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作为苗疆最大的部落头领的女儿,她自幼就被寄予厚望。
每个部落都有顶级大蛊师,自然是掌握蛊术最多最全的,往往大蛊师都由头领的母亲,女儿,夫人,妹妹等来担任。
德妃天生丽质,而且聪慧过人,她的姑姑是部落的大蛊师,她从小就跟着姑姑学习养蛊,解蛊。
据说蛊术有二百余种,不过没有人能掌握全部的蛊术,自然部落比较大的大蛊师掌握的蛊术自然就越多。
大蛊师把她们掌握的蛊术再传给本部落里头比较合适的女子,这些女子身份各有不同。
不过大蛊师传下去的蛊术只有简单的几种,主要是跟养生防毒虫侵扰有关的。
苗疆女子成婚时她们的母亲活着祖母会把自己养了多年的蛊虫送给她忙当嫁妆,这是一只能保她们健康百毒不侵的蛊虫,一旦被种入体内便会是一辈子,主人生蛊虫生,主人死蛊虫死。
蛊虫和主人相互成全,彼此依存。
大蛊师真正的衣钵是要传给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人。
德妃还不是德妃,还是苗疆公主的时候她的名字叫阿月拉,是祖母给她取的名字,据说当时德妃出生时候恰逢月挂中天。
阿月拉的意思是美丽圆满的月亮,据说他们部落的第一代圣女的名字便叫阿月拉。
祖母看新得的这个孙女出生的时辰好,而且哭声响亮,长的好看,故此就取了阿月拉这样一个好听而且有寓意的名字。
德妃自从离开苗寨后阿月拉三个字就距离她渐行渐远了。
二十多年过去了也只有在梦里才有人会唤她一声阿月拉。
她做梦也想回到苗寨去。
虽然中原物华天宝,繁花似锦,可她觉得自己宛如笼子里的金丝雀,自己看到的天地也就巴掌大小。
哪怕过着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生活,她从不曾真正快乐过。
自打入了这后宫对于德妃而言也许最快乐的时光也就两次,一次是她得知自己有了身孕,还有一次便是获知小儿子安王跟他的哥哥康王是不一样的。
小儿子愿意按照自己预期的那条路往前走。
德妃知道凭借自己的力量是很难扭转乾坤,把小儿子送上龙椅的,她只能仰仗自己手里的蛊。
她一直在养一种很厉害的蛊,只要那蛊养成了,那么她就有把握把小儿子抬上龙椅。
自己的儿子坐在那把龙椅上,自己便是太后了。
她不稀罕什么太后皇后的,她只想要自由,只想回到苗寨去,然后在故乡终老。
德妃伸出染了蔻丹的手指指了指面前的几个小巧的茶杯,然后不紧不慢的对安王道;“文敬之这个老狐狸的确不好对付,但是他的儿孙们却都是蠢材。只要他的子孙们被你笼络了,到时候就不怕他文敬之不乖乖的任由咱们驱使了。”
安王瞬间了然;“还是母妃想的周全,这招釜底抽薪儿子怎没有想到呢。文敬之是个有本事的,可惜啊文家的晚辈们都是蠢货,对付他们易如反掌。”
德妃道;“那你就好好笼络文家那些年轻人,然后利用他们再同朝里其他重臣们家的子侄们有牵扯,这样盘根错节了的一张关系网一般人是很难解开的,往往想要解网的人都会被这网给圈入其中。”
安王微微颔首。
接着安王就同德妃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来;“赵元佑还真是个机警的,本以为利用他离开开封的这个机会让他死在半路上,再让赵元夕来替儿子背黑锅,没想到赵元佑竟然能一次次的躲过算计。之前宗实宗硕染了天花儿子一直不觉得是意外,十有八九是衡阳侯府的手笔,让儿子奇怪的是林妙音也好秦皇后也罢她们竟然没有对衡阳侯府动手,不知道赵元佑回来会不会——?”
