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因为被赵元佑的匕首射中了,不停的往外冒血,跑出去一段距离后就撑不住然后就倒下了,等成安郡王的人找到那匹马的时候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马的尸体被成安郡王带回了宁王府,至于射中妙音的那个刺客则苦寻无果。
妙音受伤的事自然是瞒不过秦皇后的,她先是打发阑珊来宁王府探望,虽然得知人已经无恙,可她心里头还是不放心。
因为心里头惦记着妙音,故此秦皇后的晚膳都没有用几口,实在是担心的很她索性在用罢了晚膳后亲自出宫探望。
皇后出宫的阵仗可不小,为了不节外生枝秦皇后打扮成宫女,然后携阑珊和内侍张茂悄悄出宫至宁王府。
得知皇后到了赵元佑忙去门外迎接。
见了秦皇后赵元佑就忙不迭的磕头请罪;“母后,儿臣没有照顾好音儿,请母后责罚。”
秦皇后冷冷道;“责罚,本后责罚你就能让音儿好起来吗?”
“本后把音儿交给你的时候你可是再三保证过会好好保护她,不让她受一点点伤害的,可结果呢?音儿才嫁给你几年啊,接二连三的受伤,你真是太让本后失望了。”素来温柔如风的秦皇后这一刻全然没有了往日的风范,对着赵元佑劈头盖脸的训斥,可见她是真的气坏了。
因为没有孩子,故此秦皇后把自自己从小养大的妙音当自己的孩子,哪个当娘的在得知自己的孩子受伤后还能心平气和呢?
面对秦皇后的斥责赵元佑只能不停的请罪。
把心里头的愤懑发泄出来秦皇后的脸色也就逐渐的阴转多云了;“罢了,本后知道你是无心之过,你起来吧,带我去看音儿。”
“母后,音儿她,她坠马后把脑袋摔坏了,大夫说她头部有淤血导致的结果就是她失去了一段记忆。如今音儿只记得十二岁之前的事,往后的种种她记不得了。”赵元佑这番话让秦皇后的心微微一紧。
她不相信人能丢掉一段记忆,可当见着妙音她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了。
“母后,您带我回宫我不要住在三哥这里。我知道母后舍不得我回林家住,那我就不回了,一直在宫里陪着母后。”妙音拉着秦皇后的手可怜兮兮的央求。
片刻的迟疑秦皇后才让自己以平常心来面对现在的妙音;“音儿,你乖乖在这里,这就是你的家。你听母后说,你白天去骑马的时候不慎摔下来了把脑子摔坏了,故而你把一些事给忘记了。你不要着急慢慢来,你先要认可的一个身份就是你是老三的娘子,小石头和二郎是你们两个的孩儿。”
妙音认真的想可越想头越疼;“我不要住在这里,母后,您带我回去好不好?”
妙音的央求秦皇后虽然有些心软,但她还是没有松口;“不行,这里是你的家,你的夫婿你的孩儿在这里,等你身子好些了入宫看我就是。”
自己的恳求没有被答应妙音委屈的朝秦皇后撅了一下嘴。
秦皇后温柔的抚了一下妙音苍白的脸庞;“音儿,你会好起来的,你要乖乖听话。”
安抚好了妙音秦皇后就到了赵元佑的外书房。
“好端端的音儿怎会坠马?还要刺杀她的人抓到了吗?”秦皇后询问道。
赵元佑如实道;“回母后,音儿坠马是有人在马的吃食里头做了手脚,儿臣必会尽快揪出做手脚之人,至于刺伤音儿的刺客还暂无线索,儿臣相信只要把给马做手脚之人揪出来了顺藤摸瓜兴许就能知晓刺伤音儿的人是谁。”
秦皇后道;“你和音儿的敌人如今不过就是东宫,老三,你终究还是太心慈手软了,你莫要学你的父皇。你父皇那心慈手软的性子让他成为人人敬仰的仁君,这是因为他坐上这个位置没有障碍,先皇那么多儿子就只有你父皇活下来了。刘太后垂帘听政十余年为他扫清了许多障碍,镇压宗室。若你父皇生在兄弟多的太宗朝以他的性子端不可能有今日。”
