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眸看了一眼星璇冷峻的侧脸,侧脸轻轻的靠在他的胸膛,经过短暂的思想斗争,心情快速的平静下来。
我尽量保持着镇定,避免让星璇担心我。
能和星璇在一起时间,哪怕只多一分一秒,都是赚到的。
他为了我和宝宝牺牲的已经够多了,更何况,他再不会回鬼界,才是真的天下大乱。
“多谢大人体恤,大人若能回鬼界,吾等皆愿效犬马之劳。”阴差就用那种无知无觉没有语调的口气感谢着星璇。
这些阴差鬼差,除了愤怒,阴狠之外,似乎从来都没有快乐这个情绪在身体里面。
然后它转身,提着手中的锁链“丁零当啷”的走进东北角,身子趋近透明,最后消失在东北角的墙内。
那渗人的阴差一走,姜邺婆婆却好像失去了全部力气一样,身子一下子就如同烂泥一般瘫软下来。
辰骁眼疾手快扶住了姜邺婆婆的老腰,手指摁上了姜邺婆婆的手腕,缓缓的皱了眉头,“婆婆你鬼气郁结,体内阴虚过度,切不可再让鬼物上身。”
姜邺婆婆好像并不领情,有气无力的推开辰骁,自己站直了身体,冷蔑道:“别假惺惺了,我知道你们道门之人一向看不起灵媒,觉得灵媒和鬼物走得近,是人界的叛徒。我在你们道门可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号,就是‘魔姥姥’。”
“果然是你!当年可害了不少道门中人的性命,可惜我早已遁出道门,无意和灵媒为敌。我只是觉得,您老人家有事瞒着我们。”辰骁的目光一闪,清蕴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冷残,就这般仿佛看穿一切一般的凝视着姜邺婆婆。
姜邺婆婆重重的咳嗽了几声,脸色忽然就变得苍白如纸,似乎是被辰骁说中了痛处,有些理亏。
少顷,她又冷冷的笑了,“红瞳孔,红的……不仔细看,还不没发现,你身上鬼气也不轻,是个半人半鬼的妖道。”
辰骁的脸色白了,身上隐藏的那股子煞气腾的一下就起来了,冷冽道:“我才不是妖道,你居然把我和修鬼的道士混为一谈。老太婆,你若再口出妄言,便让你永远说不的话。”
“是不是……咳咳……还用我这个糟老婆子说吗?有眼睛的都知道。”姜邺婆婆说着,口角就溢出一丝鲜血。
她儿子拖着虚弱的身子,上前扶住了姜邺婆婆老迈的身体,关切道:“母亲没事吧?您的身体好凉。”
“我没事,儿,你快跪下来求星璇大人,求求他救救你和愫愫。”姜邺婆婆强行拉着自己的儿子,在星璇面前跪下。
这两个母子在星璇面前磕头不止,磕头在地的响声极大,听得我心惊肉跳的,求助的看向星璇。
只要他一句话,这对母子就不用继续磕头受罪了。
“不必求我,我既然应了,便不会反悔,你儿媳妇的尸身可还留着?”星璇皱了眉头,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耐烦。
姜邺婆婆可是活成了人精之人,她二话不说,迅速的直起老腰,一步一瘸的走向床边,然后猫着腰爬到了床下,把那块嵌在地上的木板搬出来。
木板一搬起来,屋子里面阴凉的感觉更重了几分。
而且那股子的土腥味,就是从这个木板下面散发出来的,迎面而来的土腥的味道刺鼻难耐。
她儿子也去帮忙,一病一老就这么吃力的把地底下的棺材抬了上来,那棺材很朴素就是木头的原木打制。
打开棺材棺材盖子,里面睡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
她此刻的样貌和我想象中生满了白蛆,高度腐烂的尸身完全不同。
女孩的身体没有任何腐烂的迹象,依旧栩栩如生,脸上的五官精致而又秀气。
除了脸上没有血色以外,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恬静的躺着。
“星璇大人,这就是我妻子的尸身,我母亲花光了家里的积蓄,才打制出的这一副特制的柳阴木的棺材,尸身放在里面可以不朽不烂。大人,我的并不要紧,只要你肯救她就好了。”
姜邺婆婆的儿子一脸敬畏的看着星璇,他咽了一口唾沫,有些忐忑的等着星璇的反应。
星璇抿着唇,未言。
他缓缓摊开掌心,他的掌心之间玉蝉浮动,白光包裹之下,愫愫的灵魂慢慢的被棺材里的身体吸进去。
从玉蝉中流泻出的另一股白光,将姜邺婆婆的儿子周身上下轻轻的包裹住。
那男子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庞渐渐的红润起来,干瘦的如柴的部分也缓缓的变得饱满健康起来。
姜邺婆婆的儿子单膝跪在棺木前,手掌捧起那女孩的侧脸,低低的喊着:“愫愫,你快醒来啊,柳愫,你别睡懒觉了,快起来吧。你要是醒了,老公就带你回家乡看看。”
那女孩的面容恬静,似是沉沉睡去,无论如何的呼唤都没有清醒过来。
男子眼泪流了出来,崩溃的抱起柳愫的身体,紧紧的压进怀里,哭的就像是个孩子一样,“我的病都好了,你可千万不要有事,愫愫,你别吓我。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老公,你说的是真的吗?”屋里面传来一声,专属于温婉女子温柔清甜的声音,“你要带我回家乡看看吗?”