德妃揉了揉太阳穴,稍加沉吟侯道;“皇后速来善于揣测官家的心思,而林妙音自从坠马以后完全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过去的狠辣果敢完全没有了。宗实兄弟天花痊愈侯你父皇就召见了赵宗昌,之后衡阳侯府就安安静静了,你父皇自然也知晓了算计两位皇孙的十有八九是衡阳侯府,他自然见不得皇子皇孙们相互残杀,故此两边安抚。善解人意的皇后娘娘怎会让衡阳侯府出事呢,她自己不会对衡阳侯府动手,自然更不许赵元佑夫妇胡来。不但如此,兴许太子册封大典过了衡阳侯府还会得到恩典呢,赵宗昌是个聪明的孩子,富嫣然也是个有野心的,他们母子是可以为我们所用的,就如昔日赵元佑跟赵元夕联手对付寿王那般,咱们也可以效法一二嘛。”
德妃母子如何密谋赵元佑自然不会知晓。
赵元佑在宫里陪着淑妃和七皇子用了晚膳才离开。
出宫时早已经夜幕降临,灯火初上。
妙音估摸着赵元佑会在宫里用膳,故此晚膳她也就没有等他回来一道吃。
赵元佑回来时妙音正在用膳,两个小郎君陪着她。
母子三人吃的到也很香甜。
妙音嫌在屋里用膳热,故此就让人把小饭桌抬到了院里的梧桐树下。
就着习习晚风用膳的感觉那是比在屋里舒坦多了。
小宗硕时不时的东张西望一下,看看爹爹有没有回来。
宗实到是在那一板一眼的吃着自己碗里的饭。
“爹爹回来了,爹爹回来了。”小宗硕放下手里的调羹,然后就起身去迎从外头回来的爹爹。
赵元佑笑着把迎向自己的小儿子抱起来,然后径直到了妙音和宗实身边。
这个时候宗实也已经放下碗筷,然后起身朝爹爹见礼。
“爹爹用晚膳了吗?”宗实关切的问。
赵元佑忙笑着回答道;“爹爹用过了,在宫里头跟你小皇叔还有祖母用的。”
小家伙早就明白了祖母就是他的亲祖母李淑妃,皇祖母便是中宫里那个仪态万方的娘娘。
妙音忙对赵元佑道;“二郎还没有用完晚膳你快把他放下来,让他继续用膳。”
赵元佑便把小家伙放在地上,让他去用膳。
赵元佑看着面前的晚膳皱了一下眉;“这也太素了些,音儿,你要好好的补补了,从明日起可再吃的这般素了。”
两位小郎君用的都是带肉的羹汤,而妙音面前的膳食几乎都是素的,唯一的荤腥就是那鸡蛋羹。
赵元佑知道妙音喜欢吃清淡一些的,可她这些日子那般受累人都瘦了一大圈就该好好补养。
妙音咽下嘴里的东西才接赵元佑的话;“你也知道我苦夏,而今虽说已经入了秋,但天气还是热的让人受不住,太油腻的东西我根本吃不下,等天气转凉了我再补。”
每年天气炎热了妙音都会苦夏,成天的食欲不佳,就连她平素爱吃的绿豆糕,枣泥酥也都不那么稀罕了,多咱等天气慢慢凉快下来她的胃口才会变好。
没有人监督了妙音自然在吃上就很任性了,想吃了就多吃些,没有胃口就少吃甚至是不吃。
赵元佑若在她身边的话自然会不许她在吃上任性了,哪怕是食欲不佳也会逼她吃上小半碗燕窝或者人参乌鸡汤。
等妙音和两个孩子用罢了晚膳,赵元佑让侍女们领着俩小家伙去玩儿,然后他便让妙音陪着去里头更换了家常的衣裳后俩人就一起去花园闲步。
花园里偶有萤火虫飞过,那一抹小小的闪亮在黑暗里也会给人温暖和希望。
在花园里头走了一阵子赵元佑便拉着妙音的手坐在了湖畔的凉亭里头。
“三哥,害宗实宗硕的幕后主谋是富嫣然,可母后不许我轻举妄动,说等你回来咱们再从长计议,如今你回来了是不是可以给我个主张了。”只要想到两个孩子染了天花那段日子自己的无助和绝望妙音便满脸痛苦。
她把自己脸埋在赵元佑温热的胸口。
赵元佑温柔的拍了拍妙音的后背然后缓缓道;“我知道音儿你的痛苦和恨,不过眼下还不是咱们动手的时候,七月十九便是我的册封大典,这期间绝对不能出任何纰漏。咱们暂且忍耐,一切等我把那把椅子坐稳当了在让他们加倍奉还。”
妙音本以为赵元佑回来了那自己就不用忍了,就可以教训伤害她儿子的人,没想到竟然还得继续忍,她心里头自然不痛快了。
她缓缓的把头抬起,然后用力抓住赵元佑的一只胳膊;“你可知那段日子我有多绝望,多恐惧?我恐惧我的孩子会有个好歹,我也恐惧我贴身守着他们会被传染天花,万一我也染上天花,那么谁来守护他们陪着他们?万一我有个好歹他们当如何?我本以为那场天花就是一场意外,若是天意,那我只能认了,可它偏偏不是意外,而是人为,我想要让富嫣然尝尝那种绝望和恐惧的滋味儿。”
赵元佑挣脱开被妙音抓住的那只胳膊,然后伸开双臂紧紧把妙音抱住;“音儿,你的恐惧你的绝望都明白,我的儿子被算计你以为我不恨嘛,可父皇明摆着是要护着富嫣然和赵宗昌,这个时候咱们不但不能动他们,而且还得确保他们无恙,咱们已经走到如今这步田地了,绝对不能再感情用事,只要我把那把椅子坐稳当了,有的是机会秋后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