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面对赵元佑的一腔深情唯有用一个甜美的笑容回应之,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到一个男子自始至终,矢志不渝的深爱!
离开幽巷后妙音就随薄荷回转林府,赵元佑站着巷口默默目送那一抹红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阑珊的夜色中,良久他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接着从怀里把面具拿出来戴好,然后离开。
回到听雪居后薄荷悄声告诉妙音;“主子在宫里的耳目已经传来消息,寿王官家入宫求陛下许他纳陈湘君为妾,官家原本是许了的,然贵妃娘娘去了一趟福宁殿后事情就有了变数。”
“我知道了,你下去歇息吧,叫墨竹进来伺候。”妙音没想到赵元佑在宫里的耳目如此厉害,如此短暂的时间就能获知寿王以及官家和贵妃的动向。
薄荷出去后墨竹就进来伺候。
妙音让墨竹把今日的礼单拿来给自己过目,很快墨竹就把整理好的礼单奉到妙音面前。
妙音重点看了端王和寿王以及长宁王府的礼单。
端王送给自己的生辰贺礼是两壶珍珠,一颗珊瑚树,与去年的礼单差不多。寿王的礼物也有两壶珍珠,其余的是西域过来的香料,蜀锦云锦各十匹,还有两颗鸽血红宝石,在就是一支象牙镜架。
这象牙镜架无疑是寿王礼单上最为精巧有心意的。
长宁王府的礼单则要简单不少,两套唐人留下的孤本,还有一方上好的端砚,一把凤凰木的古琴。
妙音忙让墨竹把长宁王府送来的礼物给自己拿来,妙音最好奇的是那两套唐人留下的孤本。
除了长宁王府的礼物妙音留在身边,其余的全都让墨竹和银杏登记造册,堆入库房,包括那象牙镜架,尽管妙音很喜欢,但那是寿王送的,故此她不屑用之。
这一夜注定有些人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原本寿王以为自己能和陈湘君毫无阻碍的在一起了,父皇许了,自然母妃也只能默认。
次日寿王如常早起上朝。
从去年开始今上命年长的端王和寿王上朝听政,大宋王朝的储君会在他们之间产生,自然得让他们提前接触朝政,不管是谁将来被选为储君不至于在政务上一窍不通。
早朝后今上就把寿王留下,看到二弟被父皇留下端王甚是妒忌,他知晓自己不及二弟受宠,若非自己占了个长字,父皇早就把寿王确立为储君了,他老人家巴不得寿王为长,端王为次吧。
寿王本以为父皇留下自己是说朝政上的事情呢,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自己和陈湘君的事。
“你和陈湘君还是算了吧,就当你不曾跟朕提起过,今后你和陈湘君只能表兄妹相见。”今上的语气虽然温柔,然而却透着一股子不容抗衡的威仪。
宛如一盆冷水泼在了寿王的头顶,瞬间一切的热情化为乌有;“父皇,您为何不许儿臣纳湘君为妾了?儿臣只是纳湘君为妾而非娶她为妻?莫不是母妃她?”
看到寿王因为一个女人的得失而忘了分寸今上有些失望;“一会儿你去章华宫问你的母妃吧,她会把缘故告诉你。”
寿王听出了父皇对自己的寿王他不敢再多言,在父皇面前他终究不能太放肆,自己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确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让父皇对自己有所失望。
到了章华宫寿王就不在克制自己了,给贵妃见礼毕他就直接质问坐在上首的母妃为何不许我对湘君表妹负责?
陈贵妃把殿内侍奉的人全都打发出去,然后从座位上起身到了寿王面前,抬手一个巴掌落下;“赵元亨,我把你辛苦养育大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当着那么多奴才的面对我大呼小叫?”
