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日内桑榆的养子何奎就欠了一千两银子的赌债,一千两慢说是对一个寻常百姓就是对妙音这样有不菲俸禄的贵人也非一笔小数目。
妙音把借据收起来然后把墨竹叫到了面前;“你让你二哥安排一下,明日午后我便要与桑榆见面。”
墨竹道;“奴婢即刻去办,只是郡主您打算在何处与桑榆相见?”
妙音稍微思存后道;“去汴河上包一调船,在船上相见,若桑是失误那是最好,若是不识时务的话就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养子掉进汴河喂鱼虾。“
墨竹倒吸了口凉气,自家主子越发的心狠手辣了,可是即便主子发狠时也是这般温柔清冷,云淡风轻。
墨竹和长安这对兄妹办事效率让妙音甚是满意,很快就安排好了妙音和桑榆母子在汴河上相见的相关事宜。
何奎是桑榆的养子,此次何奎欠了一千两的赌债,若是还不上就剁了他的手脚这可把桑榆给吓坏了。
她用一天不到的时间勉强凑了五百两银子,距离一千两还差了一些她打算先去见主家,设法让对方通融几日。
何奎是桑榆后半辈子的指望,为了这个不争气的养子她只能倾其所有。
汴河算是开封城的命脉之一,白天的汴河还算安静,来往的船只都是运输的,然而到了夜晚汴河上菜热闹,各种花船川流不息,不时从船内飘来靡靡之音,酒香胭脂水粉的香相互交织,觥筹交错的声音和女子的温柔娇笑此起彼伏。
身着一袭深绿色襦裙的桑榆到了停在汴河之上一座挂着粉色旗帜的小船,这艘小船不算太大,但舱内装饰的很是豪华。
桑榆进入船舱引入原来的除了那奢华的陈设外还有被困住手脚的养子何奎。
看到进来的人后何奎仿佛望见了大救星一般;“母亲,救我,救我!”
何奎刚叫喊了几声就挨了两脚疼的他直哼哼。
看到养子被折磨桑榆不淡定了;“钱我已经带来了,求你们放了我儿子。”
“一千两全部都带来了?”看着何奎的人恶狠狠的询问。
桑榆讪讪道;“这位爷,,一千两不是个小数目你容我慢慢凑,我今日带来了五百两,我保证七天内会把剩余的五百两凑齐,希望你能放了我儿子。”
“不行,必须得一千两否则我就剁了何奎两只脚,让他变成个废人。”一听这话何奎吓的差点儿尿裤子;“娘,您快救孩儿啊,孩儿不能成为废人啊,孩儿成了废人将来如何给您养老送终啊!”
面对眼下的困境桑榆已经逐渐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毕竟是跟在老夫人身边的一等丫头,若没有一点定力和城府安能让位置稳如泰山。
桑榆一脸平静的对看押何奎的人道;“我眼下只有五百两,若是你能通融我几日我必然会把剩余的五百两如数还上,倘若你非得逼我那五百两你们也休想得到,何奎是我的儿子,但却非我亲生不过是我半路收养的养子罢了,只要我手里有银子还怕没有儿子替我养老送终吗?”
桑榆的话音未落就听内船舱传来了一个清冷的声音;“果然是老夫人身边的人,有胆色有手段。”
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桑榆觉得声音甚是熟悉,待她寻声望去时看到的是从内船舱里走出来的妙音。
妙音穿了一身石榴红的襦裙,肩上披了一件白狐裘的斗篷,梳着高髻,精致的面庞请冷如霜。
“奴婢叩见郡主!”桑榆扑通一声跪在了走向自己的妙音面前,与此同时她飞快的思量娉婷郡主怎会出现在这里。
还没等桑榆想明白呢妙音给了她答案;“桑榆,你的养子何奎欠了我一千两银子的赌债,我是亲自来收债的。如果你能提供出比一千两银子更有价值的东西我自然会放了你们母子,一千两的赌债咱们一笔勾销,倘若你不识时务我立刻让何奎掉进汴河去喂鱼虾,而你也休想在回到林府当差,不信你可以试试。”
妙音的身后站着薄荷,薄荷的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宝剑,原本薄荷就给人一种肃杀之感,眼下她手持出鞘的宝剑,就更显肃杀了。
妙音朝看着何奎的人挥了挥手,何奎就被带到了另一间船舱里,接着妙音就坐在了靠窗的一张椅子上。
桑榆作为老夫人身边的心腹可是分光了不少年头,当年她出嫁老夫人还除了她的奴籍,可惜福薄,婚后不满一年丈夫就意外去世,桑榆重新回到老夫人身边,之后也有机会成家,奈何桑榆嫌弃对方条件不及亡夫,打算不在改嫁,一心一意侍奉老夫人。
这些年桑榆也算是半个主子,日子过的怎一个滋润了得!
