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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锦一直在默默关注她的一举一动,恨不得将眼珠子贴在她身上的那种,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儿便立刻冲了过去,一把将人抱住,稳稳地护在了怀里。

“卿卿!”他沉眸,肉眼可见的焦急:“卿卿?!”

慕云卿双眸紧闭,没有回应。

容锦面沉如水,目光冷冽地扫向一旁的沈妙茵:“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没……”沈妙茵被他的气势所迫,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一脸茫然地摇头:“我什么都没做啊……是她自己忽然晕倒的……”

旁边的小宫女也附和道:“奴婢也可以证明,我们娘娘原是好心邀县主出去逛逛,散散酒气,不知怎么她自己就晕了,许是县主自己身体孱弱,美人灯似的风吹吹就破,可不与我们娘娘相关。”

经这婢女一提醒,沈妙茵方才恍然,忙撑起气势道:“小王爷还请慎言,卿儿她是本宫的妹妹,本宫纵是对她如何也是好的,怎会害她晕倒呢?”

门口这边的骚动,自然引起了梁帝他们的注意,于是立刻吩咐人去召太医。

容锦拦腰抱起慕云卿往偏殿走,经过方才说话的那名宫女身边时,竟飞起一脚将对方踹出了老远,跌下台阶后又滚了好几圈方才停下,当场就吐血晕死了过去,吓得一旁的宫人皆倒吸一口凉气,个个深深地埋下头去,连大气都不敢出。

沈妙茵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捂着嘴巴惊恐地看着容锦:“你……”

容锦看都不看她一眼,径自抱着慕云卿往偏殿走,只冷冰冰地丢下一句:“妄议卿卿,她也配!”

“你、你竟敢在御前伤人,简直大胆!”

“本王是在替娘娘教训不懂事的宫人,娴妃娘娘若得闲,好好驭下才是正经。”话落,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偏殿门口,压根没再给沈妙茵开口的机会。

沈妙茵倒是也想向梁帝哭诉,说容锦无礼,但却见皇后朝她暗暗摇头,示意她不可轻举妄动。

无奈,她只得忍下这口气。

皇后心里明镜似的,皇帝根本不可能为了区区宫女而责罚容锦,莫说宫女,怕就是宫妃梁帝也不会说什么。

但口中不说,却不代表心里不想。

她倒要看看,康王府这父子俩如此胆大妄为,陛下能容他们到几时!

本来嘛,皇后还因为容珩没能成功与容锦拉近关系而感到遗憾,如今倒是不觉得了,她倒希望容锦和太子一党走得近些,如此一来,将来陛下向康王府发难的时候,太子也别想摘干净。

思及此,皇后忍不住在心底冷冷一笑,目光从太子身上移到自己儿子身上时立刻就从狠毒变得温柔了下来,不过她却发现,容珩一直盯着殿门口的方向,若有所思。

见状,皇后不禁觉得奇怪,心说这孩子在看什么呢……

她自然想不到,容珩此刻在看什么并不重要,想什么才重要。

某个瞬间,他竟真的有些担心慕云卿,容锦的那声“卿卿”,不知为何,竟似唤进他心里去了一般,勾起了他内心里,久不见人的一点旖旎心思。

***

偏殿之中。

容锦守在慕云卿的榻边,紧紧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直到太医来了,他才松开了一只手允太医为其把脉,但却冷冰冰地注视着人家,吓得那太医院院首冷汗直流,为慕云卿把脉的手都颤颤巍巍的,而且越到后面,这太医手抖得越厉害。

不对劲儿啊……这长乐县主脉象平稳,充实有力,不像身体抱恙的样子,可怎么就忽然晕倒了呢?

切脉时间太长,容锦耐心尽失,寒声道:“如何?”

章太医吓得一哆嗦,忙收回手跪倒在地:“回、回小王爷的话……县主、县主她身体并无大碍,许是近日劳累,加之惊悸忧思的缘故方才晕倒了……”

见容锦没吭声,他便忙继续说:“下官去开一副滋补的药来,暂且给县主调理着。”

容锦依旧不说话,只收回目光转向慕云卿,章太医如蒙大赦,赶紧起身去开药方,边走边拿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庆幸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又回来了。

不是他愿当庸医误人,而是要想在宫中活命只能如此,他若直言长乐县主身体无碍,莫说小王爷不会信,纵是信了,岂不就是他变相在说长乐县主装病嘛,事后小王爷岂会放过他!