贵妃对寿王速来要求严格,她不是第一次打寿王,然而唯有这一次用的力道最大。
寿王努力忍着腮上火辣辣的疼双膝一软再次跪在了地上;“母妃,儿臣知道自己适才失了分寸,儿臣认罚,儿臣只求母妃成全湘君的名节,求您成全儿臣和湘君。”
说着寿王就用力叩首,额头碰在冰冷的地砖之上发出让人不忍去听的响动,没几下寿王的额头就已经磕出了血,鲜红的血滴落在了地砖之上,星星点点,宛如落英轻点。
贵妃面对寿王的执着亦是大发雷霆;“赵元亨,你为了一个女人竟要如此?难道你忘了你的大业了?大业未成你有甚资格沉浸儿女情长?陈湘君魅惑你至此,我更不可能让她毁了你的前程,自古以来多少男人毁在了女人的温柔乡。皇儿,你太让我失望了!”
贵妃知道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让寿王知晓他和陈湘君其实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那么所有困境就迎刃而解,但没有到最后一刻她不敢让寿王知晓真相,为了自己为了整个陈家必须得让这个秘密继续尘封,纵然牺牲掉陈湘君也在所不惜。
思存片刻后贵妃继续道;“皇儿,你可知我为何一直不喜欢陈湘君?”
“儿臣不知。”寿王如实道。
贵妃道;“陈湘君的命格不好,她八字太硬,在家克兄弟,出嫁克夫君。你舅母在陈湘君出生后先后生过三个儿子,然唯有你的金石表弟存活下来了,然却也体弱多病。你舅舅也有不少妾室,但却子嗣不昌,全都是因为湘君的命格不好。偏僻老天爷又把那丫头生的那般国色天香,为了让她日后能帮到陈家故此她的命格知晓的人不多。皇儿,我不许你和湘君好真的是为了你好,你是我唯一的儿子,若你有个好歹我余生指望谁呢?湘君命格的事情未必可信,但为了你我宁可信其有。皇儿,我就是豁出这条命也要阻挠你和湘君,你只有两条路可选要嘛杀了我你好跟陈湘君长相厮守,要嘛从此和陈湘君划清界限。”
这一刻的贵妃已然没有适才那般强势,她在寿王面前一点一点的软下来,她对寿王速来都是软硬兼施,这对寿王还是很有效的。
“母妃,您为何从没有跟我说过湘君命格不好?”对于贵妃适才的话寿王还是将信将疑的。
贵妃无奈一笑;“我过去不说是觉得没有必要,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和湘君会互生情愫。”
这个解释的确让寿王挑不出个所以然来;“母妃,儿子不相信命格之说,儿子——”
寿王是想说争取一下然而面对贵妃那凌厉如刀的目光他还是把硬生生要说出的话给吞了回去。
贵妃思存了片刻后对寿王道;“你对陈湘君如此用心你等于失去了林妙音的心,若端王这个时候趁虚而入,那你就多了一堵墙。秦皇后和背后的秦家虽然没有表态,既不支持端王也不支持你,一切等待圣裁,然林妙音的喜好还是会影响到他们的,特别是秦皇后,对于一个没有儿女的女人来说自己的养女就跟亲生女儿一般。我跟秦落梅斗了这么多年我自认为对她还是了解的,在端王和寿王之间她更倾向于林妙音嫁的人是你,这不关乎你的才智而是你在女色上的克制,你的府邸一直都干干净净的,可端王的府邸莺莺燕燕。虽说男人一妻多妾是寻常,然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女儿嫁的郎君是个用情专一的呢。帝业未成之前你要取悦的女人唯有林妙音一个。我知道你担心陈湘君的归宿,我已然想好了,把她嫁给中山郡王当继室甚好。中山郡王是官家当年的伴读,官家对他速来宠信。”
寿王一听母妃要把如花似玉的陈湘君嫁给一个死了妻子的老男人顿时就急了;“母妃,不妥,中山郡王都能给湘君表妹当父亲了,中山郡王的长子都比湘君年长,她怎能嫁去呢?”
寿王对陈湘君越是维护贵妃就越是恼怒;“陈湘君能嫁中山郡王为继室那是她的造化。你如果再继续维护陈湘君那我就把她送到尼姑庵里头,让她常伴青灯古佛,彻底与红尘绝缘,我可是说得出做得到!”
