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众人也惊住了。
“这,这是怎么了?”开阳磕磕巴巴开口问道。
只见一会儿的功夫,小娃娃脸上脖子上都冒出了不少小红点,大概是难受,小家伙眼里噙着的泪再也憋不住流了下来,小手就要去挠脸,却被容妤一把给摁住了。
“可能是过敏了,”容妤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吩咐红豆,“赶紧去请大夫。”
红豆忙点头,起身就要往外跑,天枢一把拉住她,“你在这儿等着,我去请大夫。”骑马过去可比她的脚程要快,说完不等红豆说话,赶紧就出了门。
“好好的怎么会过敏呢?”开阳疑惑。
容妤拧眉,目光扫过桌上的吃食,这些都是常见的食材,按理说应该不会有问题,但团哥儿方才还好好的,现在突然起小疹子,大概率就是吃食的问题了。
容妤脑中隐隐闪过一幅画面,等再去想却捕捉不到。
“小,小姐,我想起来了,小少爷对蜂蜜过敏。”红豆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道:“从前也有过这么一次,也是满身的小疹子,祁大夫特意交代了不许碰那个,今日只怕是吃了蜂蜜的缘故。”
容妤一愣,团哥儿吃了不少蜜汁糯米藕,上面就淋了蜂蜜,而且,就连那道烤乳猪身上她也抹了。
原主对团哥儿不怎么上心,哪里会知道对吃什么过敏?说到底还是她当娘的失职,要知道食物过敏可不是开玩笑的,一个弄不好都可能会丢命。
看着团哥儿难受成这个样子,容妤心都揪起来了,搂着小崽子温声安抚。
“幸好团哥儿所食不多,英娘,赶紧去倒水来。”团哥儿眼下只是起了急性荨麻疹,呼吸什么的还算是正常,容妤庆幸她拘着小家伙不让多吃甜食,不然要是由着他将那盘子糯米藕都吃完,只怕就要出大事了,轻度过敏的话多喝水,排出来也就好了。
“容,容娘子,”开阳突然磕磕巴巴开口,“那如果吃的有些多呢?”
容妤一边扣着小家伙的手不让他去挠,一边疑惑的看向他,“嗯?”
开阳咽了咽口水,扯出一个比哭难看的笑容,“我家公子可能也过敏了。”
容妤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目露惊愕,“殷公子?你怎么了?”
只见一直坐在那儿没说话的殷玠不知什么时候跟团哥儿一样,脸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小红点,就连搭在桌子上的修长手指都没能避免,乍一看上去脸似乎还有些红肿,毕竟吃了大半盘子,过敏症状要比团哥儿严重多了。
殷玠垂着头,只觉得身上痒得难受,甚至隐隐还有些喘不过气,虽然脸色还算平静,但额角已经爆出了青筋。
容妤这下是真的惊了,万万没想到请个客还能弄出这档子事儿,这哪里是请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想谋杀呢,一边慌忙道歉,一边赶紧倒了水送到他嘴边,“殷公子,先喝点水压一压。”
殷玠暗暗用内息压着,忍耐着体内那股乱窜的让他几欲暴走的燥意,深吸了一口气,稳稳接过了杯子,仰头灌下一杯水,冲一脸内疚忐忑的容妤淡淡道,“无事,容娘子并非有意。”
其实,殷玠也知道自己蜂蜜过敏,但一般来说少吃一些无妨,顶多就是起几个小疹子,用药压一压也就好了,没曾想,那盘糯米藕的滋味太好一时没控制住就过了量,等他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因为一时贪嘴竟起了一身疹子不说眼看连气都要喘不上来了,这么丢人的事殷玠自然不会说,只闷头一杯接着一杯的往肚子里灌水。
团哥儿还好,除了身上发痒之外并无大碍。
可眼看殷玠一杯杯水灌下去了,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一张隽秀清俊的脸几乎已经肿得看不出原貌,容妤心中着急,只能祈祷天枢快些将大夫请来。
开阳在旁边也是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道:“容娘子,既然是食物过敏,可不可以用催吐的法子?”
