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8远东狂人第113章文明戏与电影
戏武唱。如何善后?
不惟吴振汉犯了难。身为局外人的谭人凤也是颇感棘手。
谭人凤是同盟会元老。此次来湘负有特殊使命。
他是前几天坐洋船离开福建的。在九江换乘一艘湖南船帮的米船直航岳州。路过武汉时曾短暂停留。本想拜访共和军总司令。但不巧的是。当时赵北正在京汉铁路沿线视察。两人失之交臂。谭人凤赶时间。也就没在武汉等候。
到了岳州。谭人凤的知湖北革命军驻扎于此。颇感意外。为了弄清楚湖南现在的局势。他就在城里住了下来。昨日逛街。碰上湖南那帮民意代表进城。其中有几旧相识。于是主动联系。向对方探听虚实。
在江湖上混了么年。谭人凤可算经验老到。很快就明白了岳州现在的微妙局面。共进会想让共和军部队尽快离开湖南。而共和军似乎并不想离开。于是双方发生。虽然表面看来仍是革命同志。但实际上双方的关系已出现裂痕。如果不能想办法弥合的话。可能会对南方的革命事业造成负面影响。
正是这个原让谭人凤继续留在了岳州城里。想用自己的方式解决这个岳州之争。但不曾想。吴振汉一露面。龚春台就一枪打死了共进会派来的“民意代表”。而且这个人还省议员。湖南立宪派的一员干将。
这个困局怕不是人凤的力量可以解决的了。
“这是龙山洪江与赖臣裕的恩怨。与诸位无关都不必筛糠了。现在请诸位回客栈更衣。晚上我做东。三醉轩摆宴。给“托塔天王”接风洗尘。到时诸位都要来赴*。”
春台倒没那么多顾虑。手枪腰带上一别。冲着呆若木鸡的那帮民1表拱了拱手。然后手一挥身后那两名马就走了过去。将那赖臣裕的尸体拖到一边。手起刀落。一颗人头就滚落一边。又取来竹笼。将人头装了。
湖南议院派来的民意代表个面如死灰。少数胆小的已站不直了。听了这几句话如蒙大一般。灰的下了岳阳楼。兔子一般逃了。
“石老。龚某先一步。将这赖臣裕的人头提去给六龙山的人马瞧瞧。好叫大伙都出口气。晚上接风宴。派人去抬你。咱们不醉不归!”春台冲着谭人拱了拱手。又与吴振汉别过。随即领着马离开岳阳楼。
“这个……如何跟进会解释?”谭人凤皱着眉叹了口气。
“解释?有什么可解释的?咱们又没有请共进会派人来“欢送”咱们。再说了这个赖臣裕只怕不是共进会的人。他是反正过来的。只可能是立宪派的人。”潘康时冷笑。
听潘康时如此分析。吴振汉的眉头拧了起来。
“马上拍发电报。事的告诉总司令。”吴振汉定主意。
……
就在岳州城里上演“戏武唱”的时候。在长江另一座城市。一群青年也在看戏。不过这是真正的戏文明戏。
明戏其实就是西的话剧。由留学生引进中国不过影响力却远不及传统戏剧。
但这里是武汉。随革命形势的发展。这种文明戏已是随处可见。表演的戏班多是共和军时政宣讲委员会组建的。表演者多是当的新式学堂的学生。表演内容多半是贴近百姓生活的新戏。用当的方言表演节奏明快生动贴切。通在街头表演。
不过现在这场文明,却不是在街表演而是在阳县衙里。光复之后。这座衙门就被军政府改建为招待所。专门接待从外的赶来投奔革命的各路好汉。不要说湖南河南的革命者。便是广东福建的革命青年也不罕见。不过能不能听懂那台词。却不敢保证了。
县衙后花园搭起一座大帐篷。摆上些长凳。这就是座戏院。虽然简陋。而且不时有寒夹杂着雪片飞进戏篷。不过这里的气氛还是很热闹的。
这台戏叫《投奔革命》。讲述的就是此次“戊申革命”的关键一仗:黄泥港起义。
虽然戏的内容只是讲述几个清军-兵转变立场投奔革命的前前后后。没有什么大人物露面。但是从这剧本里还是能够不时的领略到总司令那光辉睿智的形象。同时也能看到某些革命者的犹豫不决。如果不是总司令英明决断。黄泥港起义绝不会此成功。
类似的文明戏还有不少。剧本都是由时政宣讲委员会编写的。这也是宣传的重要手段。但是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些剧本都是由总司令赵北亲自审核过的。
正在看戏的这群青年当然也不知道这个内幕。他们只知道这剧本写很不错。能够让他们观的认识这场革命。由于看戏之前每个人都领到了一本油印的剧本。所以那些听不懂武汉方言的人也能欣赏的津津有味。前提是他识字。
现场不时有人发出喝彩声。气氛倒是有些像茶馆。
