罢,冲着清澜和浅浅说:“你们俩还不快过来见过董太傅。”
“见过董太傅!”清澜和浅浅同时上下,一人都董太傅见一个礼。
董太傅说:“这大忙可使不得。”
老王爷满不在乎的说:“哪里就使不得了,你是长辈,他们是晚辈。”
浅浅见老王爷这样说,又拉着清澜行了一个晚辈礼。
董太傅笑呵呵的看着两人,十分好说话的样子,问起了清澜和浅浅的生活,都是一些表面上的事情,倒不会让人觉得难以回答。
对话了几句,老王爷才说:“他们是来看陆子睿的。”
即是来拜师,自然就得坦率,浅浅没有隐瞒老王爷,老王爷也没有隐瞒董太傅,毕竟一个当时大儒的关门弟子总不能天天阿大阿大的叫吧!
“他这会儿只怕还在做我交待的课业,等会儿用膳的时间,自然就能见到了。”董太傅笑容不断,却没有松口的意思。
浅浅当下明白,董太傅是一个看似好说话,但实际上却十分有规矩的人。
“董太傅说得对,更何况子睿过来是为了学问,我们自然不能打扰他们,有什么话,待会儿用膳时再和他说也是一样的!”
董太傅很满意浅浅的上道,当下笑了笑。
这府里也没有其他的主子,另一个小主子就是董小姐,这会儿正在准备晚膳,也没空招呼浅浅,浅浅便索性待在花亭里看两位老者下棋。
老王爷和董太傅两人棋艺旗鼓相当,因此,每下一步都得经过深思熟虑,看他们这样下棋,浅浅都有些困了。
只觉得他们下棋时,不如她和清澜下棋有趣。
就在这时候,陆子睿拿着一张卷子过来,看到清澜和浅浅时,他眼神明明亮了亮,却努力的压抑着。
上前,恭敬的朝着董太傅和老王爷他们见了礼,又把卷子拿高,说:“太傅,学生已经做完太傅所布置的作业。”
“拿来看看。”董太傅说话间就已经接过了卷子。
皱着眉一直往下看着,陆子睿紧张的看着董太傅的神色,只见他看完了没什么表示的递给了老王爷,并说:“你看看。”
老王爷接过卷子,极快的看完,赞赏的说:“不错,这次下场必能拿一个好名次。”
董太傅脸上带了些许笑意,对着陆子睿时,却有几分严肃。
“切记不可骄傲,要知道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比你优秀的人大有人在,若想三元及第,还需要更努力一些才是。”
“学生谨记太傅教诲。”陆子睿有几分喜色。
毕竟新做出来的文章董太傅和老王爷都说好。
董太傅见陆子睿提前做完了卷子,也不说要他回房继续温习,只道:“王爷和王妃特意来看望你的,你带他们在院里逛逛。”
“是!”陆子睿应了话,又朝董太傅和老王爷行了礼,这才朝着清澜和浅浅说:“王爷、王妃这边请。”
三人行走数步,直到离开了老王爷他们的视线,陆子睿这才松懈下来,笑问:“浅姐姐和姐夫今天怎么得空来看我?”
浅浅接过圆儿手中的锦盒,递给陆子睿,并说:“虽然我到时候不能陪你下场,不过倒能用这一物代替。”
陆子睿打开锦盒,看到上好的墨砚,说:“浅姐姐,这个很贵吧!我目前用不着这么好的,还是留给姐夫吧!”
说着,陆子睿就将锦盒关上,打算递还给浅浅。
清澜不甚在意的说:“你也知道我喜武不喜文,给了我也是浪费。”
浅浅附和说:“是啊!更何况这是姐姐和姐夫的一点心意,再说了,以你姐姐姐夫如今的身份,不过是一个墨砚而已,你以后想要更好的都能给你弄来,你直接拿了用就是。”
陆子睿手伸出去犹豫了几下,说:“行,子睿就谢谢姐姐和姐夫了。”
浅浅看着陆子睿收下,也露出笑脸,闲话问着他这段时间的生活,陆子睿嘴里说起,倒是没有一句不好的事情。
董太傅待他极好,教他时也特另费心费力,他十分崇拜以及感谢董太傅。
“只是……”陆子睿有些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
浅浅微睁了眼问:“可是有什么事?”