“带、带、带……我这就带你去,愫愫,我以前对你不够好,真的太多的不够好。”
那男子的声音带着欣喜若狂的哭腔,如同珍宝一样的把怀里面这个娇小玲珑的女子紧紧的搂住。
姜邺婆婆在破桌子前那张英俊的相片前拜了几拜,缓缓的说道:“老头子,你在下面可以放心了,我们家真是祖坟头上冒青烟,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让星璇大人出手救我们。”
我看到这一幕,心头触动,也忍不住感动的落泪。助长台技。
星璇的手轻轻的帮我拭泪,把我的头压在他的怀中,沉声道:“你们别高兴的太早了,姜邺,你儿媳受阴晦之气影响,许多脏器受寒,是怀不上孩儿的。”
“什么?我秦家竟然要绝后了……”姜邺婆婆看向了自己的儿媳,有些失魂落魄的向后踉跄了一步,竟突然狰狞了神色,阴冷的对着空气骂道,“苏慕绯,你明明也是人。当真是好狠的心啊,害我家到了如丝地步。”
她骂完,嘴角哆嗦着,显然是无力骂下去了,浑浊的泪从脸庞上滑下来。
见到姜邺婆婆一哭,那柳愫也哭得难过,娇滴滴的声音绵柔如砂糖,叫人忍不住的心疼,“老公,我没法给你生孩子了。”
“愫愫,不要紧的,我不要孩儿。”那男子搂着柳愫安慰着,柳愫却是不停地掉泪,刚刚获得到的欣喜,转眼间又变成了生不出孩子的失望与痛苦。
我一听,心里竟是愧疚无比。
那苏慕绯是我的亲堂姐,她为非作歹,犯下那么多的罪孽,我没能杀死她,让她再去害姜婆婆一家。
好在我在师父给的书上看到了一些利用风水治疗不孕不育的偏方法门。
出于负疚感,我小声的说出来,“我听说在两夫妻的床下的四个角垫上红纸,然后在床头供奉一碗水,还有一张有压婴灵的符纸,就能让这个婴灵投胎到睡在床上女主人的肚子里。愫愫姐不是宫寒吗?婴灵本来就是阴寒体质,应该能怀上。”
“真的吗?我真的能有宝宝,这位妹妹,你真的能帮我吗?”柳愫比我年长,可以双眼睛却空灵纯净过我,让人一看之下就能够心生喜欢。
我知道这女孩善良,用心的点了点头,这个办法是书上说的,应该不会有假。
姜邺婆婆却皱起了眉头,“这年头,要找婴灵可有些难。尤其是有缘的,愿意跟着我们的婴灵就更少了吧?”
“不难啊,我这里就有只婴灵,也许能帮到你们。”辰骁说这话,那是根本不假思索的,好像一点也舍不得它一样。
我还记得,他酒醉时,和婴灵融洽的状态。
我怕辰骁让出了自己的婴灵以后后悔,赶忙冲他挤眉弄眼道:“师兄,你可要想清楚啊,这婴灵送人了,可要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