不过在这热闹的气氛中。却有两青年显的有些格格不入。这两人不仅坐在最偏的角落里。而且还不时的聚首嘀咕。心思显然没放在文明戏上。
这两人年纪相仿。都是二十六七的模样。其中一人叫阎锡山。另一人叫李烈钧。一个山西人。一个江西人。两人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同窗。不过一个学的是步。一个学的是炮科。
“戊身革命”爆发后。==..首.发==中国留日学生纷纷返国。阎锡山李烈钧与士官学校的同学搭乘班轮也踏上了回国之路。众人本来是有打算的。要么去投奔同盟会。要么各回本省策动革命力量领导起义。但是。由于中国留学生在轮船上与本船员和船警发生冲突。惹恼日方。于是中国留学生就被日方扣留。轮船在上海靠岸后。这些“捣乱分子”被日方移交给了公共租界当局。在巡捕房呆了一段日子后才被光复会和同盟会保释。
不过此时袁世凯已造了反。革命大局已定这帮留日士官生终究是错过了最好的革命机会。只好各奔前程。有的去了福建。投奔同盟会。有的去了浙江。寻-光复会的同志。还有一些则去了天津。想在北洋军谋个差事至于阎锡山。本想也去天津投奔袁摄政。但被李钧一掇。就改了主意。不去天津了。改去武汉。打算在共和军里谋个差事。
两人年前来到武汉。在时政宣讲委员会挂了名后就被安排到了汉阳招待所。由于两人到的晚。尚未被总司令接见过这几日来颇为郁闷。想出去游玩。可连日降雪。天寒的冻。只能闷在这-的戏篷里看戏解闷。
昨晚与几个同盟会的同志团拜。饭菜很是丰盛。两人不免多喝了两杯。今日中午熊克武做东请客又人一碗烧刀
了现在这酒劲还过去都是嘴酒气。这精神自不起来。心思完全无法放在明戏上。
毕竟。他们到武汉不是听戏的。而是来参加革命的。
两人正聚首嘀咕。突然听见戏院发出一阵欢呼。惊讶之下举目望去却见戏台上的演员已不知去向而那原本坐在凳上看戏的观众也纷纷离开座位。向戏院出入口走去。
好奇之下阎锡山与李烈钧也站起身。跟着走了过去。但没等们靠近。却从人堆里传来一声呵斥。
“你们这么乱哄哄的。还有没有纪律?咱们革命军人讲究的就是这个纪律!都回去坐好!”
那人一呵。围在一起的观众顿时一哄而散。各自回到座位坐好。但脸上都掩饰不住兴奋。1锡山和李钧也赶紧坐回。头去望。却见几个戴着臂章的时政宣讲员正扛着几架机器走进戏院。身后还跟着两人。其中一人是金发碧眼的洋人。另一人却是个军官。从挎着的那匣子枪来看。应该是总司令部警卫营的军官。
那几架机器不陌生。正是电影放映机。在日本留学的时候。留学生们也都见识过。甚至连上海天津这样的大城市也有洋人办的电影院。京城的一家照相馆在前几年拍了部中国人自己的电影《定军山》。
电影放映一摆进戏院。更多的人拥进戏院。很快就把这小小的戏篷挤水泄不通。一些人还想往里挤。却被守卫拦下。老老实实的排起了长队。
虽然知道共和军什么时候购来电影放映机。但总比整天看一帮学生演话剧强。阎锡山与李烈钧占好自己的位置。等着电影开演。但还没等将那透光的天窗遮上。眼前人影一晃。四川同盟会干部黄树中挤了过来硬是搂着两人肩膀在中间坐下。
“先看电影。看完了电影再拍电。大家都做演员。人家共和军可是买了不少电影机呢。说是以后要拿到战场上拍什么“记录片”的。”黄树中一本正经的说道。
见黄树中戴着顶船型帽摇头脑。阎锡山指了指帽子。问道:“这帽子你从哪里弄到的?别是西贝货。”
虽然船型帽在头有些怪模怪样。可是这毕竟是共和军的特色军帽。代表着最激进的革命形象。因此很受青年追捧。到武汉投奔革命的青年们到处求购。只是正规军品产量太少。而且也不向民间出售。于是只能向裁缝铺定做。而且买到手后还必须把头剃光。不然阴阳头戴上不好看。
黄树中取下军帽。手抹了把光光的脑袋。说道:“我这军帽可不是西贝货。那是正经军用品。刚才帮时政宣讲员搬机器。人家看我革命热情高。就给了一顶军帽。”
“还热情呢。我看你头皮都快冻了。真当自己是特战营的兵?”李烈钧戏谑的伸出手。摸了摸黄树中的光头。
“你这是嫉妒。听说军官们对这子意见很大。现在有`说这帽子要撤装。另改一种军。所以啊。这船型帽以后可是收藏品了。可比那满清官员胸前的补子强多了。”
见黄树中拿着帽子炫耀。阎锡山奇道:“我听说这帽子可是总司令力排众议定下。怎么可能说撤就撤?
