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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宁佩兰兴致勃勃地来向白蔻学习练的方法,结果大惊失色地看到白蔻手腕上的淤青,连忙屏退了丫头们抓着白蔻细问详情,听完之后就惊讶地差点昏过去。

“顾昀怎么能这样?!”

“谁知道他怎么好好的脑子抽筋。”

“他应该也不算是脑子抽筋吧?”宁佩兰还是想替顾昀挽回一下。

“不然是什么?这种鬼话是他这种身份的人能说的吗?”

“那你当时是什么心情?”

“我会被他害死,我好不容易恢复民籍,我还没活够呢。”

“怎么会呢?也不至于吧?”

“怎么不会?他是朝廷在册的世子,他的一切都来自他的家庭,终他一生,他都必须循规蹈矩听从家里的安排,一切以家庭和宗族利益最大化为优先考量,他说要娶一个无背景的平民,这简直就是个笑话,只要对门下令,我马上就能死于意外,他们府里的侍卫们没一个是白吃饭的。”

“你想太多了,别自己吓自己,你出入有府兵跟随,哪能那么容易让你死于意外,持械冲撞府兵是什么罪名对门比你清楚,就算是晔国公府也担不住,他们不会用这种手段的,最可行的办法就是赶紧挑一个女孩做顾昀的妻子,占了他少夫人的位置就没你的事了,你是领过赏赐天天身上带着御赐之物的人,没有人敢要你做妾,所以只要顾昀先娶妻就能断了他的心思。”

“那好,明天告诉对门一声,让他们赶紧安排顾昀娶妻。”

“啊?!你就这么讨厌他啊?!”

“我已经侍候他三年多了,好不容易恢复民籍,还想我侍候他一辈子?”

“这不一样啊,做婢女和做少夫人,这完全不一样嘛。”

“王妃这是在替他说话?”

“没有!我只是想弄明白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误会,一个异想天开的少爷做了个愚蠢至极的梦,王妃将来对世子妃人选难道不会千挑万选,还能任由这长子乱来?”

“这倒是,继承人的婚事的确不由自己作主,都得听家里安排,利益优先,就算要挑选喜欢的姑娘也得在长辈挑出的人选中挑一个,不可能由着孩子们自己的性子来,继承人就是继承人,背负整个家庭和宗族繁荣兴盛的重担,不可任性,我将来也得为儿媳的人选伤透脑筋。”

“在家庭的呵护和庇佑下,无忧无虑长大的孩子们思考问题总是会过于理想化,会做些不切实际的可笑事情,身为家长一定要牢牢地看住他们,以免受人蛊惑做出有损家族的事情,害到他自己也就罢了,吃个教训下次会学乖,但若一个不小心坑了一群人,连家长们都会被连累进去,辛苦几十年积攒的家业都要受损,得不偿失啊。”

“嗯嗯,是的,男孩子本来就比女孩晚熟,他们更容易做蠢事。”

“所以咯,我没揍死顾昀就是看在对门老爷夫人待我不错的情分下,给他们儿子留个面子。”

“好,那我们抛开顾昀,不去想他了,我给你介绍别的宗室子弟,非继承人,怎么样?”

“不要。”

“为什么不要?”

“为什么要?”

“女孩子总是要嫁人的呀?”

“我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恢复民籍,是为了自在生活,不是为了嫁人。”

“你不会是不想嫁人吧?”

“为什么要嫁人?”

“因为每个女孩都要嫁人的呀。”

“既然每个女孩都要嫁人,那么少我一个也无所谓啊。”

“你为什么不想嫁人呢?!”

“我为什么要嫁人呢?”

“你不觉得有个男人不错吗?”

“不觉得。”

宁佩兰发现与白蔻在这个问题上两人分歧巨大,她果断结束这个车轱辘话题。

“好吧,今天你受的刺激太大了,这个事我们不提了,缓一缓再说。”

“缓一百年我也是这态度。”

“话别说这么满,看别人儿女承欢膝下,你孤身一人,看你后悔不后悔。”

“有什么好后悔的?我有钱在手,还怕没人哄我开心?”

“少胡说!”宁佩兰被白蔻大胆的言论有些吓到了,轻拍了她一下,“你早些歇着吧,我回去了,明天再来练。”

“哦,晚安。”

“晚安。”

宁佩兰匆匆回到自己屋里,再次屏退下人,抓着丈夫说了一通。

宫长继也是大吃一惊,搞不清楚顾昀到底在玩什么,上次拖他跟白蔻坦白他耍赖不肯,今天却又这么大胆地言明了,结果两人又闹得很不愉快。

“他俩这是干什么呢?”

“闹别扭吧,顾昀也是的,他父母那边什么态度都不知道就跟白蔻坦白,白蔻估计是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看样子是被吓得不轻,歇斯底里的,谁跟她说婚姻的事她都是一个态度,坚决不结婚。”

“趁现在时间早,我过去一趟吧。”

“行,我给你拿件斗篷。”

宁佩兰给丈夫披好斗篷,唤来小厮打着灯笼送他去晔国公府,拍开大门,向门房随便捏造了一个讨论功课的名义,直接就被领进了钟鸣院。

顾昀此时虽然坐在耳房看书,但书打开后一页都没翻过,他保持着一个姿势一直在发呆,外面晴兰禀告诚郡王来了他都慢半拍才反应过来,等看到宫长继一脸不耐烦地脱鞋进来,顾昀就知道这是来兴师问罪的,懒洋洋地坐直身子,抓起热水瓶给茶壶里添满水,给宫长继斟了一杯茶。

“我以为白蔻嘴巴一向很紧?”

“她是嘴紧,但你把她弄伤了,王妃看见了。”

“伤?!我弄伤她了?!”

“你多大劲你不知道?白蔻力气再大她终究只是个女孩子,细皮嫩肉的,你也真下得去手使劲掐她,王妃回来说,两个手腕一圈淤青。”

“搽药了吗?”

“当然搽过了,她进屋洗手小叶子就给她搽过了。你俩打架呢?”

“差不多吧。”

“谈崩了?”

“没有。”

“白蔻觉得谈崩了。”

“别听她的,没谈崩。”

“我们现在四个人,她已经成功说服了王妃与她同盟。”

“怎么又同盟?!”

“因为我这长子将来也是我的继承人,承袭我这诚郡王的封号,成为下一代诚郡王,白蔻成功挑起了王妃对未来儿媳人选的忧虑情绪。”

“白蔻很会拉盟友。”

“相当厉害。”

宫长继靠着凭几,手指在肚子上飞快地敲打,连连唉声叹气。

“对你们两个我真是操碎了心。”

“哦,那真是辛苦你了。”顾昀语气冷淡地回应。

宫长继回他个大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