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半敞,风轻抚。
入秋的凉爽除却了夏日的烦闷。当飘进的泥土味和书香味混在一起钻进我鼻翼中时,我略略的有些陶醉。
我安静的躺在床上,身旁的仪器已经被推出去许多,现在老头子的书房里只有我一个人,而我。在等着姐姐。
爱情,这个对我来说曾经十分奢侈的字眼,现在却成为了我的困扰。
在徐笑月没有让我看到那本日记时,我已和龙瑶确立了关系。
然而当徐笑月消失时。龙瑶却因脑部被击而将我忘记,与此同时,徐笑月也终于说出了“我爱你”。
我试图问自己。是喜欢龙瑶多一些,还是喜欢徐笑月多一些?可我发现脸自己都回答不出来。
于徐笑月,懵懂的爱恋加上亲情,形成了一中特殊的情感。
于龙瑶,爱如烈火在两人间炽热的燃烧着。没有任何一丝杂质。特纯。
该怎么办?谁能给我一个答案......
书房的大门终于被打开,我扭过头去,只见徐笑月一只胳膊打着石膏,在任柔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好了。你们两个聊,一会月月你要走的时候敲门就好,那个太沉,你推不开的。”任柔叮嘱了一句,拉过一把一起放在我的床旁,又仔细看了一眼挂在我的一侧的点滴,转身走了出去。
徐笑月似乎胖了些,脸上也有了神采,只是一些磨破结痂的地方还没有完全掉完,但并不影响她漂亮的脸蛋。
她深吸一口气,静静的坐在了椅子上,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慢慢将我的手指攥在她的掌心里。
我抬头看着她,张开嘴用嘴型叫了一声“姐”。
她轻轻颔首,嘴角挂起了一弯弧度,眼眶有些湿润。
然后,两人便像石雕一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什么动作也没有,什么语言也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我能感觉到她在用眼睛和我说话,那眼神里的温暖、眼神中的炽热、眼神中的愧疚,我全都能看懂。
“姐~”我再次对了一个口型,努力的想伸手替她抹掉脸上的泪水。却被他轻轻的按住不让我动。
“富贵,对不起......”她终于张嘴,轻轻的叹了一声。
我正要努力的摇头,可她却放开了我的手抚.摸着我的脸,继续说道:“我真的没想到我会和你有相聚的一天,我以为我永远也看不到你了,我以为我再也没机会将这三个字说出来。所以现在有机会,我一定要说。”
“不要拒绝......富贵,你知道吗,我现在真的很开心,我本来以为你不会认出我,我想一死了之,将所有的烦恼和痛苦全都忘掉;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认出了我,并且......我当时被你抱在空中就想,要是我一发现自己喜欢你的时候就告诉你该多好,我在死前最起码有一段美好的回忆,我真爱过一个人,那个人也真爱过我......但当时我也很满足,最起码我说出了我一直不敢说的话,并且,我们都活了下来......”
她伸手擦了擦眼泪,转头看向窗外不再说话。
而我心里却掀起了波澜,她再一次当着我的面向我承认她喜欢我,这在之前简直不敢想象。
“你和龙瑶的事......我知道了,龙瑶后来的事我也知道了,任老师和我说的。我和你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我......希望你和龙瑶能......”徐笑月说道这里再也说不下去,咬着嘴,下巴不停的颤动着,眼泪开始疯狂的往下掉。
“姐、姐!”我努力的张开嘴叫着她,可她看不到。
“我希望你能和瑶瑶走到一起,我本来、本来想给你的最珍贵的东西已经没了,我只想......一个人安静的活到老。如果我们有幸救出妈妈,我们便好好的生活,我们承受了太多的不该属于我们15岁的东西,以后,我们还是姐弟,是那种比亲姐弟还要亲的姐弟......好吗?”说道这儿,她缓缓的转过头来,那眼神里的哀伤浓得化也化不开。
我忍着脖子上传来的疼痛,使劲儿的摇着脑袋,我真的想大喊一声“不要!”
可她仿佛没有看到,只是哭着,笑着,然后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脸:“姐姐给你唱首歌吧,祝福你快点好起来......不许说不......”
说完后她开始轻轻的哼唱:
“你就像风筝在那片蓝天飞
我以为我是线永为你守卫
但,这是爱
线的束缚,不算爱
爱不是忍受着内心的挣扎
也不是强忍着虚伪的微笑
强颜欢笑着
我明白因为爱
我了解世上存在一种爱
叫做放弃爱
......
所以我,giveuponlove
爱情不会完美
因为爱你所以放弃了现在
thatiswhyi,giveuponlove
哪怕结局是我的心碎
myhearthashadenough”
......