陆子睿一向老成,此时脸色难得露出了一抹尴尬,耳垂更是微微泛红,轻咳了两下,说:“董太傅前几天和我提了件事情。”
“什么事?”浅浅挑眉。
陆子睿心虚的左右张望了几眼,圆儿等人倒是懂事的退开了数步,他这才说话。
“就是太傅有意招我做孙女婿。”
浅浅‘啊’了一下,紧接着说:“这个董太傅倒是眼光极好。”
陆子睿心里尴尬得不得了,害他因着这事,这几天看到董小姐都极其不自然。这会儿再被浅浅一句调侃,更恨不得钻入地洞才是。
“浅姐姐,你就别跟我闹了。”
浅浅失笑,“谁和你闹啊!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而且你今年也十六了,等高中后都十七岁了,也到了成亲的年纪啊!”
陆子睿抿了抿嘴,不好意思开口。
其实这事,早先他是一下都没有想过,但是自董太傅提起后,董小姐的倩影倒不时在他脑海中出现。
他明白董太傅的意思,董府上下现在就董小姐一个人了,董太傅这也算得了托孤,他拜入董太傅门下,能娶董小姐是他之福,但是他目前自己的事情没有解决,他并不想把董小姐牵连在里面。
“怎么?你不喜欢董小姐吗?”浅浅见陆子睿犹豫,想来也就这么一个理由。
陆子睿轻啧了一下说:“倒也不是,只是太傅的意思是让我在秋闱前就将董小姐迎娶过门,可是这怎么能行,若是我到时候失利,这不是连累董小姐陪我受苦吗?”
浅浅鄙夷的说:“你觉得你会失利吗?而且以董太傅和老王爷的眼光,他们都觉得你行,你有什么道理不行的啊?”
陆子睿说:“话是这样说的没错,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浅浅挑了挑眉,问:“你这是喜欢上董小姐了吗?所以才怕她跟着你会不幸福?”
陆子睿略显尴尬的说:“哪有什么喜不喜欢,我先前都没有想过这些问题,一门心思不是在学问上,就是在生意上,只盼着早点高中状元,能够再次堂堂正正的被请回陆家,拿回属于我娘的一切东西。”
浅浅笑眯眯的问:“这是以前,那现在呢?被董太傅提起后,你对董小姐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或许说你平时读书的时候,会不会偶尔想到她?”
陆子睿脸色微微泛红,不自然的解释,“我晚上读书晚了,董小姐会让下人送宵夜过来,看到宵夜的时候,我自然会想到。”
“噢……”浅浅一副恍然的样子说:“原来董小姐对你这样好啊!”
陆子睿瞪着浅浅,浅浅哈哈大笑出声。
“浅姐姐你别闹了!”陆子睿颇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浅浅看陆子睿的样子,倒是对董小姐有几分欣赏的,不然的话,不会这样犹豫。
便也不再寻他开心,好好问道:“行了,不和你说笑了,你先说说你对这件婚事是一个什么看法吧?”
