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宗昌在御书房侍奉完笔墨后就回了东宫。
简单的更换了一身衣裳后他就到了太子妃这里。
这会儿太子妃正在指导女儿翩翩写字。
“哥哥,你看我写的字漂亮吗?”待赵宗昌给太子妃施礼毕翩翩就把她认为自己写的最好的一张字帖拿给他看。
赵宗昌把字帖接过认真的端详一番后道;“翩翩的字比前些日子进步多了,看来最近你没有少练习。”
自己写的字得到了哥哥的夸奖小丫头顿时眼睛变得亮闪闪的,宛如天上最璀璨的明星装到了小丫头的眼睛里面去,高兴过后她又撅了一下小嘴;“可是母妃说我写的字还拿不出手去。”
赵宗昌温柔的抚摸了一下小丫头的头顶;“母妃对你要求严格一些自然是希望你更进一步了。翩翩,你先出去玩会儿,我和母妃要紧事,等下哥哥带你去花园荡秋千。”
小丫头乖乖的跟着伺候她的侍女到了外面去。
小兄妹俩适才的亲密互动让太子妃看着满心的柔软。
她看到出来赵宗昌是拿出了十分心意来疼惜翩翩,同样的翩翩对宗昌这个大哥也是相当的依赖。
兄妹俩若能继续这般相亲相爱的,那自己花在赵宗昌身上的心血也就值了。
随着年岁的增长太子妃对自己会否能再有身孕已经不报希望了,如此那翩翩就是她唯一的亲生女儿了,当娘的自然要为自己唯一的孩子多筹谋一番。
她希望女儿会是大宋王朝未来最尊贵的公主,就宛如现在的长公主那般备受荣宠,活的肆无忌惮。
等翩翩走远了后太子妃缓缓的把目光收回,然后落在了正在吃茶的赵宗昌身上;“你说要跟我说要紧事,现在可以说了。”
赵宗昌忙把手里的茶盏放下,然后抬头望着太子妃那张半是严肃办是温柔的脸庞缓缓开口;“今日皇祖父跟儿子说了一些反常的话,让儿子一直心神不安,故此才要说给母妃听听。”
“官家说了什么让你觉得反常?”太子妃紧着问。
赵宗昌就把陪着今上散步至龙图阁附近时与自己交代的那些话一字不漏的复述给太子妃来听。
太子妃在认真听赵宗昌把事情经过讲完后面上并无多余的波澜,她略略沉吟后道;“你皇祖父的龙体早已经大不如前了,加你大姑母又不是个让人省心的,故此他难免就多操心一些。最近公主和荣平郡主发生的矛盾孰是孰非也不好说,可归根结底还是公主胡闹多些。往后咱们多关心公主这样你皇祖父会更欢喜的。”
赵宗昌道;“儿子明白怎么做了,儿子看到皇祖父的精力明显不及往年了,对于咱们东宫而言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很紧要,不管是儿子还是父亲都不能出什么纰漏。”
太子妃微微颔首,一脸欣慰道;“你明白这些就好,马上用晚膳了,你陪翩翩玩儿一会儿一起过来用膳。”
待赵宗昌离开后太子妃的侍女胡桃禁不住小声嘟囔道;“公主就是个不省心的,偏偏官家那般宠爱,官家既然如此宠爱公主怎又给她选了那样的驸马呢?”
太子妃淡淡道;“李驸马其实很适合驸马这个身份,一他才学平平,二来他是李娘娘的侄儿,咱们的官家是要延续李娘娘母家的富贵。对于官家而言公主固然稀罕,但不及延续李家的富贵更要紧,没有向李娘娘尽孝那可是官家一辈子的遗憾呢。”
“奴婢觉得郡主的婚事早些定下来为好,免得日后太子殿下——”余下的话胡桃没敢说出口,不过太子妃也明白;“等翩翩再大几岁我自然要为她择选个好的归宿,我可不放心让太子操心翩翩的婚事。”
赵宗昌陪着翩翩玩儿了一会儿秋千然后就回来陪太子妃用晚膳。
已经有日子没有来正妻这里的太子殿下今日不知怎就心血来潮过来了。
“爹爹,您看我写的字漂亮吗?”翩翩迫不及待的拿着自己的字帖在太子面前展示,为的是求表扬。
太子虽然各种不靠谱,但不可否认他是个好父亲,他对几个孩子都很慈爱,有耐心,对唯一的嫡女翩翩那就更加宠爱了。
太子看罢了小丫头的字帖后一脸赞许道;“翩翩的字写的极好,若再勤加练习几年的话就要一字千金了?”
