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兰溪很清楚利用女儿当筹码的话自己在赵元佑面前还是有几分胜算的。
虽然女儿见爹爹的次数不多,但她爹爹是真的疼爱她的。
赵元佑从泰安州归来小郡主不认得爹爹了让他有些扫兴,但很快女儿重新认得他这个爹爹后,他对小郡主的那份慈爱和怜惜也就回来了。
眼下杜兰溪知道还不是拿着女儿说事儿为自己谋利益的时候。
她只能暂且在明水阁安置着,等着过阵子后再说。
杜兰溪虽然格局就这内宅的一亩三分,但她也知道太子刚刚入主东宫眼下可忙之事甚多。
自己若这个时候过去烦他那等于自讨没趣。
赵元佑忙活了一整天,差不多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他才从前面到了妙音和孩子们住的陶然居用晚膳。
看到满桌子丰盛的美味佳肴赵元佑的心情好的无法形容。
跟妻儿住在东宫里算是实现了他人生中很重要的一个目标,不过他没有因此而满足。
他的终极目标是那把龙椅。
虽然自己现在距离那把龙椅还有一步之遥,然而屁股不挨上那把龙椅,那他就是无法高枕无忧的。
“爹爹,咱们的新家好大,房子好漂亮,花园也很大。”宗硕拉着自家爹爹的袖子兴致勃勃的絮叨着他这小半日的所见所闻所感。
哥哥宗实在那安静的听着,看着。
他规规矩矩的跟爹爹行礼后就恢复到了安静的状态中去。
兄弟俩一静一动,各有千秋。
赵元佑把小宗硕抱起来举了一下高高,然后轻轻把人放在地上后才问喜欢咱们的新家吗?
宗硕忙用力点点头。
赵元佑把宗实当继承人来培养,故此对他要求严格的很。
哪怕宗实才四岁多,但却被他当六七岁的孩子那般严格要求。
什么坐在爹爹脖子上骑大马啊,被爹爹举高高啊早就不属于他了。
虽然赵元佑不娇宠宗实,但却用另一种方式来疼他。
他手把手教宗实写字,亲自教宗实骑马和习武。
等用罢了晚膳后小兄弟俩就被带下去了。
赵元佑领着妙音去花园散步。
“关于杜兰溪的位份三哥是如何打算的?”妙音知道这个时候提起杜兰溪有些煞风景,但终究还是要提的。
关于杜兰溪的位份赵元佑还真的没有考虑过;“你是东宫的女主人,内宅之事自然你作主了。”
妙音柔声道;“如今和过去不同了,到底给杜兰溪怎样一个位份还是得咱们商量着来。”
赵元佑望着漫天星辰略略沉吟后道;“既是如此那就给她一个良媛吧。”
“是良媛不是良娣吗?”妙音想要确认一下。
赵元佑很确定道;“良媛,她还资历尚浅而且还只有一女,良娣等同于贵淑德贤四妃不要轻易给与。”
妙音道;“那好,就给杜兰溪一个良媛,我把她们母女安置在了明水阁,那里有些偏僻,但是安静,她这会儿心里头必然不痛快,怨恨我呢,你若觉得不妥我就再寻个好的住处安置她们母女。”
对于妙音如何安置杜兰溪母女赵元佑没有太大兴致;“你是东宫的女主人,你如何安置旁人都对,只要你别委屈了自己和孩子就好。”
言外之意就是杜兰溪母女安置在那僻静之所在挺好。
如此妙音也就不就杜氏母女的安置再多言了。
夫妻俩在外头闲步了有两柱香多的功夫就回陶然居歇息了。
次日,赵元佑照旧早早的去上朝,等把人伺候走了妙音就重新躺下睡回笼觉。
再睁开眼就日上三竿了。
进来伺候妙音更衣的墨竹说杜娘子带着小郡主来请安了,这会儿在外头候着呢。
妙音恩了一声,然后继续按部就班的让墨竹伺候自己穿戴。
多咱等收拾妥帖了妙音才到了外头。
已经等的有些焦急的杜兰溪忙上前施礼;“妾给太子妃娘娘请安,娘娘金安!”