赵元佑忙道;“母后的意思儿子明白。”
“不,你不明白!”秦皇后的语调稍微提高了些许,同时脸色也清冷了几分;“你若真的明白我的意思那你就不该在赵元夕入主东宫一年余还没有半点动作。我知道你想要让自己这双手干干净净的,用表面风平浪静的方式迫使赵元夕一败涂地,你若继续和风细雨的话等你父皇故去了你再想动手可就来不及了。当年唐太宗用手里的刀剑得到了他想要的位置杀兄夺位的罪名影响他成为千古明君了吗?纵然你杀了赵元夕甚至是杀了官家坐上那个位置,只要你牢牢坐稳那个位置,有一番大的作为,那你就是赢家。”
秦皇后的话已经够露骨的了,若非她对赵元佑越发没有耐心的话自然不会如此,她比谁都更爱惜羽毛。
“儿臣多谢母后教诲,儿臣知道自己错了,从今往后儿臣不会在继续对东宫怀柔了,若儿臣再迟疑再妇人之仁的话可能真的就护不住自己想要护住的人了。”赵元佑跪倒在地朝秦皇后用力叩首,他并非是为了应付秦皇后而说了适才那番话,是他真的意识到自己是不该继续妇人之仁,为了爱惜羽毛而对东宫用怀柔的手段击败敌人。
秦皇后亲自把赵元佑从地上掺起来,然后语重心长道;“你既决定夺那个位置那就不要瞻前顾后,对于绊脚石只有不择手段,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李淑妃教会了你韬光养晦却没有教会你当机立断。”
送秦皇后离开后赵元佑就把自己的几个心腹叫到书房,然后让柴胡在外把风。
赵元佑写了一封书信交给北冥;“你带着这封书信去往恩州,按照信封上的地址去寻我让你寻的人,速去速回!”
“属下遵命!”北冥把书信双手接过后小心翼翼的揣到身上。
接着赵元佑又对木易和山河交代了一些要紧事。
转眼就到了戌时。
妙音睡了一会儿就睡不着了,伤口还很疼,她试图回想那些被自己丢掉的记忆,越是回想头就越疼,为了不要自己头疼那就只能不去想了。
洗漱完毕赵元佑如常入卧房准备就寝,看到妙音没睡他就忙关切道;“音儿,你现在身上还疼吗?饿不饿?”
“身上还疼,不过不打紧了,我不饿。三哥,我一切都好你快回去歇息吧。”妙音对赵元佑客气有余而亲近不足。
她此刻所有的记忆都是还没有重生之前的,她当初重生回来马上十三岁,而今她还没有过十二周岁的生辰,她等于丢了两世最重要的记忆。
赵元佑伸手摸了摸妙音融柔软的青丝,缓缓道;“音儿,你现在不接受我没关系,咱们来日方长,不过咱们的孩子你要接受,他们那么小,你若不认他们了他们会被吓到的。”
“好吧,我答应你好好和他们俩相处,不过你得答应我,在我没有接纳你之前你不能宿在这里。”妙音凝视着赵元佑的眼眸正色道。
赵元佑稍微迟疑了下才道;“我答应你,我不宿在你身边,不过我会宿在外头,我不放心你。”
妙音勉强的应了。
等妙音躺下后赵元佑就到了外头安置。
这个晚上他终究没有睡安稳。
妙音竟然不记得他们最好的时光这对赵元佑而言实在是莫大的打击。
次日一早赵元佑就打发人去把云辞请了过来。
“子挽,我求你尽快把音儿医好,她若继续恢复不了丢失的那八年多的记忆我真的会发疯的。”素来沉稳的赵元佑此刻显得有些浮躁,这样的他到是让云辞少见。
不紧不慢的把茶吃完后云辞才开口;“你着急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恢复记忆不是一朝一夕的。你们已经是夫妻了难道你没有自信让她重新接纳你吗?”