“爹爹,何为一字千金?”小丫头眨着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
赵宗昌忙替太子向小丫头解释;“一字千金就是日后你的字会有人拿一千两金子来买,不过呢翩翩要继续秦家苦练才能让人愿意花一千两金子来买你一个字。”
“一千两金子能买好多胡饼和点心吗?”才五六岁的丫头自然对金钱没有甚概念,不过她能知道胡饼和点心是用金钱买来的已经实属不易了。
太子抚摸着小丫头柔软的发丝很有耐心的跟她解释一千两金子的概念;“若翩翩有一千两金子的话就能买咱们过去住的端王府好几座,自然若把一千两金子用来买胡饼点心的话能让翩翩吃一辈子。”
很快晚膳就陆续摆上了,太子和太子妃以及小兄妹俩陆续净手后入座。
太子没有食不言的习惯,平常的话太子妃是有的,但太子在这里她也就随着太子的习惯来。
晚膳用到一半太子突然把手里的乌木筷子放下对太子妃道;“林良媛有身孕了,太子妃要多照顾一些。”
太子妃愣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那妾恭喜太子了,前几日才传出孙选侍有身孕的消息没想到林良媛又有了,妾自会好好照顾两位妹妹的。”
太子作别的不行,可生孩子方面那绝对是不含糊的,加上夭折的三个孩子,太子先后有过八个孩子,这还不算各种原因胎死腹中的。
不管是宁王还是康王在生孩子方面那都是跟太子没法比的。
当晚太子很自然的宿在了太子妃这里。
春宵苦短日高起,转眼到了次日,太子用了早膳才回自己的崇德殿。
富嫣然伺候太子离开后就吩咐山竹准备一些尚好的补品分别给有身孕的孙选侍和林良媛送去,接着她又让胡桃伺候自己更衣,吩咐黄芩备车。
收拾妥帖后太子妃就乘马车离开了东宫,然后直奔陈国公主府去。
得知太子妃的马车到府门外时公子有一刹那的错愕。
她和太子妃富嫣然之间这份姑嫂关系素来寡淡,她们私下里很少相互外来,自然在各种场合遇到了还是挺和气的,太子妃富嫣然的贤良淑德那是出了名的,因此即便公主对她冷淡她也不会跟公主计较的。
太子妃富嫣然的突然造访虽然让公主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她还是带着欢喜把人接到了府里头。
太子妃来公主府串门儿那可不是空着手,带了两个锦匣,公主与之寒暄一番后东西笑纳,人迎入陆铭轩。
进入陆铭轩后二人分宾主落坐,侍女们很快就把茶和点心献上,除了公主的两位心腹侍女刺梨和芳草外旁人都被打发到了外头。
茶罢搁盏,公主微微抬起精致的小脸看向坐在她对面一如既往端庄持重的太子妃;“皇嫂今日来看我真是要我受宠若惊啊,我记得咱们似乎没有太深的交情吧。”
即便面对太子妃她也不该桀骜的本性,她是公主,今上的掌上明珠,她有不把堂堂太子妃不放在眼里的资本。
太子妃早就习惯了公主对自己有失恭敬的做派,相反若她突然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小心翼翼了那反而让自己觉得不正常。
太子妃慢条斯理道;“得知公主跟荣平郡主发生了一些不快,公主还受伤了我心里头甚是担心,故此特意带了些补品过来瞧瞧,自然我知道公主这里什么也不缺,可这好歹是我的一些心意。”
公主淡淡道;“皇嫂有心了,皇嫂给东西自然是好的。”
太子妃入公主府的消息很快妙音就知晓了,不过她并没有当回事,想来太子妃得知公主受伤了,故此特意带了些补品去探望。
面子上的功夫太子妃可是从来不含糊的,正因为如此她才赢得了个贤良淑德的好名声。
在皇家若赢得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名声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妙音承认自己就做不了太子妃那般事是周全。
