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们还有安排。”司马赫说完起身，牵着妻子的手，扬长而去。
陈虹看着他们的背影，嘴角轻勾了勾，转身走向自己的餐位时，取出手机找到了白嫚琦的号码。
毫不犹豫地打出去。
“喂，嫚琦……”陈虹根本不相信继子的话，想要求证并不难，“你猜我刚遇到谁了？”
白嫚琦在医院，刚哄女儿睡着，走出病房透透气。
接到这电话，她脸色微微一怔，很快明白过来，“小姨，你是不是遇到阿赫了？”
“你知道他回来了？看来你们已经见过了。”陈虹心里嘀咕——还撒谎！分分钟就能拆穿。
“嗯，他们下午来过医院，看望小妞，给她带了很多礼物，小妞挺开心的。”
陈虹一听这话，吃了一惊。
她以为封雨希跟着司马赫一起过来，是因为发现他们的“奸情”，来算账的。
可居然见面和乐融融？
听这边突然不说话，白嫚琦奇怪地拿下手机，没挂断啊，难道信号不好？
“小姨？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陈虹蓦然回神，连忙道：“听见了，听见了，我刚有点事，你说吧。”
“我说完了啊，我知道阿赫回帝都了，他太太人很好，跟小妞相处也挺好的。”白嫚琦此时已经基本猜出陈虹打这通电话的目的，心里对她也有了防备。
陈虹没想到事情是这般，笑了笑说：“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们见面会闹得不开心，毕竟……你跟小赫的关系……”
“我跟阿赫早就结束了，他现在就当我是普通朋友。”
“嗯，你们之间真是遗憾。”说完这些，陈虹也意识到不便继续谈下去，微微提了口气话锋一转，“对了，你母亲的葬礼准备好了吗？”
“差不多了，后天。”
“你把时间地点发给我，我过去吊唁，送你母亲最后一程。”
白嫚琦本想说不用了，可想着自己一家孤零零的，到时候连亲戚都未必愿意出席，她不想妈妈走得那么凄凉寥落，稍稍一思索，还是答应了。
————
离开餐厅，两人没有急着上车回家，而是手牵手穿过马路，沿着江边绿道悠闲散步。
司马赫为了表明自己追随妻子的决心，思忖良久，低声缓缓地道：“明天我回公司，召开高层会议，将宣布一个重要决定。”
封雨希微微吃惊，“什么重要决定？”
“我想，辞去总裁职位，彻底退出公司董事局，连同手里的股份都一并交出。”
他语调平平静静，却惊得封雨希脸色愕然。
“你，为什么这么突然？你是说什么都不要了吗？”
“当然不是，江城的公司还是我的。我是想，我退出的条件就是，江城分公司跟总部脱离关系。这样，以后帝都这边就跟我没什么关系了，我也不用频繁两边奔波。”
男人停下脚步，一手落在妻子肩头，温柔地将她肩上的发拨到身后，“我是想，这样就能有更多的时间陪着你，也不会再因为这些烦心事，让你跟着操心。”
封雨希抬眸看着丈夫，心里很感动。
她也大致明白，可能因为白嫚琦的事，他为了表明自己对两人婚姻的忠诚，所以下定决定撇开这一切。
两人继续闲散地走着，封雨希甜糯地道：“若是这样，那当然再好不过啦，可就怕他们觉得你把公司主要业务掏空了，来一招金蝉脱壳，他们不肯答应。”
“肯定会有反对的声音，但总裁这个职位的诱惑太大，他们心不齐，会有人跳出来抢先表态，只要有个开头的，就会有更多人来争抢，到时候就顾不上其它了。”
司马赫此举就是抓住了人性短板和家族里那些人的性格缺陷。
都知道总部是个大空壳了，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即便是个大空壳他们也会抢着要，甚至幻想着自己当上总裁重振辉煌的时刻。
到时候，就算有人想骂他金蝉脱壳，也成不了气候了。
封雨希听着丈夫这话，再次觉得他城府太深了。
虽说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可是对自己的亲人都能机关算尽，若有一天他把计谋用在自己身上，她能不能扛得住。
司马赫这次说干就干。
次日，他一早去了，召开高层会议。
当他表明态度，说出心里的想法后，果然，会议室一片哗然。
很快，就有长辈拍桌子抗议。
“司马赫，你把我们当傻子！主要业务都被你迁移到了江城分公司，现在总部就剩一堆乱七八糟无关紧要的业务，一年下来也没多少利润，你嫌累赘才不要的！说得好像自己多大方似的。”
“我也不同意！除非分公司依然归总部控股！你辞去集团总裁，去江城做你的逍遥王爷，那还差不多。”