陆子睿抿了抿嘴说:“董府的事情,浅姐姐也是知道的,眼下就太傅和董小姐两人了,虽说太傅如今身体硬朗,但是老人家的事情也说不一定的,太傅虽然没有明说,但我知道太傅的意思,他就是想我娶了董小姐,然后好好对她。”
“你呢?怎么样的?”浅浅侧目问话。
陆子睿犹豫了下,才坦白的说:“跟着太傅这短短半年的时间,我真的受益良多,而且董小姐虽然只是一位姑娘,但文采出众,不论我说什么,她都能和我谈到一起,才是良师益友,若是能娶到董小姐的话,我即报答了太傅对我的栽培之情,又有一位红颜知己,倒是一件美事,只是……”
浅浅一听,就知道陆子睿开了窃,当下打断了他的只是。
“别只是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的事情太傅又不是不清楚,他既然选择在这时候让你和董小姐完婚,自然有他的用意,你若是接受这段婚姻,又觉得你以后的日子里,能够和董小姐好好相处,真心待她,那娶了她又何妨。”
陆子睿表示说:“这是自然,若是能娶得董小姐,我自然全心以待,我虽然不一定能做得像姐夫这样好,但我也会努力向他学习的。”
陆子睿的母亲就是他爹纳了小妾才会郁郁寡欢而死,他对小妾通房是深恶痛绝的,再加上他本就不是一个重欲的人,到了十六七岁,还是由董太傅点醒,才想着男女之事。
听闻这事后,他也琢磨了几个晚上,这些话也不是冲口而出的,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觉得像浅浅和清澜这样就挺好。
“是吗?不过你有这样的想法倒是挺好的,不如就亲口告诉董小姐吧!”浅浅说话的时候,望向陆子睿的后背。
陆子睿没有注意到浅浅的眼神,自顾自的说:“浅姐姐这事可千万别说出去了,太傅只跟我提了提,这事董小姐根本都不知情,免得她知道了会尴尬。”
浅浅朝着董小姐的方向努了努嘴,说:“只怕是晚了。”
陆子睿惊得身子一绷,缓缓回身看到董小姐带着她的丫鬟俏生生的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地方不远不近,且一脸通红,羞涩的眉眼不敢和他对视,陆子睿相信他刚才说的话,董小姐应该都听到了。
“董、董小姐!”陆子睿在生意上再是老练,也是第一次碰及感情的事情,难免有些手足无措。
董小姐红着一张小脸,低眼看着自己的脚尖,紧绷着声音,羞涩的说:“争妍想说在厅里摆了茶水,王爷王妃要不要移步过去坐坐?”
浅浅微微一笑,说:“董小姐和我们一起吗?”
董争妍一张小脸通红,局促的说:“多谢王妃好意,争妍就不打扰你们姐弟叙旧了,我厨房里还有点事忙,就先离开了。”
董争妍说罢,行了一礼,带着丫鬟匆匆离开。
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浅浅微微一笑,冲着陆子睿挑了挑眉说:“看样子这个董小姐对你也有意思。”
“你别胡说,会坏了董小姐清誉的!”陆子睿下意识的反驳,说完后,又有些好奇。
“浅姐姐为什么这样说啊?”
浅浅也没有耍陆子睿,直接说:“你难道没有注意到董小姐的样子吗?在听到婚事的时候,她没有一点不悦,表现得只是十分害羞而已。若是她对你,或者对这门婚事不满的话,她的表现自然不是这样。”
陆子睿回忆刚才董争妍的样子,倒真像浅浅说的一样,一时之间心乱如麻,感觉心里滚烫滚烫的。
浅浅拍拍陆子睿的肩说:“这事要不你直接和董小姐说说,看她自己是什么想法,若是她愿意的话,这婚事自然能够成,若是她不愿意的话,也可以等到你高中,把一切都解决后再说。”
只是这样的话,这个女人不娶也罢。
这句话,浅浅只在心里默默想着,倒没有说出来。
毕竟看陆子睿这个傻样子,他倒是不在乎被太傅托孤,反倒是觉得十分的荣幸,她就不要打击他好了。
“嗯!我会找一个时间和董小姐说的!”陆子睿本来就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有了方向便立即有了主意。
更何况这事也不能再拖了,董太傅是好几日前和他说的这事,他若是再不给一个回复的,只怕落在董太傅眼里就是他不识抬举了。
三人移步到了厅里,就见董小姐十分周到的摆了瓜果点心和茶水,浅浅笑眯眯的说:“这个董小姐不单长得漂亮,还十分细心。”
陆子睿有点羞涩的说:“董小姐做的菜也特别好吃。”
浅浅挑了挑眉,调侃说:“你倒是幸福啊!”