“你不明白音儿对我意味着什么,她不仅仅是我的妻子,她还是我的幕僚,许多事我们能一起筹谋,有她在我甚至不需要幕僚。如今的她变成了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子,我——”赵元佑深深的叹了口气。
云辞片刻的思量后道;“让她快学恢复记忆只能让脑中淤血彻底去除,以我以往的经验来判断即便是淤血清除干净了也未必就能马上恢复记忆,有的人在淤血清除后很短时间内就恢复记忆了,有些人会久一些,更有甚者可能一辈子都没法恢复了,这一切都得看个人的造化了。守初,你该知足,她有惊无险的活着不是比什么都重要嘛。”
是啊,只要她好好的活着那就比什么都重要。
赵元佑的眼前禁不住浮现出昨日妙音坠马的情形来,这一刻他也随之豁然开朗了;“子挽,我不强求了,只要她好好的陪在我身边那就是苍天的恩赐。”
云辞见赵元佑是真的想开了他也就不再多言。
楚楚因为放心不下妙音,故此一个晚上翻来覆去的没睡好,早膳草草的用了些就来到宁王府。
“康王妃娘娘,我家王妃她,她脑子摔坏了,她忘了很多事,就连两位小郎君都不记得了,不过她只记得十二岁之前的人和事,您见了她千万别被吓到。”墨竹的话让楚楚的心一疼;“娉婷怎会摔的这么严重,我还以为她身上的箭拔出来了,伤口处理干净了就无事了,没想到会这样——”
楚楚是真的跟妙音要好啊,故此得知她忘了很多事后心疼的哭了。
妙音见到楚楚眼睛红红的就忙问你这是怎得了?是不是你两位嫂嫂给你气受了?
妙音的记忆里楚楚是还没有婚配的小姑娘,偶尔会受两个嫂嫂明里暗里的欺负。
“娉婷,我没事,我就是心疼你啊,昨日咱们一道赛马,心疼你摔坏了,幸好菩萨保佑你无恙。”楚楚用力握了一下妙音的手,温热的气息透过指尖传递到妙音的心里头,她朝楚楚甜甜的笑了笑;“楚楚,你跟我最好了,他们都说我嫁给三哥了,我还和三哥生了两个小郎君,这是真的吗?”
楚楚道;“自然是真的了。三皇兄对你甚好,你不记得那些事了没关系来日方长咱们可以慢慢的想。我告诉你我嫁给康王了,我们有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叫慧茹,改天我带她来给你请安。”
“你嫁给四哥挺好的,过去你在宫里陪我的时候他就乐意和你玩儿。我乐意跟二哥玩儿,不过二哥和四哥有时候会欺负三哥,我会护着三哥,二哥就会生气。”提起昔日那些在宫里一起度过的年少时光妙音的眼睛里就闪着光。
楚楚应和着妙音的话道;“是啊,康王跟我玩儿的最好,他其实也喜欢和你玩儿,不过因为你太娇气了,不小心把你弄哭了怎么哄都哄不好,他害怕挨罚。”
妙音抿嘴笑了笑;“你和四哥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嫌猜了,真好!楚楚,你跟我说说我怎会嫁给三哥了呢?我明明和二哥玩儿的最好,还有父皇说我嫁给谁谁就可能当大宋的储君,我知道父皇其实最心仪的储君人选是二哥。他不喜欢三哥,因为三哥的母亲李娘子不得宠,加上三哥是个病秧子,他也不太喜欢大哥,明明大哥最有资格入主东宫。”
“娉婷,陈贵妃和寿王谋大逆,他们早就死了,你莫要再提他了。大皇兄去岁就被父皇册立为太子了。你和三皇兄的结合自然是帝后赐婚了。有些事你慢慢就会记起来的,你如今只需要记住一点你和三皇兄的夫妻情甚深,他为你一直不纳妾收通房,如今蘅芜苑的杜娘子是李淑妃强塞过来的就是了。”楚楚的话妙音一字不漏的听进了心里头去,不过听到寿王谋大逆已经不在人世后她有些恍惚。
她不明白备受恩宠的二哥怎会谋大逆呢?
楚楚不愿意再提及寿王谋大逆那妙音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楚楚陪了妙音小半个时辰后就告辞了,出了关雎阁正好碰到了赵元佑。
楚楚朝赵元佑福了一礼。
“弟妹,我想和你单独说几句话。”赵元佑知道自己的这个要求有些不妥当,可他执意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