当徐笑月歌声停止的时候,我已经闭上了眼睛,我已经明白了她的决心,她将要关闭自己爱情的心门,名曰放弃,实则封闭,将我和她的这段特殊记忆,深深的锁在心底。
泪水从我眼角流下,即使我现在完好如初,我也无法阻止她在心里做下的决定......那份爱不是叫放弃,而是叫做放在心底。
突然,一阵柔软的温热从我嘴上传来,我没有睁眼,我只希望这个感觉能深深的印在我脑海,印在我心中。
当那片温热离去,我依然没有睁开眼睛。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我的心在渐渐破碎......
没过一会,老头子走了进来,当他看到我眼角的泪痕时摇了摇头:“年少真好,敢爱敢恨,唉,我是老啦,笑不出也哭不动。”
我知道他这大概是看出了什么,在故意用话开解我,只不过我现在心情真的不好,没去理睬。
“哎呦,小子你和像和老头子我置置气?”任老头看到我的模样,仿佛来了兴趣,拖把椅子坐在面前看着我,脸上玩笑的意味渐渐逝去。
“富贵,我想问你个问题,当然,你现在不能说话,所以你听我说便可。”任老头将椅子调整了一下方向,语气颇为严肃。
他看到我点头同意,便继续说道:“我的问题可能有些突凸,但是我觉得,在你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应该问你了。”
“你有没想过,你到底要成为怎样的一个人?”
怎样的一个人?老头的问题引起了我的思考,我仿佛真的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好像一直以来,我只以不要被欺负为目标前进着,其它的还真没多想。
“你不要想歪,我不是在问你你具体要做什么,不是做一个商人、政客这种具体的职业。我是问你,直指本心的讲,你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算了,你现在还理解不了这么多......到了那个年龄和经历,你自然就明白我的问题了。现在给你讲这些可能真的是拔苗助长。”
任老头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打住了这个话题,两人沉默了一阵,他才继续开口道:“等你好了以后,你会有两个选择。”
“其一,给你提供一些家族的便利,让你学到一些你学不到的东西,大话不敢说,最起码之后能保证你的富贵和地位,轻易不会有人动你。”
“其二,你还是继续在学校里学习,除了国庆教授你的东西便全靠自己,至于成什么果,那要看你自己的造化。”
“我告诉你,像我们这样的家族并不再少数,有很多东西都是这个社会上普通人想象不到也见不到的。你不要以为这个社会有什么真正的公平,没有!也根本不可能有!有也仅是相对,绝对的公平就是个笑话!所以你若进家族里来学,那好处不言而喻。”老头子的样子像是在极力蛊惑我,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些排斥。
我想要选择什么样的路?接受家族的援手或者自己打拼?
前一种选择看起来好处不少,以目前我所能知道和看到的,任老头的话并非无的放矢。肯定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的东西能让我顺利的走上一种完全不同的人生和生活。
但是,那真的是我想要的?
按照他们的设计,按照他们的规矩,去设定我的人生?
我明白老头子最后关于“公平”那段话的意思,他是在提醒我,如同我现在遭受来自于百润的麻烦,甚至之前我在学校里遇到的类似王浩和李铁男的麻烦,那都是一种曾经或仍然强势的存在。对于我而言,弱肉便注定要被强食。
他的意思只要我接受家族的某种安排,便不会置身于这种麻烦之中,甚至会有一种更高的优越感。
可当我想起往日种种,那都是我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虽然很苦,甚至很悲剧,但那都让我自己十分踏实。我从中学到了太多,也得到了太多。
难道老头子不懂宝剑锋从磨砺出这个道理?他不可能不懂,不论他处于什么目的,他若想培养我,将我直接扔到这个凡人世界看护着成长应该是最好的选择。那他为什么还要这样问?
老头子耍鬼呢啊!这恐怕是在考验我吧?
其实对于那个“想成为什么样的人”的问题,我也是有答案的。于我而言,我想成为一个永远不被人欺负,永远有能力保护自己珍爱之人的那种人。
简单而言,就是强者!若是遇到了比我还强的,那我就要更强!我不希望自己像是一个傻瓜一样被他们玩弄的这么惨,我只希望自己和我在乎的人能好好的活着,若有人敢来打扰,那我便十倍百倍的还击回去!
那么综合起来,我便是要走自己的路,做一个在生活中真正成长起来的强者!
老头子似乎看到我脸上的表情有了变化,再次笑着向我开口道:“如何,想好了吗?若是跟着家族走,两只眼睛闭上;若是自己走下去,别动。”
我没有再多想,睁着眼睛看向老头。
任老头盯了我大约六七秒,在明白了我的意思之后竟然开怀大笑起来:“后生可畏!臭小子,你没有让我看错!这样才是一个真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