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夫人跟郭采薇简单说了几句家常后就把伺候的丫头打发到了外头,等屋内只剩下母女二人后她才说起了正事儿。
“母亲,咱们不是说好了当初跟林少华那个庶子定亲是权宜之计,此事姑祖母也是首肯的,她怎么出尔反尔呢?她老人家病了需要冲喜那也该是大表哥林少白,还轮不到排行老三而且是庶出的林少华。”速来给人一种温婉平和之感的郭采薇此刻亦是没法保持一贯的好修养了,还在这是在自己亲娘勉强,失态一些也无妨。
看着女儿情绪激动的样子郭夫人微微蹙眉,她抿了一口茶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幽幽的安抚起了女儿;“采薇啊,你就任命吧,当初你跟林少华会做出那种丑事就是林妙音的手笔,这次让你跟林少华完婚亦是如此,你姑祖母的身体已经支持不了多久了,你若不在这个时候尽快完婚的话恐怕会——”
看到母亲欲言又止,唉声叹气的样子郭采薇更加的着急了;“母亲,您明知道我若嫁给那庶子自己后半辈子就毁了,我郭采薇宁可嫁个寒门出身的也不愿意嫁一个从妾的肚皮里爬出来的。女儿只是不明白林妙音为何要如此对我,这些年我自认跟她无冤无仇的,我承认姑祖母待我甚好,不夸张的说姑祖母疼我远超过疼林妙音这个亲孙女,难道就因为这个林妙音就记恨上我了不成?”
郭夫人一脸困顿道;“究竟林妙音为何针对你你姑祖母也不知。采薇,你得为你的两个兄弟多思量啊,林妙音身带皇后命格,她只要不死那注定是大宋未来的皇后。你嫁过去对你对郭家都好,林少华虽然是庶出,然而他是个有出息的,你二表叔已经打算把林少华系在你表婶娘名下,如此他便成了嫡子。你并非是个任人宰割的鱼肉,你当初之所以着了林妙音的算计,是因为你对她毫无防备,而今有了防备她自然奈何不了你,反而你有的是法子收拾她,毕竟在一个屋檐下,你嫁过去要以最快的速度在林府站稳脚跟。等你出嫁后我会把你的庶妹彩屏养在膝下,那彩屏的母亲是个青楼出来的,那丫头随了她母亲,只要好好调教日后必然是个迷惑男人的狐媚子。不管是谁当了太子都得纳妾不是嘛。”
“母亲英明,如此那女儿准备出嫁就是了。”虽然还是心有不甘,但是速来能权衡利弊的郭采薇在自己婚姻大事上也能作到沉着冷静,趋利避害。
见女儿被自己说通了郭夫人长长的舒了口气;“采薇,准备绣嫁衣吧,我会寻个合适的绣娘来帮你。”
是日,林大老爷请秦国舅去横桥附近的酒楼吃酒,酒酣耳热时提起了林少白跟秦素秋的婚事。
秦国舅一脸爽快道;“俩孩子既两情相悦,那早早让他们成亲就是了。我妹妹去了这些年你又不肯在寻个当家的婆娘,不管是少白还是音儿都得需要一个女人知冷知热的照顾着,秋丫头早些嫁了也好。”
林大老爷道;“多谢舅兄成全,你放心素秋嫁过来我必然会把她当亲女儿那般疼爱,音儿也会把她当亲姐姐的。少白对素秋那更不用说,俩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结为夫妻自然是恩爱两不疑。”
秦国舅呵呵笑道;“我自然放心的,虽然素秋是庶出,然自皇后娘娘给她跟少白赐婚后我就在族谱上把素秋的名字改到了夫人名下,如此素秋便是我秦府的嫡女。这丫头温柔贴心,甚是乖巧懂事,而少白我那大外甥也是个谦谦君子,把素秋许给他我放心。”
因为欢喜秦国舅跟林大老爷便多喝了几杯,等散去时已经日落西山。
次日,林大老爷就亲自为儿子准备去秦府的聘礼,按照当年他娶秦落雪的规格来。
林府的聘礼送过来后秦府也开始准备秦素秋的嫁妆。根据林少白跟秦素秋的生辰八字来推算出腊月初六是黄道吉日,俩人的婚期就定在了腊月初六。
林少白的婚事定下来后很快二房就开始着手操办林少华的婚事,林少华已经记在了孙氏名下,成了二房嫡子,这是老夫人的意思,孙氏虽然心里头不自在但还是应下了。
二房真正的嫡子林少堂的婚事早就定下来了,是孙家的小娘子,孙氏的堂侄女,然定下婚事不久孙小娘子的母亲就去世了,她尚在守孝期间,等孝期满才可以跟林少堂完婚。
林玉容的婚事也已经定下,是林二老爷同年的嫡子,两家算是门当户对,林玉娇则跟孙氏的娘家庶出的侄儿定了亲事。
一切算是尘埃落定了妙音怅然而笑,在林府两庄喜事没有完成之前她是不会让老夫人归西的,不但不能让她归西还得好吃好喝的供着。
