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荣平郡主强闯自己的府邸后公主并没有动怒,她让人把绾绾带走,然后就径直回了自己的陆铭轩。
虽然荣平郡主是头一次来公主府,但也知道公主住在何处,故此她直接闯入了公主的正院——陆铭轩。
这会儿公主已经单手叉腰站在廊下,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气势汹汹朝自己走过来的荣平郡主亦是淡淡一笑;“胡心雅,我早知道你会来,没想到你如此沉得住气。”
看到公主脸上那一抹让人不舒服的笑荣平郡主恨不得上去给她一个大嘴巴子;“公主,今日我来就是要你把跟秦郡马有首尾的那个刘翠微交出来,这样的话此事就到此为止,若你非得一意孤行的话那我奉陪到底。”
看荣平郡主态度如此蛮横公主依旧是淡淡的;“你让我把人交出来那是不可能的,我实话告诉你那丫头肚子里十有八九揣了秦二郎的种,到时候孩子呱呱坠地你就是不想认秦家人也会认的,我可听说国舅夫人盼孙子盼的望眼欲穿了,可你偏偏肚子不争气,自己占着茅坑不拉屎还不给别的姐妹行方便,你荣平郡主被冠上开封第一悍妇之名也不冤枉了你。”
适才公主说出了她过去不可能说出口的粗话浑话自然是她这几年酒肆茶楼去多了,跟那些没有多少素养的底层人混多了学来的,加上她身边的侍女芳草过去那可是在北边混过江胡的,即便到了公主身边当侍女嘴里也难免跑出一些没有涵养的话来。
久而久之有涵养的公主也就近墨者黑了。
接着公主就轻轻打了个哈欠,你若没有别的事情就请回吧,本宫累了,想去睡一会儿,说着公主就转身朝屋里走。
荣平郡主见她要进屋就忙上前拽着她的胳膊;“赵安逸,你不许走,今天若你不把那刘翠微交出来我就和你没完。”
公主用力甩开荣平郡主的手;“好啊,咱们进来慢慢谈,你若跪下来求我的话我可能会发发慈悲把刘翠微交给你发落。”
荣平郡主跟着公主进了屋,芳草和刺梨要跟着进去,但被公主给打发了;“你们在外头守着,我和荣平郡主说几句体己话。”
“安逸,我知道当年是我不该明知道你和二郎两情相悦的情况下求官家赐婚,可是即便没有我官家也不可能成全你和二郎的。我知道你嫁给李驸马是委屈的,我也是替你委屈,但是你不能因为自己日子过的不顺就去把别人的日子搅和的不顺吧,你这样做报复的不仅仅是我,你也连累了二郎的名声,你别忘了曾经你们两情相悦过。看在你和二郎的那段旧情上我求你把刘翠微交给我。”荣平郡主算是彻底放下身段跟公主说软话,但是还没有到了跪下求她的地步。
公主是高傲的,可她荣平郡主何尝不高傲呢?
