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妃希望妙音是个柔顺听话,在她这个当婆婆的面前伏低做小,委曲求全的儿媳妇,可偏偏妙音不是任人捏吧的包子。
妙音不但不是任人捏吧的包子还是个桀骜不驯,活的肆无忌惮的潇洒之人,她背后有皇后这棵大树给撑腰,加上有两个儿子傍身,她自然不可能在婆婆面前伏低做小了,李淑妃觉得自己这个当婆婆的窝囊啊,在儿媳妇面前还得人让三分。
不管是宸妃还是德妃,她们哪个不都在儿媳妇面前抖婆婆的微风,给儿子房子里塞个女人,给儿媳妇添点儿堵。
赵元佑希望母亲和妻子能和睦相处的,可是他知道妙音没法作到母妃希望的那个样子,同样的他也没法说服母妃让她能把妙音看成是自己的女儿,给与多一些包容和关爱。
他夹在婆媳之间可很是为难,虽然两个女人都能维持表面的和睦共处,但赵元佑还是希望她们的关系能更上层楼。
李淑妃在得知妙音许杜兰溪的母亲入京陪产后很是意外;“真的是娉婷的意思吗?”
赵元佑道;“自然是她的意思了,儿子早就和母妃说过了音儿是个心肠很柔软的人,她是过来人很清楚生产时的惶恐不安,若亲生母亲陪在身边的话会好很多,她自己没有亲娘陪着,她觉得大名府距离开封不算远,故此才打算让姨母过来陪兰溪生产,还有姨母来了后也可以积极的参加一些应酬,多结交一些达官贵人,这对于日后姨夫升迁必有好处。”
李淑妃吃了口茶,略略沉吟后才道;“这次娉婷考虑的很是周全,她越发有主母的风范了。”
这算是对妙音的肯定了,赵元佑忙道;“若是音儿得知母妃这般夸她她肯定会很欢喜的,她就是个喜欢听好话的,往后母妃夸她不要在儿子面前,要等她来了后您再夸。”
李淑妃哼了一声;“我就没有见过像你这般护着媳妇的,外人看来你这就是惧内,男人惧内谁会看得起呢?”
赵元佑微微皱了下眉解释道;“儿子不是惧内,再说音儿也没有那么彪悍啊,儿子就是爱护自己的妻子,儿子的内宅妻妾和睦,不知多少人羡慕呢。”
李淑妃再次轻哼了一声。
得知母亲不日就抵达开封府了杜兰溪欣喜不已,想到马上就要和许久不见的母亲久别重逢,她就有些百感交集。
趁着天气好杜兰溪吩咐描红亲自准备杜夫人来京后的住处。
杜夫人到了后自然是要赞助在蘅芜苑的。
蘅芜苑的面积很大,杜兰溪住在正房,另外还有空着的东西厢房,杜兰溪打算把母亲安置在东厢房里头。
杜兰溪按照母亲的喜好吩咐石榴和管事的刘妈妈出去采办了一批日常用品回来。
石榴和刘妈妈采办物品回来后正好碰到了银杏。
回到关雎阁银杏就忙不迭的对妙音道;“杜娘子打发石榴和蘅芜苑的管事妈妈出去采买了不少好东西呢,那都是为杜夫人准备的。”
妙音听后禁不住羡慕道;“只要母亲在,哪怕相隔天涯,但终有相见的时候。”
对于妙音而言年幼丧母是她此生挥之不去的遗憾,哪怕自己如今拥有的很多很多,自己的重生留住了她在乎的很多人,可终究还是没机会和母亲再续前缘。
墨竹白了银杏一眼;“都怪你,若你不提杜娘子那边的事情王妃也不会想到咱家夫人。”
银杏也知道自己多嘴了;“王妃,您别难过了,夫人在天之灵肯定不希望您因为思念她而让自己惆怅伤怀的。”
妙音朝银杏微微颔首;“你说的对,母亲必不希望我总是思念她的,可这种思念是让人情不自禁的。”
“王妃,后日您和王爷要去打马球了,您那日穿戴的衣裳和首始都还没有准备呢。”墨竹算是转移了话题,为的就是不让妙音继续沉浸在羡慕杜兰溪即将和母亲冲锋的情绪里头。
之前赵元佑和成安郡王他们约好了九月十三一块儿去打马球,起初就是他们几个爷们儿一起的,回头妙音和成安郡王妃,楚楚她们一商议决定也跟着去。
妙音本以为还得几日呢,没想到这么块就到日子了,自己的确得把那日要穿戴的准备一下了。
本以为杜夫人会得过了九月十五才能入京,没想到九月十二就到了开封。
从大名府到开封这一路杜夫人可谓是晓行夜宿,一刻也没有耽搁功夫,期间哪怕是经历了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也没有耽误行路。
她想要快些入京,快些见到自己的女儿。
杜夫人跟杜通判先后生过两个女儿,杜兰溪是幼女,长女活了一岁多就夭折了,故此她对唯一的女儿兰溪分外爱惜。
