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把账本还给杜鹃后道;“暂时就让白苏在有间酒肆当厨娘,等她教出几个徒弟后就回来,偶尔让她去酒肆,她不在我身边我不习惯了。”
杜鹃忙道;“郡主宽心,白苏姑娘教的几个徒弟都甚是伶俐聪敏,相信很快他们就把白姑娘的厨艺学会,然后出师。”
妙音道;“往后一个月来报一次账就好了。我已经让人跟松竹书院联系好了,后天就让江平去书院读书吧。”
杜鹃一听儿子可以去松竹书院读书后大喜,忙不迭跪下给妙音磕头;“奴婢代小儿谢郡主恩典。”
杜鹃毕竟是在开封待过多年的,她对开封的大小书院都略知一二,这松竹书院在开封城众多书院里也是有一号的。
若不是郡主帮忙自己的儿子根本就不能去松竹书院念书。
妙音朝杜鹃微微摆手;“你我之间不必客气,且不说你帮我搭理有间酒肆,就凭你伺候母亲尽心尽力我也会为江平某个好前程。我看江兰是个伶俐聪慧的丫头,你就让她跟着你学本事吧,主要是厨艺,女红还有算账,至于旁的就不必了,她不要抛头露面,毕竟将来是要嫁个好人家的。”
杜鹃忙应道;“奴婢都听郡主安排。”
打发走了杜鹃后妙音就稍微歇息了一下,每经过一个月圆之夜对对她而言都是莫大的考验。
妙音正歇息呢秦素秋携丫头过来了,她给妙音带了新做的绿豆糕,另外还有妙音让她做的香粉。
那日妙音让薄荷按照自己写的单子采买了制作脂粉之物,东西买回来后她就东西送到了秦素秋那里,外加一张方子。
秦素秋心灵手巧,她依照妙音给的方子很快就把香粉做了出来。
妙音没想到秦素秋这么快就把香粉给做出来了,她兴致勃勃的把香粉擦在了自己脸上,然后对着镜子仔细端详了自己一番后盈盈笑道;“嫂嫂果真是巧手,这香粉甚好,不仅香气恰到好处,而且擦于肌肤后就立刻让人光彩照人。”
接着妙音又拿出了一张方子给秦素秋;“嫂嫂,这是一张玉蓉膏的方子,你拿回去后尽快把玉蓉膏做出来,若做的好,那就多做些我打算四月初就开脂粉铺子,到时候嫂嫂负责做香粉跟玉蓉膏,然后再从秦家找个妥帖的人去经营,等赚了银子咱们二一添作五。”
秦素秋道;“方子是你的,到时候赚了银子自然是你要大头了。”
妙音忙摇摇头;“嫂嫂跟我客气作甚,咱们之间不必太分彼此了。嫂嫂尽快把粉跟膏多做一些,一部分用在脂粉铺子里,还有一部分到时候闺秀贵妇之间来往时可以赠给她们。她们若是用的喜欢了自然到时候就给咱们送银子。”
“没想到你竟然还如此会做买卖,可惜你是个女儿家,若是个郎君必是个有出息的。”秦素秋凝视着妙音闪闪如星的眼睛由衷赞许道。
秦素秋发现自己对妙音还是不够了解,越是了解她就觉得她越发的与众不同,高深莫测。
感觉身体恢复的差不多后妙音趁着天气晴好就去了大相国寺,每年三月她都会来大相国寺上香,捐一些香油钱给寺里,因为母亲在世时每年三月都会跟父亲一起来大相国寺赏桃花,捐香油钱。
自己在做母亲生前所做之事就仿佛跟母亲隔着时空对话。
风和日丽,正是出门的好时候,大相国寺的香客甚多,门前亦是熙熙攘攘。
大相国寺是开封城最大的寺庙,相国寺门前亦是热闹非常,坐小买卖的,玩儿杂耍的,说书唱戏的,怎一个热闹了得。
人们从相国寺进香出来后就可以在此处热闹一番再回去。
到了相国寺后妙音先去捐了香油钱,然后见了相国寺的住持,从住持的禅房出来后妙音携墨竹跟薄荷沿着幽幽曲径去烧香。
妙音特意去给送子观音上了香,求送子观音早日给哥哥嫂嫂送子。
离开大雄宝殿后妙音没有马上出寺而是去赏桃花。
大相国寺内有一处桃林,絮是沐浴佛光的缘故,这里的桃花开的格外娇艳欲滴,桃儿也结的格外丰硕,每年桃儿成熟了寺庙里的僧侣都会把这些桃儿摘了送给前来上香的信徒。
不知不觉妙音就到了桃林。
三月中旬正是桃花开的最是烂漫的时候,满眼桃花宛如没人面又似从天上流落人间的云霞。
逃之夭夭,灼灼其华。
每一朵桃花都那般惹人怜爱,即便你在不是惜花人,见到这明艳动人的花开都会禁不住驻足,留恋。
为了来赏桃花妙音特意穿了一件鹅黄色裙衫,她纵横桃花间她既不会夺去桃之风华,同样她也不会淹没在这灼灼桃花间。
妙音轻轻摘下一朵桃花笑着簪于发间,她刚刚把桃花摘下来还没有来得及簪花,忽然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的耳畔响起;“桃花美吗?”
