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林初夏的名字,天雪的神情渐渐的暗淡了些许,有个疑问一直盘恒在心头。“妈,你知道东霆当初为什么和林初夏分手吗?”
沈曼清眉心微蹙,迟疑的点了点头,“听说过一些,好像是林初夏被人强爆了,当时事情闹得挺大的,婉卿说什么都不允许东霆和林初夏继续在一起,有哪个母亲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何况,当时林初夏还报了警,闹得沸沸扬扬,慕家也是要面子的。”
天雪听完,有短暂的沉默,当时她还在国外治疗,所以,对此事一无所知。“他们就是因为这件事分开的吗?”
沈曼清摇头,微叹中又带着几分嘲弄,“东霆的性子一向独断专行,婉卿甚至以死相逼,他都没妥协,一定要和林初夏结婚。当时好像连婚期都定下来了,眼看着就要结婚了,林初夏却突然失踪了,东霆找了她很久,也没有找到,后来就不了了之了。俨”
沈曼清说完,天雪彻底的沉默了,她双手交叠在身前,眸中的情绪很复杂,心也开始乱了。原来,他们并没有分手,只是林初夏不告而别。那么,如果有一天,林初夏回来了,东霆会不会动心,会不会动摇呢?毕竟,他们曾经那么深深的爱过……
天雪不敢继续想下去,因为越想,心就越乱,越不安。
沈曼清似乎看出了天雪的情绪,手掌覆盖在她冰凉的小手上,出声安慰道,“雪儿,别想得太多,他们毕竟是过去式了,现在,你才是东霆的妻子,老话说十年修得同船度,百年修得共枕眠,婚姻不是儿戏,既然东霆对你好,就好好经营这段婚姻,不能不负责任的说放弃就放弃。”
天雪宽慰的笑了笑,却嘟起嘴来,反问道,“那你还和爸爸离婚,妈,你对婚姻的态度就很不负责任哦。稔”
沈曼清脸色不自觉的沉了几分,眼中浮起淡淡的忧郁之色,“我和你爸的情况特殊,不是每一对相爱的人都能有幸结为夫妻,也不是所有夫妻都能幸运的相扶到老。妈妈有过一段不幸的婚姻,但是我不希望你重蹈覆辙,雪儿,我希望你能做那个幸运的人。”
“我尽量吧,谁让你没给我做好榜样呢。”天雪没心没肺的一笑。
沈曼清一副无可奈何,伸手戳了下她的头,宠溺的说了句,“死丫头。”
天雪笑着,低头看了眼腕表,时间差不多了,两人结了帐,走出了咖啡厅。
天雪帮母亲托运了行李,然后陪着母亲一起来到登机口,只是,没想到会意外的与慕东霆的二姨潘婉茹相遇。
潘婉茹和几个富太太站在一起,随身携带的东西并不多,看样子应该是出国度假的。
“二姨?您好。”虽然天雪知道潘婉茹不待见她,当然,她也不是很喜欢潘婉茹,但毕竟是长辈,见了面,总要礼貌的打声招呼。
潘婉茹的目光从天雪与沈曼清身上一扫而过,傲慢的扬着下巴,轻嗤了一声,“你这声‘二姨’我可担待不起。”
天雪碰了一鼻子灰,无所谓的牵动了下唇角,她还不至于没品到和一个中年妇女计较,虽然不讨人喜欢,但毕竟是长辈。
天雪得过且过,但沈曼清却看不得自己的女儿受气。“婉茹姐,天雪和东霆已经结婚了,她喊你一声‘二姨’也不为过吧。”
潘婉茹鼻孔朝天,看都不看沈曼清一眼,反而和身旁的富太太说道,“你闻没闻到一股子狐臊味儿?这年头,不要脸的狐里精都这么嚣张了。你们自己去玩儿吧,我不去了,和一个搔货乘坐同一趟航班,我怕恶.心死。”
“请您说话放尊重点,否则我告你诋毁。”天雪微眯着美眸,眸色微冷。潘婉茹怎么对她都行,但天雪不允许任何人侮辱自己的母亲。
潘婉茹别写的哼笑了一声,“你想告我,那也要看看东霆同不同意!就不该让东霆娶你,狐里精生的女儿会是什么好东西。”
“你……”天雪温怒,却被沈曼清拦住。
“算了,别和她一般见识,我换乘下一趟航班。”沈曼清说完,拉扯着天雪离开了是非之地。她不希望天雪从潘婉茹的口中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东西。
天雪陪着她一起办理了改签手续,两人换了另一个候机室准备登机。
“妈,东霆的二姨好像一直在针对你,该不会她年轻的时候暗恋过爸爸吧?”