陆子睿忙解释说:“有时候董小姐会亲自下厨,由于太傅待我极好,平日里也就是让我和他们一起用膳。”
浅浅眼神一动,微微笑着,问:“同桌用膳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陆子睿想了想说:“大约两三个月前。”
浅浅瞬间明白了意思,这个太傅也是私下观察了陆子睿两三个月,又制造机会让他们两个小子慢慢接触了两三个月,等彼此都习惯了对方的存在后,这才开口提出亲事。
倒是将事情做得悄然无声,一点都不显得突兀,使得两个年轻人都轻易的接受了这件事情,听到后没有一点反感。
浅浅旁敲侧击下了解到董太傅是十分有远见的一个人,倒也不再担忧陆子睿的婚事,想来以董太傅活了这么大岁数的人看来,他们两个人肯定是合适的,不然的话,董太傅就这么一个孙女,他也不敢把人托付给陆子睿。
毕竟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就算以后婚姻有一个什么不好,吃亏的总不会是陆子睿一个男子,所以太傅作为女方家长,他考虑得更多。
想通了这点的浅浅,完全不再纠结这事,闲话了一会儿,也差不多到了晚膳时分,又在丫鬟的通知下,一起去到了偏厅。
偏厅里,一张桌子坐了六人,倒也没有避讳。
桌子不算大,上面放了七菜一汤,彼此坐得也不算远,所以各人的表情都能看得很清楚。
平时在桌上会偶尔说上几句的陆子睿和董争妍此时都回避着对方的目光,董太傅一眼就看了出来,直接问话。
“你们俩是怎么回事?怎么今天有点奇怪?”
董争妍低眼扒着碗里的饭,小声回答说:“哪有怎么回事,哪有奇怪。”
陆子睿怕董争妍尴尬,扯了一个谎说:“是学生不好,刚才不该说董小姐今天做的菜没有前几天做得卖相好看。”
浅浅配合的说:“你也太不懂事了,董小姐这么辛苦的替我们做饭菜,你应该感恩的。”
说罢,冲着董小姐笑笑,“董小姐别见怪,我这个弟弟有时候脑子有些直,他没有任何恶意的。”
董争妍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见他们俩这样替她打圆场,哪里还有不顺着竿子往下爬的道理,当即表示说:“无妨的,有批评才会有进步。”
太傅扫了眼三个晚辈,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却是如明镜似的。
陆子睿不敢再表现出异样,也不敢再沉默,便索性问起了太傅学问上的事情,好在太傅都回答了,俩人一问一答,用膳时间倒是过得快。
用过晚膳,老王爷三人就离开了董府,一路回到了王府,在一起入大门的时候,老王爷突然叫住了浅浅。
“董太傅有意招陆子睿当女婿,这事你怎么看?”
浅浅轻轻一笑,“这事太傅也和祖父说了啊?子睿也和我说了呢!他自然是十分感恩太傅对他的赏识,只是怕他自己的事情到时候会拖累董小姐,再者也忧心不能高中,到时候给不了董小姐好的生活。”
王爷脸上闪过一抹笑容,说:“这倒都不是事儿,太傅也不是一个拘泥权势的人,他眼下既然开口了,自然就不在乎这种事情。”
浅浅说:“嗯!这点我也和子睿说了,我们说这事的时候,正好董小姐过来听到了,所以我劝子睿先和董小姐说说,毕竟这婚事还是得董小姐自己喜欢才好,以后是她陪着子睿过日子。”
“难怪他们用膳的时候怪怪的,当时我就觉得有点问题,原来是争妍已经知道这事了!不过你说得不错,既然说开了,就让他们自己谈谈也好!”老王爷说罢,抬脚朝院里走去。
浅浅也没追上去多说什么,这事只等过几天就知道结果了,若是发了请帖,婚事自然就是成了,若是没有一点风声,事情自然就是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