妙音淡淡道了声免礼,接着便让乳母把小郡主抱过来。
虽然妙音不大喜欢有些小家子气的杜兰溪,但对小郡主还是很喜欢的。
八九个月的小郡主正是可人的时候,宛如一个小粉团子,抱在怀里香香软软的。
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宛如黑葡萄。
不管到了哪儿小丫头总爱不停的东张西望。
妙音抱了小郡主一下,然后就把她还给了乳母,接着她对站在自己下首的杜兰溪道;“昨晚我和殿下商议过了,暂时册封你为良媛,等日后你为殿下诞下子嗣或者你的资历再深一些时让你更进一步。”
“只要能伺候殿下和娘娘,妾就算没有位份也甘之如饴。”杜兰溪是有些失落的,她心心念念的盼着自己能被封良娣。
今日之良娣便是来日贵淑德贤四妃之一。
看来自己只能早早的有了儿子才能更进一步了。
杜兰溪的失落妙音是看在眼里的,不过她却不露声色;“虽然如今跟过去不同了,不过咱们的规矩还是照旧,若不遇到重要节令那就初一十五来我这里请安就是了,平常就不必过来了,缺什么少什么了尽管说,只要在你身份所享之内的我自是不会亏待你。”
等杜兰溪母女离开后在妙音旁边伺候的银杏禁不住嘀咕道;“杜娘子似乎不满足良媛的位份呢。”
妙音不以为然道;“不满足也是理所当然的,若我是她也盼被良娣的,加上我把她安置在明水阁她心里头自然积攒了许多不满。”
妙音并非存心跟杜兰溪过不去,不过因为对她有些不满,故此就利用自己手里的权力让她不痛快一下。
她知道日后东宫肯定还会添新人的,新人和旧人谁懂规矩,是失误自然自己就会对谁多照拂一些。
杜兰溪带着满心失落回了自己的明水阁。
进到里头后她就一屁股坐在了梳妆台前的椅子上;“就算她不看在殿下表哥的情面上那也得看在淑妃姨母的薄面上,可她谁的面子都不看,一个小小的良媛就把我给打发了。我自认为自打伺候殿下开始一直都小心翼翼的,没有对她这个主母不敬过,更没有生啥黑心思,可她怎就这般对我呢?”
因为怨恨似的杜兰溪的面目有些扭曲。
描红忙悄声提醒道;“娘子,仔细隔墙有耳。奴婢知晓您心里头委屈,可能有啥办法呢?好歹是个良媛啊,等您生了小皇孙,到时候您自会更进一步的。过些日子东宫肯定还有新人进来,您可不能因为对太子妃有情绪从而让殿下不喜欢了。”
被描红这般提醒一番后杜兰溪也就慢慢冷静下来了;“是啊,我不能意气用事,我得忍耐。”
东宫这边尘埃落定了秦皇后便开始让人悄悄彻查太子礼服被做手脚之事。
虽说礼服是被老鼠咬坏的,然大庆殿那样的地方若不是有人故意玩忽职守的话肯定不可能会有老鼠的,就算有老鼠那么多东西为何单单要去咬刚刚放到里头的太子礼服呢?
太子的大礼服放在一个紫檀木的箱子里头。
老鼠要想咬破那个箱子钻进去咬礼服的话绝非一两个晚上就能完成目标的。
虽然太子的册封大典已经过去了,但是关于礼服被咬之事还是不能节外生枝,如此一来秦皇后也只能悄悄的彻查此事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两天的时间这件事就被查出了眉目来。
老鼠是被大庆殿里负责看管洒扫的老内侍长兴趁着看管太子礼服的小内侍打瞌睡的功夫悄悄把早已经准备好的老鼠放在了那箱子里头。
长兴是宫里的老内侍了,曾经受过衡阳郡王的生母刘才人的恩惠。
虽然自己儿子大势已去,但刘才人还是不甘心看着旁人入主东宫,可她知道木已成舟,自己改变不了什么,但是做点事恶心一下这位新太子还是可以的。
刘才人没想到太子竟然穿着完好无损的大礼服参加册封大典。
她虽然没有看着册封典礼,但是衡阳郡王看到了。
没想到自己的小手段没有对新太子造成影响,这让刘才人心里头好不痛快啊!