沈曼清难得的笑了,宠溺的推了下天雪的头,玩笑道,“嗯,说不定就是你爸招惹的桃花债。不过,她毕竟是长辈,别处处和她针锋相对,东霆夹在中间会很为难的。”
“知道啦,狗咬我一口,难道我还能咬狗一口吗。惹不起我总躲得起吧。”天雪嬉笑着,把头靠在了母亲肩上,“妈,我真的舍不得你走,下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会想你的。”
“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小外孙,我就放下工作,专心给你带孩子。”沈曼清笑着说道。
“妈!”天雪拉长了音调,脸颊微微泛红。
沈曼清看着她,虽然笑着,语气却是认真的,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东霆年纪也不小了,你们早点儿要个孩子,等有了孩子,家庭也就稳固了。”
“我尽量满足您的心愿,不过这事儿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天雪笑嘻嘻的,半认真半玩笑。
“你这丫头。”沈曼清无奈的摇了摇头。
送走了母亲,天雪直接开车回了公司,经过前台的时候,向前台秘书询问道,“慕总回来了吗?”
“回来了,只是……”前台秘书站起身,欲言又止的说道,“只是林若寒小姐在他办公室中,慕总吩咐任何人都不许打扰。”
“这样啊。”天雪唇角上扬,嘲弄一笑。然后直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中。
而此时,总裁办公室内,林若寒坐在沙发上,正在抹眼泪。
“姐夫,姐姐她回来了,她是回来见你最后一面的,可是,她不敢来见你,只能远远的,偷偷的看着你,然后就离开。医生说她活不了多久了,可是,我不想让她走,我也不想她死,姐夫,你救救她好不好?你一定能救她的。”林若寒激动的握住了慕东霆的手。
他不着痕迹的甩开她的手,从盒中抽出几张纸巾递给她,并沉声问道,“初夏现在在哪儿?”
“我把姐姐锁在公寓了。”林若寒哭泣着回道。
慕东霆起身,从一旁的衣架上取下外套,“走吧,我和你回去看她。”
“真的?”林若寒喜出望外,她并不知道,其实,慕东霆这些年来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
慕东霆开车载着林初夏回到她的公寓,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客厅,林初夏正端着一盘刚刚洗好的水果从厨房中走出来。见到慕东霆,她脸色顿时就变了。
“若寒,谁让你带他来的!”林初夏丢下手中的果盘,不顾一切的跑入卧室内,并砰地一声锁住了房门。
“姐!姐夫是特意来看你的。”若寒呼喊一声,扑了过去,可房门已经紧闭。
“初夏。”慕东霆也来到卧室门口,不停的敲门,“初夏,你把门打开好不好,我们好好的谈谈,躲避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医生说你现在的情况需要住院接受治疗。”
屋内,林初夏身体紧贴着门板,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哭腔,“你走,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我知道我的病是治不好的,我不想死在你面前,东霆,你就放过我吧,让我一个人安静的死去。”
林初夏的话一声声好像敲击在他心上一样,慕东霆的心里也不好过,如果当初不是他的疏忽,林初夏也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有些事,当真是追悔莫及的。
他停止了敲门的动作,手臂撑在门板上,声音压抑而沉重,“初夏,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希望和你一起面对,你不要把自己封闭起来,不给我任何靠近你、关心你的机会。在美国,那么艰难的日子我们都一起熬过来了,现在,我们同样能挺过去。”
“不一样,这次不一样,东霆,我已经没救了,我不想拖累你。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只是想回来看看你,只要远远的看上一眼就好,看到你过的很好,我死也安心了。”屋内,传出林初夏嘤嘤的哭声。
她感染了这么不堪的病,她根本没脸见他。若不是今年开始持续的发病,她是不会回来的,她只是想回来再看看东霆,看看若寒,他们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仅有的牵挂,然后,她会找一个偏僻的地方,安静的死去。
无论慕东霆说什么,也无论林若寒在门外如何的哭喊,林初夏就是不肯开门,慕东霆的耐性几乎要被她磨光了,脸色越来越阴沉。
“姐夫,不然,你还是先回去吧,我再好好的劝劝姐姐。”林若寒低垂着头,小声的嘤咛着。她完全没想到会弄成这副局面,她单纯的以为,把慕东霆叫来,让两个人见面,他们就能重归于好。
慕东霆剑眉冷蹙着,没有说话,而此时,手机铃声突兀的响了起来,电话那端传出天雪娇柔含笑的声音。
“慕先生,慕太太今天亲自下厨哦,让你快点回来吃晚饭。”
林若寒就站在他身旁,自然也隐约听到了天雪的声音,她脸色白了几分,下意识的紧握起拳头。
慕东霆的目光只淡淡从林若寒身上扫过,而后,对着话筒,波澜不惊的温声道,“你确定你做的菜可以吃吗?”