隔三差五妙音都要去慈心堂给老夫人请个安,其实是在提醒她你最好别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看到老夫人跟二房还有郭采薇终于被自己玩弄于股掌妙音是畅快的,然而又觉得自己对她们还是太仁慈,前世老夫人和二房把父亲和哥哥送上断头台,一个贪污,一个私通西夏皇族,卖国求荣,一个斩立决,一个车裂,虽然妙音没有亲眼去现场,但也可以想像的到当时父亲和兄长的疼。
今生今世自己一定要拼尽全力护他们周全,更要拼尽全力让前世欠了他们大房的每个人都付出惨重的代价。
睚眦必报过去妙音是很看不上的,而今她自己却成了那睚眦必报之人,一切都是被逼的。
人不是天生就狠辣,而是情势所逼。
开封城刚刚下过一场雪,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的稍迟一些。
雪过天晴,世间万物被披上了一层银白色的纱,与那碧空晴日遥相呼应,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这场雪给开封带来了诗情画意同时也带来了刺骨的寒意。
速来怕冷的妙音不敢出门了,不出门又觉得闷就让墨竹和银杏等丫头在屋内打双路,她则从旁负责给她们数点数。
打双路最好的是薄荷,一脸赢了几把正春风得意,这时小丫头跳帘子进来禀报说三小姐来了。
得知林玉容来了妙音的好心情减了几分。
妙音让薄荷等人先出去,就留墨竹一个人伺候,接着才让人把林玉容给请进来。
功夫不大林玉容就到了妙音面前。
林玉容穿了一件玫红色绣金桂的袄子,下配一条白底蓝花的裙子,头上戴了一对翡翠钗,她比妙音小了半岁多,然却个头比妙音高了半头。
妙音身上留着江南人的血,在身高上就体现出来了,不管是前世今生她都不及林玉容和后来长大的林玉娇个高。
平心而论林玉容模样很美,但妙音悄,林玉容不悄。
“二姐竟然也玩儿起了双路,从前你不是最不屑于这些消遣的玩意儿嘛。”林玉容锐利的目光扫了一眼妙音面前的案几。
妙音淡淡应付林玉容道;“从前不喜欢,现在喜欢了,外头冷的很三妹妹还过来莫不是要与我玩双路?”
林玉容在妙音的对面坐下,墨竹已经把茶奉上。
林玉容吃了口香茶然后就把茶盏轻轻搁下,举眸深深看了一眼妙音,然后朱唇微动;“我过来见二姐是受人之托转交一封信函的。”
说着林玉容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信封递给了妙音。
受人之托转交信函?妙音稍微迟疑后才伸手接过了林玉容递过来的信函。
妙音没有当着林玉娇的面把信封给拆开,虽然没有拆开然她可以确定里面不仅仅只有信笺还有别的。
“二姐不想知道是谁给你的信函吗?”林玉容以为妙音会当着自己的面拆开,可她没想到妙音如此沉得住气。
妙音把那信函交给从旁伺候的墨竹后道;“我一会儿拆开信函自然知晓写信者为谁了,莫非三妹妹好奇信函里写了什么?”
林玉容讪讪笑道;“怎会。”
妙音微微哼了一声;“听说三妹妹跟太常寺少卿的衙内订了亲,恭喜三妹妹了。”
“二姐少在这里假惺惺了,别以为我不清楚父亲为我急着定下婚事还不是二姐的手笔。二姐是怕我日后成为你的威胁吧,故此早早的把我跟玉娇都定了婚事。”林玉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她恨不得把坐在自己对面的人的脸给抓花,凭什么她就是天之骄女,大宋的准太子妃,天生就带皇后命格,一生富贵无边,自己就得给她当陪衬当丫头。
面对林玉容的怨恨和不甘妙音冷冷一笑;“你敢说你没有要踩着我的肩膀往上爬的意思?即便你没有咱们的好祖母还有我的好婶娘你的好母亲也有。”
“那又怎样?你做娥皇我做女英不好吗?到时候咱们姐妹可以相互照应总比你在宫里单打独斗要好吧。”既然已经把话说开了林玉容索性也就不在藏着掖着了。
妙音一脸嫌恶的望着林玉容那张脸徐徐道;“南唐的周娥皇跟周女英那是嫡亲的姐妹,可周女英在她姐姐病重期间就跟后主李煜明铺暗盖,周娥皇被自己的夫君和妹妹活活气死,我林妙音可不要做第二个周娥皇,你林玉容也绝对不可能是第二个周女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