突然的声音吓了妙音一跳,她猛的转身,但见站着自己不远处的桃花树下是一个玉树临风的男子,他一袭白衣,面容如玉,然却带着些许病态,那轻轻托起的掌心里落在两三朵桃花,粉白的桃花跟他那双好看的手相得益彰。他的手很美,手指洁白,骨骼纤细,灵秀逼人,大家闺秀的手也不过如此。
他的右手上那一抹明艳的红痣已经不见了。
他是云辞,不是赵元佑。
妙音没想到自己会跟云辞再次不期而遇。
片刻迟疑后妙音朝男子淡淡一笑;“云大哥,没想到咱们会再次相见。”
云辞一脸淡然悠远道;“的确没想到。”
“云大哥是来赏桃花的吗?”妙音问。
云辞淡淡道;“听闻大相国寺的桃花格外的好,故此一睹为快。娉婷能出来赏花看来身子已经痊愈了。”
妙音道;“已经无大碍了,有云大哥的药丸和三哥的灵药,自然能让我很快恢复如常。”
云辞淡淡的恩了一声,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在妙音面上逡巡后就自然的收回;“娉婷,你为何喜欢桃花?”
妙音略微思量后道;“也许桃花过于明艳招摇,跟桃花联系到一起的辞藻带着些许暧昧甚至是贬义,桃花不似梅花娇柔,不似杏花和婉,不似莲有佛性,不似菊清幽,更不似梅骨寒,我喜欢桃花,不因为它明媚,只因为它寂寞。”
“寂寞?”云辞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妙音,桃花寂寞这还是他头一回听闻。
妙音迎上云辞那双充满医问的眼睛认真的说;“对,桃花是最寂寞的花。”
人们都说桃花是最喜热闹的花,殊不知,喜欢热闹,却因为寂寞,因为寂寞,所以喜欢热闹。
而热闹,更衬得它的寂寞。
漫天粉红飞雪飘落,满树凄凉怒放,谁人欣赏,谁人欢乐,又是谁人在凄绝地吟唱。
当听完妙音这番对桃花寂寞的解释后云辞对她禁不住另眼相看。
他从妙音那双宛如秋水的目光里看到了寂寞,孤独,看到了难言的心事。寂寞桃花有谁懂,妾知心事与谁言?
没想到这个集万千宠爱一身的娉婷郡主竟然会把自己自许为开的热闹但实则寂寞的桃花。
她这是借寂寞桃花来言自己的寂寞,尽管她万千宠爱于一身,可依旧没有遇到那个能让她一吐心事的知音。
片刻沉吟后云辞才开口;“你跟守初青梅竹马,难道不能分享心事吗?”
“青梅竹马未必就是知己,高山流水觅知音,人世间又有几人能如伯牙子期那般幸运呢?若知音好求那当初俞伯牙得知钟子期身故后就不会痛心疾首,摔琴从此不复谈了。”妙音的这番话说到了云辞的心坎儿上;“是啊,知音难觅。”
妙音朝云辞福了一福;“云大哥,我先走一步,咱们后会有期。”
云辞笑着目送妙音远去。
看着那纤弱的身影消失在漫天桃花雨中云辞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跟着去了。
回到长宁王府见到赵元佑后云辞并没有把今日在相国寺桃林碰到妙音之事告诉他。
那一场桃花树下的不期而遇,云辞觉得应该是自己心底最深的秘密。
端王的婚礼在三月二十三举行,妙音不得不开始准备送给端王的新婚贺礼了。
端王成婚后不几天就是李楚楚的生辰,这个生辰跟以往可不一样,这次生辰既是李楚楚及笄。
女儿及笄跟男儿弱冠一样,在这一生中都至关重要。
作为自己最要紧的手帕交之之一妙音自然要为楚楚的及笄礼好好准备一番。
端王大婚今上颇为重视。
他思量再三后决定解除端王母亲刘娘子的禁足。
被幽禁龙德宫多年的端王生母刘娘子终于获得了自由,但是却没有恢复贤妃之位,也未有新的册封。
母亲被解禁足令端王得知消息后就忙入宫来。
年逾四旬的刘娘子因为常年被幽禁,忧思成疾,故此人甚是憔悴苍老,至少要比跟她同龄的娘子老了七八岁的样子。
“儿臣恭喜母妃,守得云开见月明。”刘娘子忙亲手把自己的儿子扶到了椅子上坐下;“等你入主东宫才是为娘我真的守得云开见月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