电话那端天雪不知说了什么,慕东霆眉宇间浮起淡淡的笑意,又带着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宠溺。
挂断电话,他对林若寒说,“初夏现在的情绪不太稳定,我留下来反而会刺激到她。你这几天先别去上班了,留在家好好照顾她,别让她再离开了。”
“嗯,姐夫,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姐姐走的。”
慕东霆开车回到别墅时,已经是傍晚,天雪正坐在餐桌旁,双手托腮,百无聊赖的模样,看来已经等候多时了。
桌面上摆放着四菜一汤,卖相看起来倒是不错。
“等很久了吗?新筹建的厂区临时出了点事。”慕东霆随口说道,脱掉了身上的西装外套,在天雪身旁坐下。
天雪很委屈的点了点头,“菜都热了两次了。”
“辛苦了,慕太太。”慕东霆俯身,在她侧脸轻落下一吻,然后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放在口中,虽然比徐嫂的手艺差的十万八千里,但还算清淡,不至于无法下咽。“味道挺好的,值得表扬。”
“那多吃点。”天雪拿起筷子,又夹了些菜放入慕东霆碗中。
“今天你去送妈,妈没说什么吧?”慕东霆一边夹菜,一边询问道。
天雪板起脸,一本正经的说,“妈说你无论是做丈夫,还是做女婿都不及格,让我马上和你离婚。”
慕东霆听完,淡淡的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玩味道,“好啊,明天就可以去办手续,不过既然是你抛弃我,可是要支付我赡养费和精神赔偿的。”
“想得美。”天雪眉眼弯弯的笑。
一顿饭,两个人吃的很温馨,天雪绝口不提林若寒的事,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该问,而什么不该问。
饭后,慕东霆到书房中整理一些白天没来得及处理的文件,天雪一个人站在卧室的阳台上,茫然的看着远方,她手中握着手机,犹豫很久,才拨通了刘芸的电话。
“我知道你会打来的,你家慕总睡了?”
“没有,他在书房。”天雪的声音淡淡的,目光也是极淡的,握着手机的指不由得收紧了几分,迟疑片刻后,继续说道,“明天,是阿言的忌日,陪我一起去看看他吧。”
“我已经请好假了,倒是你,无故旷工,如果你家慕总裁追问,你最好编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他可不好糊弄。”刘芸提醒。
“东霆明天上午要到潘氏集团总部开会,等他开完会,我们也该回来了……”天雪话说一半,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房门一开一合的声音,她回头,只见慕东霆已经走进房间。
“他回来了,先挂了吧,明天我直接开车过去。”她匆匆挂断电话,手掌握在心口的位置,稍有几分心虚。
“怎么还不睡?大晚上的站到阳台上做什么?”慕东霆出声询问。
“睡不着,出去吹吹风。”天雪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目光微微闪躲,从小到大她都不太会说谎。
好在慕东霆并没有怀疑什么,他从后揽她入怀,唇贴在她耳畔,温声呢喃着,“是不是没有我睡不着?想做坏事了?”