容妤想了想,点头,“可以试试。”食物中毒不是可以催吐么,过敏......应该也差不多吧。
催吐?这是什么馊主意!
殷玠手一抖,满杯的水差点溢出来,目光凉飕飕的瞥向还在绞尽脑汁想催吐法子的开阳,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催吐?他宁愿被憋死!
开阳显然没能领会到他眼神中的含义,恍然大悟般的一点头,“容娘子,你这儿有没有鸭子?听说滴两滴鸭涎在嘴里立马就能吐出来。”按理说直接用手抠嗓子眼最好,但王爷显然是不可能干这种事儿的,让他抠——
开阳表示他没这个狗胆!
“没有,”容妤摇头,有些迟疑的看着殷玠越来越难看几乎已经黑成锅底的脸色,她觉得,这个法子殷公子可能不大乐意。
“没有鸭涎?”开阳喃喃,目光不经意扫到地上趴着的大白,眼睛一亮,“大白,快快快你给吐两口口水,鸭涎狗涎都是涎,效果应该差不多。”
大白:......
大白毛炸了,生怕被开阳丧心病狂的逼着往大魔王嘴里吐口水,最后一起被暴怒的大魔王人道毁灭,立马爬了起来拔腿就跑,一溜烟儿就没了影子。
开阳:“......”
好在天枢脚程快,在开阳劝谏无果想自己撸袖子上之前带着大夫回来了。
“你这年轻人忒不懂规矩,我这把老骨头能经得起折腾吗?”远远地祁大夫中气十足的怒吼声就传了过来,看着拽着大夫袖子疾步朝这边走的天枢,众人松了口气,大夫来了就好。
“祁大夫,您可算是来了。”红豆赶紧迎了上去。
“团哥儿呢?”骂归骂,祁大夫待团哥儿上心,这会儿自然不会撂挑子,掸了掸袖子,问道。
英娘赶紧将团哥儿领到了他面前,祁大夫见小家伙满脸的麻疹,眼眶也是红的,顿时就心疼了,赶紧去搭脉,见容妤站在旁边,冷哼了一声,毫不客气的就开喷,“你这娘是怎么当的?早两年我不就说了团哥儿碰不得蜂蜜,你倒好,还巴巴的给他喂,是生怕你儿子不够难受是不是?知道的说你是他亲娘,不知道的还以为团哥儿是捡来的呢,要不是你待他不上心,团哥儿又怎么会......”
祁大夫这话说的可谓是十分的不客气,知道他对原主从前的行事不满,容妤默默的听着,没有出声反驳。
开阳等人也被祁大夫这一番毫不留情的批驳给弄呆了,就算这次是容娘子疏忽了,那也不必将话说的这么难听,哪个当娘的不心疼孩子,没看容娘子都不吭声神情这么难过吗?
不过看红豆与容妤一脸平静,仿佛已经习惯了他的斥责,开阳默默把已经到嘴边要帮腔的话又咽了下去,算了,看样子这位祁大夫与容娘子一家关系好得很,人家的家务事他还是老实闭嘴好了。
祁大夫正数落的起劲,突然感觉袖子被人拽了拽,低头就见团哥儿正气鼓鼓的瞪着他,在他惊愣的目光中抽回了自己的手,跑到容妤跟前抱住了她的腿,还不忘扭头瞪祁大夫,一副老母鸡护崽子的模样。
祁大夫被气乐了,感情还护他娘呢!
瞧着团哥儿气鼓鼓的样子,再看看容妤脸上掩饰不住的愧疚心疼,祁大夫满腔的怒气突然就散了,到底是母子连心呐,就算容丫头从前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但现下看来也知道错了在尽力弥补,毕竟小孩子是最能知道好歹的,眼下这么粘他娘,显然也是容丫头真心待他好的缘故。
祁大夫瞥了容妤一眼,轻哼了一声,收敛了怒容,淡淡道:“团哥儿吃的不多,待会儿我开副药方子照着抓服就是了。”
容妤松了口气,又连声道谢,突然想起来这儿可不止一个受害者,赶紧道:“祁大夫,能否帮殷公子也看看?”
