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春,九江曹军大本营。与蒯良设想不同,曹安民击溃荆州水师之后并未快速西进,而是选择固守本土,回归九江。
战争不仅仅比的是两国军事,同时也是经济政治文化上的比拼。九江虽然胜了江东荆州,但毕竟根基不稳。连续征战将士疲惫,后勤供给不足。考虑各方因素,曹安民只能放弃大好局势,命令各部回师。
至此,这场耗时三月有余的长江之战告一段落。
三方逐鹿,孙策全盘皆输,刘表若不是曹安民恐怕也能够趁机捡漏。整场战事,唯独曹安民稳赢两方,手中紧握筹码,稳坐寿春,静等两家使者上门。
首先上门的依旧是江东使者鲁肃。
此刻的孙策真的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曹安民本来是覆灭江东大业的元凶,自己应该恨不得食肉寝皮,但偏偏就是他的出手,使得刘表不得不放弃东征计划,让自己得以收复豫章庐陵等失地。
不管结果如何,那深陷曹营之中的周瑜黄盖等人,乃是江东基石,是自己未来振兴江东不可缺少的臂膀。纵使是花再大的代价,也必须换回来。
待刘仁轨传来消息之时,鲁肃已经出发多时。
曹安民本意是静等鲁肃,与他慢慢商谈,但在姚广孝的提示下,他改变主意,将一干公务全部丢给姚广孝,自己带着家眷去乡下冬游,作为消遣。
看着眼前金碧辉煌,富庶繁华的寿春,鲁肃也是感慨万千。如果没有这场大战,他相信数年之内,江东也会有如此繁华之地。
可这场大战之后,往昔的繁华全部成了泡影。将士损失,府库空虚,商货凋敝,人口流失,百业待兴,有人估计江东全部恢复元气,甚至要几十年之久。
思来想去,车架已经到了太守府门口。
整理下衣裳,带着心中忧虑,鲁肃再次踏上这片土地之上。
递上帖子,足足等了半个时辰,府邸之内才气冲冲的走出来一人。
“这些下人真不懂事,子敬远道而来居然不早早告知于我,恕罪,恕罪啊。”
鲁肃虽然是第一次来寿春,但曹安民麾下有何许人,早在来的路上便调查的清清楚楚。眼前这个闪亮的光头不是别人,正是曹安民的股肱之臣,九江长史姚广孝。
“无妨,无妨,在下远道而来正好有些乏困,趁此机会小憩一会,倒也恢复不少精力。”
姚广孝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精光,看鲁肃的眼神也有些变化。曹安民临行前特意让他提防鲁肃那种老好人形象。自己故意带着刁难语气,没想到对方轻而易举化解其中尴尬。
“子敬,快请入宅。”说着姚广孝亲自在前面引路。
“不知贵主公是否在府,吴侯实在是思兄心切,你看这临近春节,也急命我匆忙来此,商议和谈之事。”
姚广孝猛地一拍额头,惋惜的说道:“子敬啊,你来的也太不巧了。我家主公昨日刚刚去了涂山。”
鲁肃微微皱眉,从来只闻夏天爬山避暑的,还是头一次听到冬季爬山,难道是闲山下冻不死吗?
“那,贵主公大概几日能返?”
“这也说不定,可能三五日,也可能是十几日。要怪就得怪子敬,既然来了,为何不早早报来,我也好通知主公,安排晚宴好好招待你。”
“我刚入历阳,你们就已经得到消息,那李通将军还特意安排了快马传递,难道你们没有收到?”
“消息?”姚广孝看了一眼身边的随从,随从也是一头雾水。
就在扯皮之时,李逵大步走了进来,朝着姚广孝施了一礼,掏出一份竹简。
“军师,昨日有文达有一份书简送至,我看你没在就暂时保管了。”
姚广孝取来信件,打开一看,果然上书鲁肃来使之事。
“你这憨货,为什么不早早给我,如今误了两邦大事,如此大罪,你可承担的起。”
李逵顿时装出一副惶恐神色,扑通单膝跪地求饶:“先生,您昨天出去未归,铁牛实在是不知啊,要打要罚仍由先生处置。”
姚广孝正准备招呼手下将李逵拉出去,重打三十大板,一旁早都看不下去的鲁肃连忙制止。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就是姚广孝唱的双簧,如果是平常人恐怕还真的就被骗过去,但鲁肃何等聪明,纵使看穿对方的把戏,也只能配合对方继续演出。
没办法,江东国力不济,弱国无外交。
“子敬,都怪这厮,误了大事。”
“和一憨货何必较真,算了。”鲁肃脸上风轻云淡,越是如此,越让姚广孝感觉到丝丝不安。
江东由此之臣,外加孙策周瑜,如果此次不是趁着旱涝之灾的话,只需数年他们必成气候。
“可馆驿还未休憩,实在是没有子敬休息之所,不如,今夜子敬就暂时在这里休息一晚?”
如果不是鲁肃有涵养,估计直接就要骂出生来。
普天之下,也只有他曹安民有这个胆量,将城主府设在袁术的皇宫之内。纵使他僭越,也没人敢说他半个不字,这就是国力强盛的好处。反观自己,如果今夜自己在这里居住一夜,想必明天起整个九江乃至整个江东都要谣传孙策心怀不轨之心了。
毕竟,自己乃是江东使者,代表的就是孙策。
“既然如此,今夜我们就暂时找家客栈居住,还望长史早早发消息给贵主公。”姚广孝脸上满是笑容,嘴里连连保证,在万分忏悔之中,将鲁肃等人请了出去。
离开太守府,鲁肃神色自如,一点也看不出有何异样。反倒是他身边的几个随从显得有些不高兴,本以为来了寿春可以不用风餐露宿,美美休息数日。但现在住进客栈,不单单要提防曹军,还要应对九江一地其他人的迫害。
好在有鲁肃在这里压制,这些人纵使心中再有不满,也不敢表现出来。
在鲁肃到达寿春的第二日,荆州使者蒯良也前来。和鲁肃大队随从不同,蒯良随行除了一辆马车,一个车夫,一个随从,再无多余的任何东西。
简单洒脱,这就是蒯良的全部本性。真因为他的别具一格,才让荆州士族深深不齿。
和鲁肃前来一致,蒯良到了城主府也吃了一道闭门羹。一样的说辞,一样的人员,唯独不同的是,姚广孝要惩治李逵时,这家伙居然站在一旁不吭声,无奈之下的姚广孝,只好让李逵吃了足足四十个板子,这才将剧本拉回原来轨迹。
最终的结果,姚广孝也以无居所为由,将蒯良撵到了鲁肃所下榻的这家客栈之内。江东荆州双方使者齐聚一堂,仇人与盟友见面,别提多么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