贵妃发了狠寿王不敢再为陈湘君说话,此刻他心里头难受极了,是自己误了湘君表妹,自责,无奈,懊悔,此刻寿王说不清楚自己心里头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难道自己和湘君表妹今生今世真的注定只能彼此相望,咫尺天涯了吗?那种未开始就已知结果的情殇让寿王心如刀割,他第一次体会到在现实面前的无能为力,自己纵然贵为皇子竟然也如此的渺小,连和心爱的人在一起都难如上青天。
如果可以自己真想抛弃一切带着湘君表妹远走高飞,从此红尘陌上,扫尽繁华,但也只是片刻的念头罢了,寿王知道美人和江山他更在意的还是与自己一步之遥的江山,帝业成,自己便是那说一不二,富有四海的帝王,到那时自己就能拥有湘君表妹,自己要把她送上后位,,为她亲手戴上凤冠。
寿王离开后贵妃就命张晋去陈府传召陈夫人入宫来见。
事不宜迟,必须尽快的把陈湘君的亲事给定下来。
小半个时辰后陈夫人方氏就到了章华宫。
张氏占了贵妃的光得了个二品诰命夫人的殊荣,她与贵妃年岁差不离,然看上去比贵妃苍老些许。
“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贵妃忙亲自把自己的嫂子方氏给搀扶起来;“嫂嫂不必多礼,都是自家人。”
彼此客气一番后贵妃就跟陈夫人说起正事儿;“嫂嫂,湘君昨日在林府发生的事情不用我说你也知晓了,不知嫂嫂对湘君的前程作何打算?”
陈夫人微微思存后才开口;“湘君的前程还是得娘娘来操心。”
期间陈夫人一直都低着头,她知晓贵妃传自己入宫来见必然是已经盘算好了女儿的前程。
贵妃早已经习惯了陈夫人在自己面前的低眉顺目。
陈夫人是贵妃的兄长陈天雄没未曾及第之前娶的,商女出身,姿色不算太出众,但厨艺女红无可挑剔,当时陈家还没有发迹,需要用钱的地方多,故此贵妃的叔父陈姚希就作主给陈天雄娶了出身商户的方氏为妻。
陈天雄金榜题名后对方氏越发不满,总觉得自己娶了个商户女在同僚面前低人一等,然方氏以及她背后的方家自己还有陈家诸多帮助,故此只得打消了休妻再娶的念头,后来陈天雄的官越做越大,他身边的女人也就越来越多,最得宠的是丁姨娘,她出身官宦,姿容秀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通,而后为陈天雄生下两子一女,这些年方氏这个正经的大娘子可没少吃丁姨娘的气。
丈夫那彻底失宠了,陈夫人只得紧紧地抱住贵妃的大退,有贵妃庇护,那丈夫就会对自己礼让三分。
贵妃知道陈夫人是个聪明人,故此也就没有跟她拐弯抹角;“湘君的名声已经坏了,想要嫁个与之年岁相仿的王孙公子是不可能的了,我打算把她许给中山郡王当继室,中山郡王是官家的伴读,官家对他信任的很,湘君嫁过去对咱们陈家以及寿王都是如虎添翼,嫂嫂意下如何?”
陈夫人本以为贵妃会把陈湘君安排给那个世家庶出的郎君,而今湘君名声有损嫁嫡出的贵公子是不可能了,嫁个庶出的也就是了,可贵妃竟然把她许给不惑之年的中山郡王,这不是把湘君往或棚里推吗?
“臣妾恳请娘娘三思,湘君还是个未曾及笄的小娘子,可中山郡王已经年逾不惑了。”陈夫人小心翼翼道。
贵妃微微一笑;“年逾不惑的郡王娶个十几岁的小娘子在正常不过,况且中山郡王仪容俊秀,才气斐然,保养得宜,看上去也就三十上下。湘君的婚事若不早一日定下难保她和寿王会闹出什么笑话来?嫂嫂别忘了寿王和湘君是甚关系!”
陈夫人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寿王和湘君是甚关系这个世上没有比她更清楚了,都是她怀胎十月生出来的骨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