已经有日子没有去有间酒肆坐坐了,趁着天气晴和妙音就携墨薄荷骑马出了王府。
妙音骑的这匹马就是上次她和赵元佑一起带着小石头去买小马时顺便买回来的那匹桃红马。
虽然桃红马的性情很温顺,但马儿刚刚接回府时妙音是不敢骑的,培养了一阵子的感情确认马儿已经把自己当主人后妙音才敢骑着她出去逛。
妙音没想到会在有间酒肆门口碰到公主,她们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见了。
“姐姐,多日不见,既然见面了不如你赏脸陪我去酒肆吃杯酒如何?”妙音主动向前跟公主打招呼,她并没有把公主说要跟自己绝交当回事,她只当那是公主在气头上。
公主很自然的跟妙音拉开了距离;“我们都绝交了,若还坐在一起吃酒的话多没趣儿。”
说完公主就扶着芳草的手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妙音以为的绝交是公主的一时兴起,感情用事,可公主却是把绝交当真格儿的了。
一旁的薄荷看到自家主子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那自是有些意难平的;“您莫要生气,您又不缺玩儿的好的姐妹。”
妙音对公主多关照薄荷可都是看在眼里的,故此当公主如此不给妙音面子薄荷是真的义愤填膺,若她不是公主的话自己非狠狠的骂她一顿不可。
妙音站在那里迟疑了一会儿才道;“罢了,咱们去酒肆吃酒吧。”
原本妙音打算在酒肆的一楼散座热闹热闹的,然而因为跟公主的不快让她没心情热闹了,故此就上了二楼专属于自己的那间雅座里头。
不一会儿杜鹃就把茶送来。
“杜鹃姑姑,往后公主再来酒肆你不必看在我的情分上对她格外关照了。”妙音对杜鹃吩咐道。
“王妃这是跟公主闹别扭了吗?”杜鹃关切的问。
妙音道;“我和公主的确闹了别扭,绝交了,不是我要和她绝交的,是她要跟我绝交的,既然她跟我绝交了那过去那些看在彼此交情份儿上给与她的关照也就该拿回来了,不过姑姑别作的太显山露水了,不能让公主怀疑我和酒肆关系多密切。”
杜鹃虽然很想知道妙音和公主之间究竟因何闹了不愉快,但主子不愿意说她自然也不好多问,按照吩咐做事就好。
因为妙音的特意关照故此公主在有间酒肆得到了不少照顾,譬如酒肆里头若出了新菜品的话会第一时间送到公主府上请她品尝,又譬如只要公主在酒肆听书杜鹃就会暗中的保护她,不让这里的闲杂人等扰到公主,自然公主在这里吃喝结账时杜鹃也会刻意给她一些优惠。
既然公主真的要跟自己绝交,那么自己沾让她沾的那些光也就该一点点的拿回来了。
妙音素来都是恩怨分明,别人若实心实意的于之相交,她自然会掏心掏肺,自然若对方真心不在了,那她也就相应的也会把投入到对方身上的真心给拿回来。
原本好好的心情因为跟公主的不期而遇而受到了影响,从酒肆出来后妙音就没有继续在外头逛,给小石头和二郎买了一些他们喜欢的吃食和小玩意儿后就回了王府。
心情不好了妙音就想把自己单独关在她的小书房里头作画,自然这次也不例外。
回到王府妙音换了一身衣裳后就到了自己的小书房作画,墨竹在外头守着,特意吩咐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赵元佑从外头跟几个宗室子打了大半天的马球,回到府里时已经红日西坠了。
见妙音不在赵元佑就忙问正忙着要给他倒茶的银杏;“你家王妃现在何处?”
银杏道;“王妃在小书房作画呢,不许旁人打扰,已经进去一个多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