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之下,厮杀还在进行。只不过随着双方伤亡的不断提升,战斗也进入了雷声大雨点小的态势之中。
上午,汉军一度站上了城墙,但很快又被齐军击退下来。在空旷、泥泞的地面上到处都是尸体。双方除了大量消耗之外,什么也没达到。双方的部队已经极其疲惫,双方的统帅也都焦躁不安。
双方的统帅都在焦急的等待。
谁能等到援军,谁就将是整场战斗的赢家。
刘裕在等张苞,而薛仁贵也在等待张巡。薛仁贵心情焦灼,不时拿起望远镜观望,接二连三的派出传令兵,只要齐军的援军能够及时赶到,一切都将顺利无比。
和薛仁贵比起来,刘裕虽然焦急,但心中却已然大定。
早在昨天,他便得到了后方传来的消息。张苞已经率领八千士卒前来增援,有了这一支兵马,胜利一定属于他。
但是,张苞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刘裕,乃至整个大汉的命运全部掌握在她的手中。他虽然遵照关铃的命令出发,但速度却没有拉起来。加上方才出发就遇到了大雨,为了躲雨,士卒们全部躲到了山林之中,导致偏离方向不说,还有不少士卒失踪掉队。
好不容易重整旗鼓准备出发,但下面的士卒却打死也不肯前进。张苞回忆起关铃的嘱托,在他的好言相劝之中,士卒们虽然再次上路,但却是无忧无虑,慢腾腾的行走,仿佛他们现在身处一个和平的国度中。
大半天的时间,才勉强行军不到四十里,恰好发现了一处村庄,村里的百姓早就为了躲避战火远走他乡,张苞正好不客气的带着大队进入了村庄驻扎。
按照关铃命令前来的校尉丁零此刻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这里离着金城只有几十里的路程,他们虽然缺少马匹,但八千人之中还是有那么一千多匹马。若是轮换骑乘,怎么也要比两条腿快。
甚至可以让一部分人先行出发,只要他们先行赶到,就可以调来更多的战马。
但很可惜,无论丁零如何劝阻,张苞就是铁了心要让士卒们养精蓄锐。
后世的许多史学家在为刘汉谱写史书的时候,也都很奇怪。为何这关键一战的时候,张苞却犯了如此大的错误,若是他当初没有错误的话,说不定最终的胜局就会发生改变。
但曹安民却知道,那一刻,恐怕张苞已经彻底被吓破了胆子。
之前的情况历历在目,他虽然身为主将,但此刻已经被这些士卒拿捏的死死的,想要反抗压根没有力量。
正因为他的妥协,使汉军失去了最为宝贵的时间。
与此同时,刘裕下达了再次进攻的命令。似然援军还迟迟未到,但刘裕绝顶不能继续等下去。他要面对的乃是齐军的骑兵部队,若是给他们时间,他们绝对会集结起来冲出城池。
与骑兵野战,自己毫无胜算。
此时此刻,不管下多大的赌注,都是值得的。故而,在下午时分,汉军再次发起了冲锋,战斗也越发的残酷,刘裕已经将全部的士兵投入战场。
他们几次冲上金城的城头,又几次被薛仁贵击退处来,随后又再次集结发起冲锋,可惜无论他们如何进攻,后方迟迟没有任何动静。
汉军伤亡越来越多的时候,城内的薛仁贵也改变战术,打算反守为攻,从城中抽调部分兵力向城外的汉军发起攻击。
齐军连续作战虽然已经筋疲力尽,但薛仁贵没有多言,只是当着所有将士的面,将自己的亲儿子薛丁山扶上了战马。
统帅尚没有犹豫,敢把自己的独苗送上战场,身为士卒的他们又岂能犹豫。
决一死战的信心在齐军之中凝聚。
在薛丁山的带领下,五百整装待发的齐军士卒快速打开城门冲杀出去。
刘裕最不想看见的情况终于还是发生了。
面对骑兵冲杀,汉军的步兵顿时陷入不利下,军队纷纷败退,薛丁山如入无人之境,胯下战马飞速奔驰,直接朝着刘裕的帅帐冲来。刘裕连忙躲闪,汉军的防线被齐军冲破,无奈之下,刘裕只能下令各部先行后退,但眼下汉军的战斗力已经到了分崩离析的边缘。
受损惨重的前军部队已经彻底没有了一战的能力。好在薛丁山也害怕汉军的援军忽然出现,这才命令各部在得胜之后返回城池,这才给了汉军一条活路。
清点之后,汉军也只剩下不到五千人。
刘裕一边命令士卒砍伐树枝打造拒马和陷阱,一边命令士卒继续向前推进,堵住齐军前进的步伐。
这一战将他们两家最后的斗志全部消磨完,无论是刘裕还是薛仁贵都没有继续打下去的打算。
夕阳西下,两方统帅的心脏砰砰直跳,他们都清楚,今天晚上一定会有角逐出最终的赢家。双方的统帅都不断派出斥候打探消息,双方已经没有后备力量,可战之兵也全部派上战场,就像两个气喘咻咻的摔跤对手,双臂都已瘫软,在进行最后一次较量前,喘着一口气,决定性的最后一个回合已经来到。
就在苦苦等待的时候,金城东北方向忽然传来了骚动。刘裕得到消息,心中顿时激动万分。
“终于来了,张苞率领的援军终于是来了。”有了张苞的数千士卒,他的侧翼也有了保护,两面夹击金城,破城不再是什么难事。想到这,刘裕于是集结了剩下全部的兵力,在黄昏前最后的时刻,朝着金城发起总攻。这一次,他必须要把金城夺回来,将这扼制在咽喉上的手强行拉开。
然而事实就是那么搞笑。
刚才那一震骚动并不是带兵前来支援的张苞,而是紧急赶路奔袭而来的张巡。因为光线不足,城池上面的齐军没有认出来,这才弄出了一场误会。
很快这场误会就全部消除,齐军大批人马毫无阻拦的从丛林中钻了出来,刘裕面前,压根不是张苞率领的援军,而是张巡带领的齐国援军。
厄运就此降临,这一消息快速走漏,各部快速撤退,起初还有一定的秩序。但张巡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快速来到阵前,大喊:“汉军败了。”
瞬间,汉军的信心土崩瓦解,这支坚持许久的士卒顿时变成了一股被人驱赶的抱头鼠窜,惊慌失措的败兵。恐慌席卷走了一切,也包括刘备苦苦打下的基业。
在一阵恐慌和混乱中,齐军在张巡和薛仁贵的率领下快速掩杀,轻而易举将刘裕的王帐和一切军资全部缴获。
只是因为黑夜降临,这才拯救了刘裕的性命。一直到半夜,满身污垢、头昏目眩的刘裕才跑到一家村庄中,疲倦的躺在地上。
这一刻,他为之奋斗的大汉,已经向灭亡一路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