公主缓缓退到了博古架前。
博古架上摆了很多名贵的瓷器,玉器等物件,随便拿出一样那可都价值连城,除了这些宝物外上头还放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那把匕首的柄是用纯金打造而成的,匕首的刃冒着让人发寒的冷光。
公主缓缓把那匕首从博古架上拿起来。
“胡心雅,我没有亲姐妹,和你岁数仿佛,而且也比较投脾气,故此我从小就把你当我的姐妹,父皇说你和心雅是嫡亲的表姐妹,你们要多亲多近,故此我是实心实意的待你,故此我才实心实意的待你,我才把自己心悦二郎的秘密告诉你,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会那样做。是,也许没有你父皇也未必会成全我和二郎,但我至少不会承受好姐妹的背叛。若你没有请姑姑去求父皇为你和二郎赐婚,而是父皇主动给你和二郎赐婚的话我不会恨你,我与你的姐妹之情一如既往。胡心雅,你抢了你好姐妹的男人这辈子你都休想让自己安心。我不会把刘翠微交给你的,对了翠微姑娘出身良家,若她真的为二郎生个一儿半女的到时候秦家必须得认下她这个良妾,除非你要让二郎背上一个祸害良家女子,始乱终弃的罪名。”
多少年了这是公主第一次和荣平郡主说这么多的话。
打得知荣平郡主请长公主求父皇赐婚她与秦二郎的那一刻公主跟这位好了十多年的姐妹情谊就此一笔勾销了。
荣平郡主耐心听公主把话说完,说实在的她心里头的确是对当年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些惭愧的,可这一刻那些惭愧随之烟消云散了;“安逸,我原本是觉得欠了你,可你如今的所作所为我觉得我们之间扯平了。你若不肯把人交出来那好,我现在就去求官家,我相信官家不会允许你胡闹的。”
刺梨和芳草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在门外守着,她们大气也不敢出,她们就盼着两位主子能好说好散,千万别打起来,可她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突然里头传来一声惨叫,是公主的声音;“救命啊,荣平郡主谋杀公主。”
刺梨和芳草第一时间闯入屋内,眼前的一幕把她们吓的不轻快。
公主浑身是血,荣平郡主手里握着一把血淋漓的匕首。
“还不赶紧把人给我拿下,她要杀我要杀我。”公主失声叫着,她身上的血不停的滴落。
芳草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荣平郡主给拿下,刺梨忙把其他几个侍女叫进来伺候公主,以及吩咐人去请太医。
荣平郡主被送到大理寺,与此同时公主哭着入宫面圣。
这会儿今上刚刚在垂拱殿听完大臣们的聒噪,回到福宁殿正打算吃点儿点心和口茶缓缓呢。
看到披头散发,面色苍白的女儿哭哭啼啼的到了跟前今上可吓坏了;“安逸,你这是怎得了?莫非又跟李驸马吵架了?”
当年公主和李驸马以及李驸马的母亲吵架,滂沱大雨里连夜逃回宫,那时宫门下锁了公主夜叩宫门,一时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父皇,女儿没有和李驸马吵架,是胡心雅,胡心雅要杀女儿,父皇您不相信您看。”公主把自己胳膊上脖子上那些包扎好的伤口全部撕开,露出血淋漓一大片来,看的人触目惊心。
今上忙让人帮公主把伤口包扎好,然后打发人把苗贵妃请了过来。
得知公主受伤了苗贵妃的心都要蹦出来了,她以最快的速度到了阜宁殿。
看到女儿面色苍白,衣衫凌乱可把她给心疼坏了。
“你快问问安逸究竟是怎么回事,适才朕问她她只说是荣平要杀她,别的什么也不肯跟朕说。”因为问不出什么来,公主在这里一直哭一直哭弄的今上有些心烦意乱的。
苗贵妃拿出帕子帮公主温柔的擦了擦眼泪,然后轻声道;“安逸,你如果真的受了委屈你父皇会给你作主的,好端端的荣平怎会对你动刀子呢,你们不是井水不犯河水很多年了嘛。”