在确定给太子礼服做手脚的幕后主谋是刘才人后秦皇后没有自作主张的惩治,而是把长兴的供词送到了御前。
今上看罢了供词后脸色也就瞬间阴沉下来;“刘氏非得把她的儿孙都搭进去才甘心吗?”
秦皇后小心翼翼道;“刘氏知道挽回不了局面了,故此做一些小手段来恶心一下新太子,她光顾着让自己心里头痛快了却没想过如此做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今上冷哼一声,然后沉吟了片刻才又开口;“太子礼服有问题之事终究不能传出去,然也不能便宜了刘氏,既然刘氏活着就可能会胡来那就让早些去她该去的地方,如何做不用朕教你了吧。”
秦皇后的神色一凛,不过瞬间恢复如初;“官家放心,妾会妥帖的处理好一切的。”
今上微微颔首;“朕相信你会处理好一切,还有从朝中大臣的家里头选几位适龄的女子添到老三老四老五的府里头去,老六的婚事也该开始张罗了,朕不指望周氏,她太浮躁了,她挑的儿媳妇朕可不放心,这件事还是得你多操心,先把老三他们几个府里的新人选出来,再替老六选媳妇。”
不等秦皇后应承今上便继续道;“送到东宫的不要家事太显,还有不要跟秦林两家有瓜葛,毕竟是送去东宫的人,品行方面你要好好把关。”
秦皇后忙道;“官家的意思妾都明白了,妾自会帮他们兄弟择选几位贤良淑德的女子过去伺候的。”
今上欣然颔首;“往后朕的后宫就别再添人了。”
只要皇帝不开口的话个几年宫里就要采选一次,主要是选一些出身清白的女子入宫,比较出色的便被留下当嫔妃,侍奉官家,稍微差一些的就当宫女,最次的便是直接给退回家去。
一般而言被退回家的那是很丢人的,虽然还可以嫁人,但也找不到好人家了。
今上觉得自己力不从心了,故此打算不在添新人,对此秦皇后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后宫少一位妃嫔自己也就少操一份心。
回到中宫秦皇后原本温柔和缓的容色专而变的阴沉起来,她对侍奉在身边的阑珊道;“官家越发喜欢要我的手上沾血了。”
阑珊忙恭维道;“这是因为官家信任娘娘您啊,官家只会把嘴要紧的事交给最信任的人去做。娘娘若是打算现在对刘娘子动手那奴婢就去准备。“
秦皇后思存片刻后道;“那就去准备吧,别让她死的太痛快,慢慢儿折磨她一段日子。”
“奴婢明白了!”
等阑珊退下秦皇后就打发张茂去把太子夫妇请到中宫来。
在来的路上赵元佑和妙音就知晓了礼服做手脚的幕后主谋是刘才人。
赵元佑原本以为会是德妃和安王母子所为呢,没想到竟然会是早就不被自己当回事的刘才人。
见了秦皇后太子便主动提起了那件事来;“母后,儿臣适才听张高班说在礼服上做手脚是刘才人的手笔,不会是德妃母子设计让刘才人背的黑锅吗?”
面对赵元佑的质疑秦皇后一脸笃定道;“我也曾怀疑是德妃母子所谓,然的确是刘才人的手笔。三郎,事已至此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父皇没有打算动衡阳郡王一家,至于刘才人自然不能留了,不过刘才人的母家几位兄弟都还在,在恰当的时机对刘家人用点儿手段对你而言可是易如反掌。”
“母后的意思儿臣明白了,谁要儿臣不好过,儿臣就会让他们加倍付出代价!”赵元佑的眼睛里头闪烁着让人胆寒的杀气,那张俊美的脸也随之寒意如霜。
接下来秦皇后跟赵元佑询问了一些建立东宫班底的要事,对此赵元佑到是言无不尽。
秦皇后的意思自然希望赵元佑能安排几个跟秦家有关的人进入詹事府,故此才想要了解彦下詹事府的班底,得知里头有秦家的人后秦皇后很是欣慰。
她便默默腹诽道:“这孩子真是个知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