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平凡的名字,侯卫东有些楞神,心道:“平凡也是老大不小了,为什么还不结婚。”
他不由自主联想到了郭兰的母亲,郭教授走了以后,郭师母越发有祥林嫂的倾向,经常把郭兰的婚事挂在嘴里,包括那天到医院看望母亲,郭师母甚至与蒋笑一起谈了郭兰的婚事。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侯卫东想着郭师母,又联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这样拖着,对不起郭兰。”侯卫东心里有些内疚。
随着感情的加深,他对郭兰的感情发生了变化,更多的关心,而不仅仅是占有。他必须思考郭兰的未来。
可是现实的关键是,郭兰是一个追求完美的女子,让她随意爱上一个人,很难。
楞了一会,侯卫东给唐山去了电话,道:“唐校长,专家调研组的方案我看了,水平很高,我受了不少启发。”
唐山对于自己亲自操作的方案很是自信,呵呵笑道:“秘书长对专家组成员组成有没有什么意见?”
“没有意见。”
“既然没有意见,我想请省政府发个邀请函,请这几位国内知名的专家到岭西,开个座谈会,然后分工合作,最后形成专家组的意见。”
侯卫东道:“没有问题,我马上安排发函。”
唐山副校长又道:“我提了经费,恐怕到时得超支。”
侯卫东此时觉得唐山这位专家型教授一点也不象牙塔。他客客气气地道:“如果要超支,事先得有个约定,在方案中最好明确一下。合理的开支。绝不会少一分。”
刚放下电话,手机又响了起来。
“秘书长,我是市局赵凯旋,你有空吗,我过来一趟。”
侯卫东突然心生异样,道:“赵局,我等你。”他没有在电话里追问赵凯旋。而是稳坐在办公室,等着赵凯旋来报告。
等了十来分钟。手机又响了起来,赵凯旋道:“秘书长,实在抱歉,我刚接到市委常秘书长的电话。老大要外出考察,要我陪同,立刻就要去。”他又道:“老板是急脾气,雷厉风行,说走就要走,我得赶紧作些准备。”
侯卫东心里很好奇赵凯旋要说什么,不过他此时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新手,而是政治经验丰富的老手。赵凯旋是主动打电话来报告事,此事不用问。过几天他自然会说。因此,他在电话里道:“这是大事,赶紧去。祝赵局长考察愉快。”
断了电话,赵凯旋暗自道:“这个侯卫东年纪轻轻诚府挺深,说话办事稳重得紧,难怪老板很看得起他。”
侯卫东虽然没有询问赵凯旋是什么事,可是心里禁不住暗自琢磨:“赵凯旋是岭西市公安局副局长,过来报告什么事。莫非与敲诈者有关。”
想了一会,他就将此事彻底放下。
省政府副秘书长是大幕僚。大事不能拍板,小事却着实不少,特别是迎来送往之事十分频繁。
中央部委下来检查工作,哪怕是办事员,往往是代表着一个部门,侯卫东不愿意马虎,长期亲自接待。
邻省的同行,互相走动频繁,特别是钱国亮要建金融高地,出台了不少政策,引得邻省同行经常过来学习。侯卫东抹不开面子,也得接待。
至于各市的领导,到省里来拜访,侯卫东原本是来自沙州,与各市领导都有交往,老朋友来了,不接待总是说不过去。
无数的应酬,占据了侯卫东大多数上班时间和业余时间。12月6日,送走了来自邻省的客人,已是晚上八点。
“幸好客人被灌醉了,若是去唱歌,就真是让人受不了。”侯卫东根本不想在外面久留,可是这些应酬无法推辞,比如今天是邻省金融办主任到了岭西,他作为岭西金融办主任必须要对等接待,否则以后传来出去,会在业内留下不好的名声。
在门外,一股冷风吹来。侯卫东站在车边,习惯性地去摸香烟,往常放烟的位置却空空的。
晏春平看到侯卫东的这个动作,道:“秘书长,我有烟。”
侯卫东道:“你这是腐蚀我,我这人说话算话,戒烟了,就绝对不会再抽。”
晏春平将侯卫东送到了医院,停车以后,侯卫东道:“别等我了,你们回去。”晏春平还想说什么,侯卫东挥了挥手,转过身,沿着医院的走道朝着病房走去。
晏春平在背后道:“秘书长,那我就先走了。”
进入医院大门就有特殊的氛围,空中飘着消毒水的味道,灯光尽管瓦数不小,看上去总是灰蒙蒙的,墙壁上挂着病情介绍,图片显示的病症让人心惊。
在小时候,有无数鬼故事发生在医院卫生间,侯卫东如今还记忆犹新。
来到病房前,侯卫东伸手去推门。手碰到门上,又缩了回来。他站在门口,透过门中间的玻璃,看着病屋。