意思就是，他给总部打工，养着总部这么多人。
司马赫笑了笑，斜斜靠在会议桌主位上，不紧不慢地道：“现在谁手里的筹码更多？我好不容易愿意放权，你们不抓紧机会，还跟我得寸进尺？既然这样，那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公司还是——”
“不不！司马少爷，我同意你的建议！只要你辞去总裁职务，江城分公司就全权归你，跟总部划清界限！我赞成！”
“你老糊涂！他这是离间计，我们要这个空壳——”
“我也赞成！我手里股份多，等我再收购一些，这总裁位置非我莫属！”
“你股份哪里多了？有我多吗？我跟我儿子的加起来……”
“我不够我可以收购啊！你们不是嫌弃空壳吗？转让股份走人呗！”
“%￥*”一群人七嘴八舌，全都争论起来，吵得面红耳赤。
见离间计彻底发挥作用，司马赫便知这件事成了。
快中午时，他刚走出会议室，手机便响起。
拿出一看，不意外，陈虹。
公司发生这么大的事，她得到消息一点也不意外。
可没想到的是，电话接通，那边说话的却是跟他多年不对盘的父亲。
“司马赫……你，你这个逆子……你从一开始，就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混账，玩意！”司马安虽然做了开颅手术，也很成功，但短时间内还无法完全恢复，说话依然有些口齿不清，像是舌头动弹不了一样。
司马赫回来后还没去家里看望父亲，既然电话打电话了，他顺势就道：“我一会儿回去跟您当面说清楚，您先别急，事情没有您想象的那么糟糕。”
司马安骂骂咧咧，被他草草安抚几句后，挂断电话。
驱车回家接到封雨希后，两人一起回祖宅。
路上，封雨希担心地问：“上午情况怎么样？那些大股东同意你的提议吗？”
司马赫微挑眉宇，一副胜券在握的神色：“你说呢？当然会有反对的声音，可更多人只想抢总裁位置，所以战线很容易攻破。”
“那就是成功了？”
“差不多吧，接下来就是公司拆分，不过我早有所备，所以操作起来不会很难。”
封雨希点点头，挺期待的，可想着他们这会儿正前往司马家的老宅，心里又担忧起来，“老爷子肯定气得不轻，他现在病着，也不能太激动，你等会儿还是好好跟他说吧，大不了挨几句骂。”
“放心吧，我不会落一个‘弑父’的罪名。”他回头看向妻子，微微一笑。
司马安已经出院回家调养，多数时间都卧床躺着。
大儿子一进卧室，他气横横地抓起床头柜上的茶杯便狠狠砸了过去。
可惜，力气不够，茶杯还没到司马赫脚下，便落在地上摔成碎片。
司马赫吓了一跳，本能地拉住妻子护在身后，等看到碎落一地的茶杯，他松了口气，开口就是嘲讽：“看来恢复不错，都能扔杯子了。”
“不孝子！”司马赫气得大口喘息，脸色铁青，破口大骂。
陈虹担心他的身体，弯腰下去不停地轻抚着他的胸口：“你冷静点，小心脑子里血管又爆了，到时候华佗再现都没用。”
司马赫笑着说：“爸，您听小姨的话，不然您有个三长两短，小姨年纪轻轻怎么可能守寡？她要是带着孩子再改嫁，那司马家剩下的财产也全都要改名换姓了。”
陈虹一听，气炸了，回头火大地斥道：“司马赫你胡说什么！有你这样诅咒自己父亲的吗？”
“我这是劝他，可我好好劝他未必肯听，没准儿激将法更有用。”
司马赫一边说一边绕过地上的碎片，走到床边。
司马安瞪着儿子，既生气又无奈，担心血压太高真的爆血管，他只能强迫自己平复些，一时说不出话来。
司马赫也没兜圈子，直接把心里的打算和盘托出：“爸，小姨，别说我狼心狗肺，我有为你们打算。这些年，你们怎么对我的，我心里都记着，原本我是想着要让你们一无所有，可希希劝导我，得饶人处且饶人。仔细想想，我能拥有如今的一切，多少还是沾了司马家族的光，所以不管我怎么恨你们，也还是受了你们的恩惠。”
随着他心平气和的陈述，司马安跟陈虹愤怒的脸色都微微惊愕住，看向他的目光颇有些意外。
司马赫接着说：“我辞去总裁职位，也会将我名下持有的股份全部转让，看在我们一家人的份上，这些股份我不会给别人，优先考虑你们。至于你们是自己握着，还是给小儿子，那是你们的事。分公司在成立之初，注册资金就是走的我个人账户，不过是名誉上挂了司马家的招牌，如今要切割，手续很简单。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愿彼此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