莫不如顺势而为,先开些不要紧的药给她吃着,若她真病了呢,这药虽不能治却也绝吃不死人;相反若是她没病呢,吃了药谎称自己好了也就罢了,大家相安无事。

章太医思虑周全,开了个安神的药煎了。

宫女端来欲喂慕云卿服下,却见容锦目不斜视地伸手:“我来。”

“……是。”宫女虽错愕,但已见识过娴妃身边的宫女的下场,哪敢有半分迟疑,忙恭敬地奉上,然后示意其他宫人一起悄然退出了偏殿。

已无外人在侧,容锦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撂下了还在冒着热气的药,低声道:“没人了。”

话音方落,就见原本还昏迷不醒的慕云卿微眯着一只眼睛瞧了瞧,然后才彻底睁开了双眸。

她是装晕的。

之前听容冽说沈妙茵有孕,她心下本就存疑,方才和对方闲聊时她便偷偷给沈妙茵搭了个脉,乍一看的确像是喜脉,可实则却不然。

慕云卿不知是太医诓骗了沈妙茵,亦或是沈妙茵自己想要假孕争宠,但无论是哪一种,都要尽量远离的好,否则一旦她腹中之子有何问题,最先被怀疑的就是最后和她在一起的人。

正是因此,刚刚一听沈妙茵要拉自己出去单独叙话,慕云卿心中便警钟大作。

她倒是也可以仗着自己会医术当众揭穿沈妙茵没怀孕,可宫妃有孕,太医日日都要请平安脉,那么多国手不可能没人发现,既然发现却不敢多言,可见要么是有人在暗助沈妙茵,要么就是有人给她设局,不管是哪个,旁人都不易趟这趟混水。

退一步讲,即便她成功揭露了沈妙茵假孕的事,可欺君之罪即便不诛连九族,也会祸及满门,沈晏与侯府脱离了关系倒是无妨,可还有沈妙欢呢。

是以,慕云卿暂时不能攻,只能守。

她往殿门口的方向扫了一眼,然后才压低声音对容锦说道:“我不是拿手偷偷掐你暗示你我是装晕了嘛,你干嘛还要打伤那名宫女啊。”

容锦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平静道:“我没直接杀了她就不错了。”

慕云卿:“……”

见她忽然不说话了,容锦眸光微动,问:“不高兴了?”

他皱眉:“因为我出手太重?”

“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知好歹啊?”慕云卿安抚地拉住他的手,柔声道:“我只是担心,你如此放肆无忌,落在有心人眼里,万一跑到陛下面前加减些言语,岂非毁了老王爷与陛下之间的关系?”

说完,慕云卿却忽然愣住。

不对!

若容锦当真只是老王爷的儿子,她这担心固然不错,可他毕竟还有北齐皇室的身份,难道……他是有意如此,存心想挑起梁帝与老王爷不睦?

想到这,慕云卿看向容锦的眼神明灭闪烁,惊疑不定。

容锦什么都没说,兀自倒了那药,然后伸手盖住了慕云卿的眼睛,清冷道:“闭好,我带你出宫。”

慕云卿压下满心疑惑,乖乖闭上了眼睛。

的确,既已装晕,便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至于皇后和沈妙茵今日之举,她需得安排好后路才能对她们下手。

因着慕云卿身体不适,容锦向梁帝禀明缘由后便带她先行离宫了。

路上,容锦忽然说有事去去就回,慕云卿没多想,依旧坐着马车准备回侯府,可绕过一条街之后,马车却猛地停住,车门被人从外面拿刀劈开,一伙蒙面人站在车外!

其中一人伸手欲拽过慕云卿将她掳走,却被一两拦住,可到底双拳难敌四手,被缠住之后便无暇顾及慕云卿。

而慕云卿这边呢,虽仗着马车内空间狭窄便于使用暗器和下毒,可来人个个都是武功高强之辈,而且人又多,趁着其他人被撂倒的时候,掳了慕云卿就走。

飞檐走壁,几个起跃便消失得无影无踪。