天雪脸颊一红,推开他,娇嗔了句,“讨厌。”
慕东霆温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却并没再有过分的举动,“早点休息吧。”
因为林初夏的事,他多少有些心力交瘁,今晚,他没有心情和天雪缠.绵恩爱,而天雪也不是会纠缠的女子,她安静的躺在他身边,合起眼帘,只是,无法入睡。
这样难眠的夜晚,她都会不由得思念起阿言,幻想着,如果他有幸活下来,今年已经有五岁了,他的样子是不是像慕东霆一样英俊呢?一定会的吧。
昏黄的灯光中,天雪睁开眼帘,忧伤的凝望着他英俊的脸庞,并下意识的伸出手掌,轻抚过他刀削般的侧脸轮廓。她看着他的时候,总是能不由自主的想到阿言,继而在睡梦中呼唤出阿言的名字。
正是沉思之际,一只有力的手掌突然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并顺势把她扯入怀中。
“你,你怎么没睡?”天雪抬眸看着他,声音低柔的问道。
“你不是也没睡。”慕东霆温笑着看她,手掌轻抚过她柔嫩的面颊。
“我睡不着。”天雪如水草般的手臂缠上他颈项,软软的娇躯贴着他结实的胸膛,慕东霆的身体莫名的就有了冲动,而她的笑,就像一阵春风,轻易的抚平人心头的疲惫与伤痛。
“既然睡不着,就做点睡前运动怎么样?”慕东霆牵起一抹邪魅的笑靥,漆黑的眸子已经渐渐的热了起来。
天雪在他怀中,软软的像一滩水一样,难得的顺从并生.涩的回应。她想,也许母亲说的是对的,她和东霆应该再要一个孩子,也许,再要一个孩子,就能抚平阿言曾留在她心上的伤痕。
翌日清晨,天灰蒙蒙的,飘着丝丝细雨,一场秋雨一场寒,冬天的脚步已经悄然临近。
天雪在花店买了一大束白色的小雏菊,其实,她不知道阿言喜欢什么花,他死去的时候才只有三个月,三个月的孩子,才刚刚会笑,他不会走,不会说话,也无法表达自己的喜好,或许,在他的世界中,还没有爱与恨这种复杂的情绪。
天雪捧着一大束花,一步步踏上青色的台阶,怀中的一朵朵小雏菊,就像一张张笑脸一样,在灿烂的阳光下笑。有人曾经告诉过她,小雏菊的话语是快活,她希望她的阿言能够成为天堂中那个最快活的小天使,没有苦恼也没有忧愁。
天雪去的很早,而有人却比她更早,阿言的墓碑前,已经安静的放着一大束盛开的百合花,纯净的白,纤尘不染。而墓碑前,潘婉卿穿着白色的复古旗袍,发髻间插着一朵白色的花饰。
“妈。”天雪轻唤了一声,将手中的小雏菊放在了百合花旁。然后,她担心跪在墓碑前,指腹轻轻的抚过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中,小家伙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圆圆的小脸蛋,极是惹人疼爱,或许,就是因为他太美好,所以上帝把他带走了。
天雪的额头贴在冰冷的墓碑上,一颗剔透的泪珠无声而落。“阿言,妈妈来看你了,妈妈真的很想你。”
因为不忍心让阿言一个人客死他乡,天雪回国的时候,把阿言的骨灰一起带了回来。潘婉卿说,慕家人世世代代都埋葬在这里,所以,她将阿言葬在这个地方。
“我的阿言还那么小,他一个人在这里,一定会很寂寞,很害怕……”天雪低声说着,泪又忍不住落下来。
潘婉卿来到她身边,手掌轻轻的按在她肩膀,好似温柔的安慰。“放心吧,我们的阿言不会孤单的,这里埋在着他的曾爷爷,曾奶奶,还有爷爷,姑奶奶,这么多长辈疼爱着他,他在另一个世界,也是幸福的。”
天雪擦掉了脸上的泪,缓缓的站起身,或许是蹲跪了太久的缘故,双腿都有些麻木了,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好在潘婉卿及时扶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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