病房是独立的房间,设施很好,有洗浴设施和卫生间,有两张床,平时还可以去领一张加床。最出色的地方在是窗头还摆着几盆花草,在冬天亦是绿油油的。
请来的护工早早地睡在了,她盖在厚被子,睡在加床上。她的睡眠很好,头挨着枕头,很快就进入梦乡。嘴微张,发出了轻轻的酣声。这些护工都是专业的护工,长期留连在医院,不少人都有丰富的经验,让侯卫东省了不少心。
侯永贵戴着眼镜,小心削着苹果。他平常很少削水果,手法拙劣,果皮很厚。由于厚,果皮就没有断。晃晃悠悠的。
母亲刘光芬脸看上去有些浮肿,头上掉落不少,在灯光下头皮有此发亮。她精神看上去还好。坐在床上看着电视。接过老伴喂到嘴边的苹果片。
吃了一块,侯永贵再喂,她不吃了。
侯卫东心里酸酸的,眼睛有些湿润。站了一会,他才推开门,进门之时,又是满脸笑意。
坐在了刘光芬的床头。他尽量装成一幅无事人的模样,道:“今天外省的金融办主任过来考察。陪他们吃了饭。”
刘光芬见到了儿子,来了些精神,道:“又喝了酒吧,让你少喝点。吃苹果。还有香蕉。”
侯卫东还是扮演母亲眼中的小三,不客气地掰了一个大香蕉,坐在母亲床边,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看着儿子吃得香,刘光芬心里高兴,等到儿子吃完,道:“我给你说个事,这事和你爸商量好几次,一定要给你讲透。”
当母亲的心里永远都装着儿女。尽管做了手术,精神稍复以后,脑里就开始思考着儿女们的事。侯卫东一切皆好。唯一让她操心的是火佛煤矿。
“小三,你给我说一说,你以后到底想老板还是官员。”刘光芬斜躺在床上,一边说,一边摸了摸儿子的手。
侯卫东没有想到母亲此时脑中想的是这件事,道:“老妈。你是什么意思。”
侯永贵道:“你妈给我说了好多次,你现在是省政府副秘书长。就别开煤矿了,这几年赚钱不少,我们一辈子都够了。”
这正是侯卫东心里的纠结,他道:“如果当年一直在益杨县科委工作,没有给周昌全当秘书,我十有八九已经下海经商。现在当上了副秘书长,在全省也算是排得上号的人物,不可能为了一个煤矿辞职。”
刘光芬道:“我知道你要这样选择,住院期间,我天天看新闻,当官的家里经商,都要被大家盯住。趁着行情好,早点把火佛卖了。你年轻,还得走正道。”
侯卫东笑了起来,道:“经商办企业其实是最正经不过的事情,我买煤矿之时还在当科委主任。县科委主任连芝麻官都不算,根本没有能力搞腐败。火佛煤矿从来源到经营都完全合法。”
刘光芬摇头道:“我是火佛名义上的法人,谁都知道我是你妈。火佛煤矿就是你的尾巴,如果不处理,迟早会被人踩着。”
看着母亲浮肿的脸,侯卫东心里无比感动,道:“妈,我听你的话,近期去寻一寻买主。”他拉了拉母亲的被角,道:“你好好养病,别东想西想,早点出院给我带小孩子。”
刘光芬浮肿的脸上露出些笑意,道:“只怕我那亲家不愿意。”
“你放心,我回去就做工作。到时别反悔,一定要给我带小囝囝。”
侯永贵一本正经地道:“你妈出院了,身体虚得很,那能给你带小孩子。”
三人坐在一起说着话,护士进来量了血压,为了让母亲早些休息,侯卫东则才离开。
侯卫东没有开车,独自走到街道上。想着母亲的点点滴滴小事,鼻子发堵。自从读大学以来,他为了所谓的事业努力奋斗,很少回家,甚至电话都不多,此时才发觉一直忽视了最爱自己的双亲。
他很想抽烟,忍住,没有抽。
一个人孤独地行走在岭西的大街,北风尾随而来,将他包围。在路灯的灯光之下,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走过第二条街道,天空突然飘起冬日冷雨,侯卫东仰望天空,一道道冷丝就从天空抽将过来。
回到家,小佳还在客厅看电视。听了开门声,连忙走到门口,只觉有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怎么回事,这么湿,没有开车?”
“我走回来的,下雨了。”
“你到医院去了,妈的状态还不错,据医生说,她的手术成功,恢复得也不错。”
“嗯。”
小佳将侯卫东推到了卫生间,道:“赶紧洗个热水澡,否则要感冒。”
侯卫东突然将小佳拉到了怀里,吻了她的嘴唇。
吻完之后,小佳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道:“你有多久没有吻我了。”
(第七百七十九章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