“对对对,我们家公子也过敏了。”开阳赶紧道,天枢这才发现自家王爷也出了事儿,顿时一惊。
“哟,怎么肿成这样了?”祁大夫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突然一愣,扒开挡路的开阳就朝殷玠走了过去,在殷玠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伸手扳着他的脑袋仔细看了看,啧啧道:“小伙子不错啊,都快肿成猪头了还能硬扛着一声不吭。”
猪头......
众人眼神都有些微妙,虽说是肿的有些厉害,但也没到猪的程度吧,都已经这么惨了,留点面子不好么。
开阳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扑上去将祁大夫的手扯了下来,赔笑道:“有话好说,好说。”
王爷被人嘲笑成猪头,这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本来就身体难受有些烦躁,现在还被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大夫摁着头说是猪头,殷玠脸色冷得快成冰渣子了。
“祁大夫,我家公子没事吧?”开阳忧心忡忡问。
“他怎么了?也是蜂蜜过敏?”祁大夫瞥了一眼。
开阳点头,脸都快皱成了苦瓜。
祁大夫挑了下眉,捋了捋胡子,看看抱着容妤不撒手的团哥儿,再看看虽然一脸疹子但依旧神色平淡,那股子疏离矜贵气质快溢出来的殷玠,突然问容妤,“这小子和团哥儿什么关系?”
“啊?”容妤有些茫然,这关团哥儿什么事儿?摇摇头,“没什么关系,殷公子是隔壁刚搬过来的邻居,今日特意请吃饭,没想到会弄巧成拙。”
“只是邻居?”祁大夫砸吧了两下嘴,看殷玠的眼神活像是看某种稀有动物,“这倒是凑巧了,老夫行医这么多年,也就只碰到了一个会对蜂蜜过敏的人,没想到今儿居然又撞见了一个,还是邻居,缘分呐!”
见白胡子老头儿在那摇头晃不住的念叨着缘分什么的,开阳有些崩溃,“祁,祁大夫,要不您还是先给我家公子看看吧。”
祁大夫斜了他一眼,“又死不了,你家公子都没着急呢,你急个什么劲儿?”
脸都肿成这样了还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矜贵劲儿,求医就要有求医的样子,真当他会上赶着治病啊!
祁大夫心眼小着呢,医者仁心那一套在他这儿压根就行不通,反正看这位的样子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那大不了就再等会儿呗。
“容丫头,你也忒不地道,弄吃的都不叫我,”开阳眼睁睁的看着那位祁大夫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伸手撕下一大块烤猪肉,就这么直接上手啃了起来,“唔,这烤乳猪不错,谁做的?”
祁大夫吃得旁若无人,等知道这桌菜都是出自容妤之手后,看容妤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慈爱,哪还有方才一脸严肃训人的样子,一口一个容丫头叫得别提有多亲热。
没想到这位大夫居然不按常理出牌,开阳顿时就愣了,不是,怎么就吃起来了呢?
天枢眯了眯眼,他是再笨也知道这位祁大夫是恼他无礼,故意忽视人呢,这要是在王府哪个医士敢这般行事?手在身侧握拳,天枢深吸了口气,正准备上前道歉,容妤赶在他前面开口了。
“祁大夫,殷公子的情况不大好,这烤乳猪你要是喜欢吃,下次我再专门给你做,还是先救人吧。”容妤深知祁大夫古怪的性子,难得的好脸色都尽给了团哥儿,对待旁人那向来是不留情面的,因此虽然心中着急,但也只是柔声劝。
殷玠只觉得身上原本痒得感觉已经渐渐变为了刺痛,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好在他一向定力过人,又用内力压制,才不至于太过失态。
祁大夫见众人满脸急切,慢悠悠将手中的肉啃完,胡乱往衣服上擦了擦,顿时洁白的外袍上出现了一块块油渍,起身朝殷玠走去。
在开阳逐渐变得惊悚的目光中,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针包,然后,抽出了一根约莫一指长的银针,长度没问题,只是有些过粗了,开阳发誓,他从来没见过银针可以粗成这个样子。
“祁,祁大夫,你这是要做什么?”看着那根特别的银针,开阳腿肚子有些发抖。
“扎针呐!”祁大夫瞥了他一眼。
开扎之前,祁大夫十分友好的问了一句,“怕疼不?”
