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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禁只禁坊外大街不许人随意走动,管不到坊内热闹的夜生活,加上又快立夏了,夜风凉爽,街边摆通宵夜市的摊子都多了起来。

庄宅牙行还开着门,见白蔻带着世子前来,马上套车带他俩去看那旺铺。

“顾世子,这铺子绝对符合您的要求,前店后宅,中间有道内墙,只开个角门,关上这小角门就前后不通,住家的人直接从后门进出,不影响前面店铺生意。”牙人简洁明了地说明情况。

“天水坊的旺铺向来生意很好,哪怕出租一年租金也不少,房东怎舍得出售?”顾昀好奇发问。

“嗨,什么房东啊,开这铺子的是个商人养的外室,人家正房奶奶从账本和私信上发现线索,带着亲生儿子找上门来清算遗产,把那外室打得鼻青脸肿赶了出去,伙计全部解雇,生意关张,为了尽快出售,价钱也开得低于市价。我们一直惦记着世子要间好铺子,人家前脚办完手续,我们后脚就告知了白管事,一会儿都不敢耽搁。”

“多谢你们有心了。”

铺子就在十字大街的核心圈子里,从这铺子的地理位置也能看出来那个商人生前有多宠爱这个外室,前店后宅一切还都保持着上一个主人生意和生活的原来模样,厨房里还有做了一半的饭菜,后宅里还有打过架的痕迹,只要全面清洁和清理一番,新主人就可以搬入准备生意开张。

前面店堂是二楼的楼房,带左右厢房,在二楼走廊底部,视线能越过内墙,看到后宅的院子,白蔻楼上楼下看了一番,前主人把二楼当仓库,但白蔻觉得可以把二楼腾出来开女子茶室,只接待女客,男宾止步,楼下则只售卖作坊自产的商品,以后作坊就只负责大宗出货,省得街坊买块肥皂还得上鲜不垢来。

顾昀前后进走来走去查看了所有的房间,内宅那一面的内墙修了三间倒座房,设置了厨房柴房储藏室等,关上角门以后就是个完整的住家。

牙人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短期内这是能找到的最符合要求的铺面,若想再攒几个店面,还得花时间耐心等着,只要有旺铺空出来,一定及时通知顾世子。

顾昀倒也不急着一下子就攥住几个店面,有一个算一个,房子到手了若是用不上一直闲着也是会坏掉的。

白蔻也把里外环境看了一遍后回到顾昀身边,问清了房价,算上给牙行的佣金才与市价相平,可见真正的房东真的是为了尽快脱手而开了低价,若不是牙行想做顾昀的长期生意,还真拿不到。

几句话的功夫,顾昀就让牙人留下了钥匙自行离去,过二三天就去牙行签约。

“宫里给的赏钱,才捂在手里多久啊,就这么都出去了。”顾昀站在店铺的院子里,抬头眺望四周二楼走廊,手指上甩着钥匙环玩。

“等做出透明琉璃器皿,多少个这样的铺面都能赚回来。”

“稳定生产透明的琉璃器是琉璃工匠的心愿,听你口气好像不当回事一样?”

“商业机密,这可不能告诉您。”

“嘿嘿,别这样嘛,透露一点?不然以后别人问起这透明器皿的原理,我说不上来岂不惹人笑话?”

“行,首先一点,原料越纯净越好,杂质越少越好。”

“嗯,然后呢?”

“然后?那就不能说了,事关整个工艺,让您知道了,哪天喝多了跟人炫耀,这窗户纸一捅就破,整个工艺立马一文不值,您不想做这独一份的生意了?”白蔻飞了顾昀一个白眼。

顾昀突然有点心虚地摸摸下巴,“我又不是喝多了就乱说话的人。”

“不行,事关商业机密,谁都不能相信。”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你总得要工匠干活吧?你最多知道一些有趣的理论,但总要人把你的理论变为实物吧?”

“所以刘强和刘壮哥俩都拿双倍工钱,给他们高酬劳就是要他们闭紧嘴巴,等年底他们也要拿大赏,要让他们知道,只有给晔国公世子顾昀少爷干活,才有美好的未来,活得有个人样儿,甚至有财力在这天水坊买一个属于他们的宅院。人只要活得有奔头,看得到希望,才有动力迈步向前,否则一定是混日子过,做主子的若都是消极干活的手下,请先反省自己。”

“你在含沙射影?”顾昀一挑眉毛。

“绝对没有。”

“哼,我懒得管你有没有。”

顾昀伸手把钥匙递给白蔻,等她接过去拴在身上的大钥匙环上,然后牵着她的手,并拿走她另一只手上的灯笼自己提着,照亮两人脚下的路。

“好不容易有了店面了,走,跟我说说你接下来的生意计划。”

白蔻挣不开顾昀的手,只能任由他牵着,楼上楼下地四处走动,跟他讲她心中的想法。

“一楼依旧是寻常店堂的布置我没有意见,二楼改成女子茶室?你要干嘛?”

两人又重新走完了一遍后,站在二楼走廊上,顾昀靠着栏杆,眺望楼下黑漆漆的院落,不太理解白蔻的想法。

“一个只接待女客人的地方,给她们一个不受骚扰的安全环境,让她们享受愉悦社交的舒适场所,说不定哄得她们高兴了,会下个大单呢。”

“下大单?光做富家千金小姐的生意?你拿什么来引诱她们特地跑来这里喝茶呢?”

“这就要看琉璃作坊几时能做出婢子想要的东西了,有了盛装食物的器皿,食物还用愁吗?”

对白蔻坦荡的自信,顾昀不禁弯起嘴角。

“也对,只要打出你的招牌,不怕没人来,就这二楼的几个房间几张桌子,光是本坊内的富家千金、奶奶、太太、夫人们都接待不过来,你可不能让客人发生拥挤推搡。”

“这很好办,地方小周转不开,为免到时拥挤,只接受客人的预约,弄不好啊,以后这里会变成富贵人家的女眷们相约聚会的场所。”

“哼哼,倒是有这可能。”

“而只要人来了,难道不买点什么吗?”

“你是不是还想卖给她们琉璃器?”

“那叫透明琉璃实用器皿,不是摆在架子上好看的,是摆在桌上日常用的,只要能做出来,这女子茶室也就能开张了。”

“你们老白家世代御厨,怎么出了你这么个经商的姑娘?你这生意头脑都哪来的?”

“世子,您转移话题的技巧太生硬了。”白蔻毫不掩饰地给顾昀一个白眼,反正现在黑灯瞎火的他也看不见。

“我就好奇问问,问问都不行?”

“不行。”

“好好好,不问就不问。”顾昀牵着白蔻慢慢下楼,“走,去后宅看看,先把前门闩上,我们看完了就从后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