公主沉吟了一会儿才哭着开口;“李驸马生日宴是在我的公主府里头办的,秦二郎在宴席上吃醉了酒把我府里头一个丫头给玷污了,那丫头出身良家,父亲还是侍卫,因为家里头出现了变故,故此才甘愿来我府上当奴婢,只要家里的状况改善了她家人就能马上为她赎身除奴级。这样的姑娘被秦二郎给玷污了,而且是在我府上我自然要维护我的人了,荣平得知此事后醋意大发,她觉得是我故意算计秦二郎和那丫头的,故此来我那里兴师问罪,我们话不投机就吵了起来,没想到荣平情急之下竟然拿了我博古架上的匕首刺了我,若非我的丫头在外头守着出现的及时兴许这会儿女儿早已经没有命见父皇和母妃了。父皇和母妃在宫里自然不知道了,荣平就是个悍妇,自己生不出儿子来还不许秦二郎房里的人生,这些年她一直都死死的压制着秦二郎身边那些姑娘们,故此和二郎差不多成亲的郎君们早就有儿子了,就秦二郎连个儿子的影都没有见着。秦二郎在我那里发疯玷污了我的人我还没有怎么着呢,没想到荣平竟然先急了,竟然要杀我,父皇,您可得为我作主啊。”
说完这些后公主就再次泣不成声。
“官家,安逸虽然任性了一些,可再怎么样她和荣平郡主也是表姐妹啊,若荣平委屈了可以来向官家或者妾告安逸的状她怎能伤害安逸呢,官家,妾求您为安逸作主。”护女心切的苗贵妃跪在今上面前用力磕了个头。
今上微微叹了口气,然后对苗贵妃道;“你先带安逸回你那里去,朕过些时候再去看你们。”
苗贵妃忙扶着公主离开了福宁殿。
今上手扶着御书案沉吟了片刻,然后就命人把秦二郎传唤入宫。
与此同时又命人去中宫请了秦皇后过来。
如今秦二郎在吏部担任员外郎,他自入仕后便兢兢业业,因为是皇后的侄子,这层身份给秦二郎在仕途上行了一些方便是不错,但同时也无形中给了压力。
他知道别人可以犯错,自己不能,哪怕自己是凭本事拥有的前程,可在别人眼里你还是靠关系。
因为你是皇后的亲侄子,官家的外甥女婿,别人首先看到的不是你的才能和你的努力,而是你背后的这层过硬的关系。
那些背靠大树的看似比别人要顺很多,同时他们也比别人多承受更多的压力,除非你不愿意证明自己,不愿意拥有一番作为,那么这样碌碌无为的你的确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秦思成这个小小的员外郎平常自然没有机会入宫面圣了,故此听说宫里来人召见自己入御书房面圣秦二郎敏感的觉察到了不对劲。
他觉得官家传召自己入见绝对和差事无关。
秦思成入御书房时秦皇后已经在那里了。
秦思成入内后分别给帝后见了礼。
今上看了秦皇后一眼,意思是让她来询问秦思成关于驸马寿宴上的事情。
秦皇后微微颔首,然后就用略带威严的口吻向站在丹墀下的秦思成询问道;“子熙,荣平郡主今日去到陈国公主府上闹事,把公主给刺伤了你可知晓是何缘故?”
秦思成一听妻子把公主给刺伤了他的脸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双腿微微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启奏皇后娘娘,臣不相信荣平会刺伤公主,这期间必有什么误会,还请娘娘和官家明察秋毫。”
“那你可知荣平为何去公主府上大闹?公主身上的伤可不是假的,这会儿荣平已经被关在大理寺了。难不成荣平被冤枉了不成?”秦皇后一脸严肃道。
秦思成道;“回娘娘,臣猜测荣平入公主府自是为几日前李驸马的寿辰臣宴席期间吃醉了酒胡闹有关系,臣吃醉了酒发疯污了公主府里头一个姑娘的清白。是后臣请宁王妃替臣去公主府求公主让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谁料公主不肯如此,接着开封就出了各种对臣对荣平不利的流言蜚语,想来荣平是入公主府跟公主理论,一时情急之下误伤了公主。”
虽然自己跟刘翠微有染是被公主给算计的,然而在帝后面前秦思成知晓自己不能那么说,只得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去。
“子熙,朕相信你不会说谎,朕也相信荣平不是个冲动的孩子,可安逸身上的伤不是假的,安逸是很任性,但不至于自己去伤自己来勾线荣平。如今荣平就关在大理寺,你可以去见见她。刺伤公主会是什么罪相信你应该很清楚。”今上其实很矛盾,他既希望为女儿讨个公道,同时也不相信荣平郡主真的被治罪,这手心手背可都是肉啊。
待秦思成退下后秦皇后朝今上福了一礼,然后郑重其事道;“官家,妾相信二郎是个有分寸的孩子,那日驸马酒宴上的事未必真的就是他的一时兴起,妾希望这件事要弄个水落石出,若真的是二郎和荣平之错自然不能姑息,同样若是安逸那丫头胡闹的话妾希望官家不要再护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