当初兰溪被李淑妃选为宁王之妾时杜夫人是不太舍得让女儿入京的,虽然当王府的妾自是比普通人家的妾高贵甚多,可终究还不是得在主母的眼皮子底下讨生活嘛,而那个时候杜夫人听到了不少关于宁王妃的传言,她是真的担心女儿入了宁王府没有好日子过。
但李淑妃的意思她也不敢违背,而丈夫杜通判则对于女儿能入宁王妃为妾欢喜的不得了。
杜通判二十三岁考上科举,一晃二十来年了在仕途上亦是没有什么建树,很多同年成为封疆大吏的封疆大吏,有的还入了馆阁,可他不甘心。
女儿成了宁王的妾,再生个皇孙,那他们杜家那可真的就改换门庭了。
杜夫人名唤李佩莹,十六岁那年嫁给了金榜题名的杜淳为妻,从此后就离开了她生活了十多年的开封,追随丈夫四处漂泊。
一晃二十来年过去了。
繁花似锦的开封城多少次在她的梦里出现,如今总算自己再次回到了魂牵梦绕的开封。
开封繁华依旧,只是朱颜改。
杜夫人拉开车帘子,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开封让她满心感慨。
杜兰溪得知母亲已到了府门外后她忙亲自去迎接。
还有一个来月就要临盆的杜兰溪如今行动很是不方便了,隆起的肚子就仿佛扣在身上的一个脸盆,她的手脚也开始浮肿,那些漂亮衣裳完全穿不上了。
“母亲——”站在白玉台阶上的杜兰溪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母亲近在咫尺,顷刻间泪如雨下。
杜夫人忙依照礼数朝杜兰溪福了一礼;“让娘子亲自出来迎接,真是折煞妾身了。”
“母亲这样才是折煞女儿了呢。”杜兰溪握着杜夫人的手含泪道。
杜夫人道;“该有的礼数是不能马虎的,毕竟你如今的身份摆在那里。”
母女俩寒暄了几句,然后就一起入了王府;“母亲,我先带您去给王妃请安。”
杜夫人颔首。
旋即,杜兰溪就陪着自己的母亲到了关雎阁。
纵然已是草木摇落的深秋,但是关雎阁仍然美的像画卷。
金风细细,叶叶梧桐坠,成片的湘妃竹青翠依旧。
桃花落尽,菊花吐芳,池上芙蓉却被秋风误。
这会儿妙音正在里头教二郎写字,得知杜娘子陪着杜夫人来请安她就忙让人把纸笔都收拾了。
不一会儿杜家母女就被银杏引着入内。
“妾身携母亲李氏给王妃请安!”杜兰溪朝妙音福了一礼,她的身子这般重了下跪的话真是难为她了,从她有身孕后妙音就勉了她的跪拜礼。
杜兰溪没有行跪拜礼,她身边的杜夫人自是要给妙音行大礼的;“妾身通判杜淳之妻李佩莹拜见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千岁千千岁!”
“夫人不必多礼,快平身。”接着妙音吩咐人给母女二人备了座,与此同时妙音不动声色的打量了杜夫人一番。
这李佩莹虽然和李淑妃是姐妹,但她们的模样却不太像,面前的李佩莹要比宫里的李淑妃标志很多,若当年入宫的是面前这位的话日子肯定要比李淑妃好过甚多。
李淑妃多年无宠除了她无才情,不懂取悦男人外主要还是颜色不出挑。
哪个男人不爱颜色好的女子呢?
男人对女人终究是始于颜色,终于人品的。
你人品再好,若是没有一张好脸蛋儿那就白瞎了你的好修为。
杜夫人在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坐在上首的妙音,她眼里的妙音仪态万方,端庄持重,浑身上下透着一种让人不可轻易靠近的清冷。
她承认坐在上首的宁王妃的确很美,但还没有美到能让一个男人为之疏远莺莺燕燕的程度。
“杜夫人一路辛苦了,今日王爷有事外出了,等下回来他自会去蘅芜苑见夫人的。往后夫人若有甚需要尽管来跟我说,切莫太客气了。”妙音的话不冷不热,亲而有疏,疏而不漏。
杜夫人忙道;“多谢王妃关怀,王妃能许妾身来京陪杜娘子生产已是感激不尽。”
妙音道;“杜娘子服侍王爷尽心,而今又怀着皇孙虽然这里不缺伺候的,可终究不如自己的母亲亲自伺候更周到。杜娘子是头一胎难免经验不足,有夫人从旁提点陪伴,我和王爷也放心。”
“请王妃放心,妾身必会好好服侍娘子的。”杜夫人朝上福了一礼。
旋即,母女二人便出离了关雎阁,等走出了那美如画卷的关雎阁杜夫人长长的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