瞧这话问得,就是真怕也得忍着啊!
殷玠瞥了一眼那根泛着寒芒的银针,眸光一动,随即阖上了眼,“有劳。”
不得不说,那针看起来挺可怕,扎进去的瞬间也着实疼,但不一会儿殷玠就能感觉到那股子令人窒息的感觉散了,原本紧绷的神色渐渐舒展开来。
开阳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毕竟是在头顶上动针,生怕这位大夫手一抖就多扎出几个血洞来。
祁大夫虽说脾气不怎么好,但医术却十分高明,几针下去殷玠的症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复了下来,隐隐还有消退的迹象。
收了针,祁大夫道:“手伸出来把把脉。”
殷玠没吱声,只是难得的十分顺从的将手伸了过去。
祁大夫手指搭了搭脉,原本漫不经心的脸色突然一凝,“咦”了一声,又仔细的探了探脉,眉头皱了起来,忍不住抬头去看殷玠,正好对上他古朴如墨般深邃的眸子。
“怎么了?”见祁大夫一脸古怪的盯着自家王爷不说话,开阳忍不住问。
“年轻人,我看你这身体有些虚啊!”
一片死寂中,只听得到祁大夫语重心长的告诫,“年轻人要注意修身养性,切勿动肝火,该克制的得克制,要知道细水放长流,克制方能长久......”
殷玠:“......”
众人:“......”
他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虽说有些波折,但好在两人都没有大碍,只是这顿饭吃得实在是糟心,等客人都走了,容妤看着满桌子的残羹剩饭,按了按额角,只觉得头疼得很,简直是心力交瘁。
原本是好心请人吃饭,没想到居然差点把人给吃倒了,幸好殷公子未曾怪罪,不然她怕是再也无颜见人家了。
想到一身狼狈却强忍着不适再三出言安抚的殷公子,容妤只能再次感叹,真的是好人呐。
翌日大早,红豆刚起床正准备去厨房做早膳,刚走近就听见厨房传来声响,心中一惊,赶紧推门进去,等瞧见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时,愣住了,“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容妤穿了一身家常衣服,头发松松的挽着,正蹲在炉子前拿扇子生火,见红豆进来,眼睛一亮,像是见到了救兵,赶紧招手,“来得正好,正愁这火要怎么点呢。”
说来惭愧,大概是现代的煤气天然气太过便捷,这原生态的柴火灶她还真不怎么会用,每次生火都是靠的红豆她们,容妤琢磨着还是得把生火学会,不然万一哪天红豆她们没在身边,可不就没法了么。
红豆接过了她手中的活,十分熟练的就生好了活,见锅中飘着的米和水,不由得诧异,“小姐,你这是要煮粥么?”
容妤点头。
“可这水是不是放少了些?”红豆好奇。
“不少,”容妤摇头,“待会儿会加豆浆,水放多了滋味就淡了。”
“豆,豆浆?”红豆一愣,这才发现厨房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木桶,隐隐还可以闻到豆香,“小姐,你从哪儿弄的豆浆?”
“今早出去买的。”容妤道,其实不止买了豆浆,还买了一根淮山药。
让红豆帮着看火,容妤将山药洗净刮皮,然后放上了蒸锅。
“小姐,粥已经煮滚了。”记着容妤的嘱咐,等粥一煮开红豆立马喊人。
容妤应了一声,拎着那桶豆浆就过来了,然后,在红豆陡然瞪大的目光中将那桶豆浆倒了下去,“可以转小火慢熬了。”容妤吩咐,又将已经蒸的软烂的山药碾碎,一同倒了进去。
“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又是豆浆又是山药泥的,红豆就没见过这么煮粥的,还是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民国美龄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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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在家折腾美龄粥,没放水直接用的豆浆,然后浓度太高,锅底糊了,怕再煮下去锅彻底报废只能匆忙关火,然后,隔夜的米饭既视感,紧接着,我爹痛风发作了......不过是真滴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