她的那双手棉柔纤细,手臂上戴着的那对银镯子亦是价值不菲。
因为今日来赎人,故此桑榆穿戴的很简朴,若是平常她的穿戴比府里的姨娘都体面。
跪在地上良久的桑榆觉得自己膝盖已经麻了,她虽是个奴才,但也不曾跪过如此长的时间。
“郡主,您想知道什么?奴婢自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桑榆的气势明显比适才弱了不少。
妙音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很简单,我想要知道老夫人为何不喜欢我父亲,你跟在老夫人身边多年自然明白其中的缘故,你若实话实说我自然会放了你们母子,倘若你敢跟我耍花招我绝不会手下留情,哪怕你是老夫人的人。”
桑榆的心微微一凛,因为害怕身体在微微颤抖。
她没想到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竟然如此有手段,她记忆里那个娉婷郡主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没想到竟然有如此精明强悍的一面,这样的妙音让桑榆胆怯的同时更多的还是陌生。
见桑榆在迟疑妙音的脸色更加清冷,接着她就扬声对隔壁道;“既然桑榆如此不识时务,那现在就砍掉何奎的手脚。”
接着就传来了何奎杀猪似的惨叫。
何奎的惨叫让桑榆面色越发苍白,双唇在不停的颤抖;“郡主,手下留情,我说,我说——”
妙音朝隔壁咳嗽了一声惨叫声瞬间戛然而止,接着她便居高临下的对桑榆道;“你最好别耍花招,实话实说,倘若有半句不实我不但要了你和何奎的命,你的其他家人我也不会放过。桑榆,你该清楚我的身份,我是准太子妃,未来的大宋皇后,对付几个奴才对我而言易如反掌,老夫人在厉害她将来也得普匍匐于我的脚下。我知道桑榆姐姐速来是个识时务之人,你不是一直希望有个机会巴结我讨好我嘛,过去你试图通过心水来靠近我,可惜心水坏了事,眼下就是个讨好我最好的机会,桑榆姐姐可不要错过呀!”
桑榆低着头思量再三后终于开口了;“既然如此那我只能依从郡主,老夫人不喜欢大老爷是因为提面非母子,大老爷非老夫人亲生,当年老夫人嫁给侯爷多年无所出,而侯爷一直没有生纳妾的念头,更无休妻之意让老夫人感激不已。为了林家的子嗣老夫人无奈下就从府中豢养的歌姬里寻了个聪慧俊秀的伺候侯爷,此歌姬名唤苏葳蕤。。那女子一朝有孕,侯爷大喜,他于老夫人商议将来孩子落生就寄在夫人名下,然后给苏葳蕤有个姨娘的名分。为了让那孩子永远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故此在那歌姬的胎坐稳后老夫人就传出了自己有孕的消息。原本侯爷并未打算对那歌姬动情,可不知不觉他就生了情愫,老夫人知晓后表面装糊涂,然而背地里开始做手脚,故此苏葳蕤生大老爷时那歌姬难产,去母留子。原本老夫人对大老爷甚是喜欢的,没想到两年后她突然有了身孕,后来就生了二老爷。老夫人一直打算让大老爷恢复庶子的身份,虽说侯爷的爵位不世袭,然大老爷若恢复了庶出的身份那林府的一切家私身为唯一嫡子的二老爷就能分得大半,奈何老侯爷死活不允,。而后大老爷娶了秦府的小姐老夫人为了大局不得不继续埋藏这个秘密。”
果然跟自己猜测的一样,父亲不是老夫人的亲生儿子,因为早有预测当真相揭开时妙音才能平静接受;“你可知我亲祖母的坟被安置在何处?”
桑榆道;“具体埋在何处奴婢不知道,然每年清明节老夫人都会打发奴婢去慈心堂后头的松树下上一柱香,老夫人从不说为何,奴婢也不敢多问。”
桑榆的话让妙音可以确定慈心堂后面那松树下必有乾坤。
当年老夫人对外谎称自己有身孕,而且她容不下父亲生母活在世上,为了让这个秘密永远是秘密,自然不能大张旗鼓的去埋葬父亲的生母,唯有在府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尸体处理了才干净。
老夫人因为心里头有愧,故此菜每年清明节打发心腹去给埋葬父亲生母的地方上柱香。
沉吟片刻后妙音命人寻来纸笔放在桑榆面前然后命道;“你把你适才坦白的一切都白纸黑字写下来,然后签字画押,我知道你识字。”
事到如今桑榆已经别无选择,只能按照妙音的吩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