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齐军沿着黄河两岸率先发起攻击。
东侧齐军主力由韦孝宽亲自指挥,以霹雳车和箭阵不断压制,汉军被困已久,士气低落,将士战力已经不足往昔的两成,遇到齐军攻击,顿时伤亡不小。起初,刘遵考等将还能够构建防线,组织士卒进行防御。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东南方向忽然骚动起来。
查看之后才发现,原来大量的汉军士卒忽然发现,齐军的攻击阵型在东南一角出现了漏洞。
大量的士卒则靠着这个漏洞快速突围出去。
纵然刘遵考、何无忌等将知道,齐军可能会在他们突围的地方设下埋伏,引君入瓮大肆杀戮。但面对活下去的希望,只要是人没有不心动的。
无奈之下,刘遵考等将也不去再阻止这些出逃的士卒,而是将目标放在掩护刘裕突围出去。
滚滚黄河,本来是汉国最重要的保护伞,却没想到,如今成了他们唯一逃出去的希望。
时间紧迫,人皮筏子一共准备了两个。一个交给了刘裕,另外一个,众将眼中陷入了深思和犹豫。
他们都是有家室的人,他们的家人都陷入了刘勃勃手中,至今生死未卜。不管是谁,眼下最希望的就是能够回到长安和家人团聚。
正因如此,所有人表面上虽然云淡风轻,但眼神之中的强烈欲望已经出卖了他们的内心。
何无忌率先打破了僵持,看了一眼在场众人道:“诸君冒险远来,如今深入险境,生死未卜。咱们之间不论职位高低,皆以平辈论之,筏子只有一个,与其你争我抢,不如将这唯一的希望交给上天,诸位意下如何?”
刘道伶追问道:“如何行之?”
何无忌从木柴堆中随意的掰了一把木柴抓在手中,看着在场的众人道:“我这里有一把木柴,我们每人拿一根,谁的最长,谁就陪同大王顺流而下突围出去。”
众人也深知筏子只有一个,与其争抢,不如赌一把,说不定还有一丝希望。
在刘裕的注视下,在场的主要将领每人拿了一根木柴,相比之后,刘遵考稍胜一筹。
其他人虽然心有不甘,但结果已出不好反悔。
刘遵考朝着众人施了一礼道:“诸公恩情我刘遵考无以为报,若能回到长安,诸位的家眷我自养之。”
众将也是极为伤感,刘裕再做吩咐之后,带着刘遵考,将羊皮筏子绑在身上,快速一跃,跳入了黄河之中。
主君离去,众将唯一的牵挂也彻底了却。
何无忌作为在场职位最高的武将,在刘裕离开之后,自然作为全军领导。看着在场众人,仰天大笑道:“大王离去,我等再无忧矣,诸军可敢与我一同冲杀齐军,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活路无望,在场众人也彻底释怀,纷纷在何无忌的带领下,率领各部士卒朝着齐军攻杀过去。
为了分化全歼汉军,韦孝宽特意命令士卒在大河之上架起浮桥,引汉军快速渡桥。纵然有些汉军不想渡桥,深入险境,但面对齐军的疯狂攻杀,这些汉军也只能半推半就的渡过大河。
大河西侧,陈庆之早在那里等着他们,只要是过河的汉军,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进行防御,齐军便发起疯狂攻击。连续数次,汉军阵亡者不计其数。
何无忌率领三千多兵马,快速冲杀,刚渡黄河,将对岸有齐军的身影,转身抚慰麾下士卒道:“诸君冒险远来,正求今日之战。生死一决,尽在于此,众将士,随我冲杀!”
面对上万齐军的包围,数千汉军在何无忌的鼓舞下,士气高涨,决定死战不退,正面硬钢。
两军短兵相接,厮杀一团,齐军士卒中一直传闻汉军都是吃人的猛兽。如今,齐军士卒见到这些批发黑面,张牙舞爪的汉军士卒皆有些胆怯。加上统兵校尉的决策纰漏,导致汉军快速撕破了齐军设置好的防线。
何无忌身先士卒,疯狂冲杀。在他的带领下,面对极其不利的情况下,哀兵一下子斩杀数千齐军。虽然取得胜利。麾下部众死伤殆尽,但好在最终还是突出重围,来不及多想,何无忌带领剩下步卒数十人一头扎进了深山之中没了踪迹。齐军搜寻无果,也只能就此掉头。
何无忌是跑了,但其他汉将却没有这个运气。
王仲德率领偏师朝着另外一侧突围,却在半路遇到了鱼俱罗率领的兵马,两方交手,王仲德当场被鱼俱罗斩杀,麾下部众也是全军覆没。
刘道伶与傅弘之则是朝着东北方向突围,本来他们打算也和何无忌一样,先行渡过黄河,再行奔走。可惜身后的贾富快速杀来,刘道伶躲闪不及,直接被贾富拦腰劈成两半,傅弘之虽然侥幸逃脱,却失去了方向,仓皇之下,直接逃入了黄河堤岸边的软泥之中,连人带马陷入其中。后被追赶而来的单雄信万箭齐发就地射死。
蒲板一战就此终结,数万汉军在面对十万齐军的猛烈攻击下,除了少许数百人投降之外,其余皆张至最后一刻。
待夕阳西下之时,整个黄河西岸皆被鲜血染红,河道之中随处可见因为仓皇逃窜坠入河道中的汉军尸体。
韦孝宽、陈庆之、苏烈快速打扫战场,经过辨别最后发现,汉军主将刘裕、左营统领刘遵考皆下落不明。
韦孝宽一气之下,命令各部沿着蒲坂周边继续搜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刘裕第三次伐齐最终也因为兵败蒲坂而告一段落。经次一战,秦汉元气大伤,引得外族趁机而入,窃取刘氏基业,百官宗亲蒙难,将领士卒更是折损殆尽。仅剩的陇西和凉州之地的汉军皆无反攻之意,偌大的大汉已经是步入了灭亡的前奏。
韦孝宽在蒲坂之战结束后,快速回师潼关,整顿各部兵马,随即向皇帝陛下上表,请求大军讨伐刘勃勃、吕光和汉室残余势力。
曹安民与百官商议之后,征调中原一带的驻军西进,并让韦孝宽率军先入关中,攻破冯翊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