“说的也是。总司一向重视权威。”李烈钧附道。
“反正有此一说。你们爱信不信这帽子啊。我是要带回四川的。”黄树中戴好军帽。有些意洋洋。
“你不打算留下了?”阎锡山问道。
“改主意了。上午总司令叫我和帆一起去挑枪。现在就等安排船只招募敢死队员了。船只联系好。我们马上回汉中。到川北去策动起义。说出来怕你们眼红。总司令给咱们川帮的都是好枪。清一色的曼利夏五子钢。北洋军的装备。可比陕帮豫帮手里的那些破烂强多了。”
说到这里。黄树中看了眼阎锡山。问道:“总司令还没有召见你们?你们来武汉也有好几天了?年夜饭都是在这里吃的。”
阎锡山和李烈钧摇了摇头。两人有些纳闷。到武汉已有几天。一些比他们到的晚的人都已有了着落。不是做了共和军的军官就是领了武器到外省策动革命。惟独他们两人被冷落一边。不要说总司令。便是“政宣委”的那位张激扬长官也没有召见过他们。
要知道。他们可是规军事院校出身。现在共和军缺的就是他们这种职业军官!
“不必着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去处。跟你们一起过来的吴攸松和余赫松不是已经去队了么?你们也是学军事的。还怕总司令看不上?”
树中安慰着两人。音未落。就听见有人在嚷嚷。
“谁见过阎锡山李烈钧?谁知道他们现在哪里?”
“在这里!在这里!”
不等阎李二人回应。黄树中已站了起来。挥舞着双臂。
一名军官挤了过来。正是刚才呵令众人安静的那位军官。
“他叫田劲夫。是总司令的卫队长。他肯定是来叫你-见总司令的!”黄树中坐回长凳。对阎李二小声嘀咕道。
阎锡山和李烈钧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两人的酒劲还没过去。现在满嘴的酒气。此时去见总司令。这第一印象就要扣分。
“阎锡山。李烈钧?”那军官走到跟前。立刻闻到一股酒气。眉头皱了起来。
“是。是我们。”
两人急忙站起。挺胸屏息。但那身上的酒气却是憋不住的。
“整理一下仪表。跟我来。总司令要见见你们。”那军官倒也没有罗嗦。转身就走。
两人与黄树中匆匆别过。急忙跟着军官离开了戏院。
出了招待所。几名卫兵牵着几匹马候在门外。
军官指了指那几匹马。问道:“会骑马么?”
阎锡山和李烈钧急忙点头。不过两都有些奇怪。
“总司令只召见我-两人?”
“怎么?还怕我拐了你们不成?少罗嗦。上马。”军官翻身上马。
阎李二人面面相觑。以前总司令召见革命青年。往是几十人上百人的同时召见。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单独召见一两个人的。
不过两人还真不怕被那军官拐走。接过卫兵递过去的缰绳。也翻身上马。
“跟上。”军官双腿一夹。催马前行。
阎锡山和李烈钧紧紧跟上。从招待所一路往北。径往汉阳兵工厂走去。
这一路上。两人心里都在。
“总司令单独召见。怎么安排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